第27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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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多多小吃店的停業,  猶如在平靜的新和鎮內投了一枚驚天駭地的炸彈,所產生的震動還波及到了周圍的幾個村鎮。
    “這家店的老板黑心爛肺生瘡流膿喲!活該被槍斃!在吃的東西裏用了毒藥,  會讓人越吃越想吃,  到最後就變成瘋子啦!”
    “我怎麽聽我親娘說還會全身潰爛而死?”
    “不止呢,隔壁鎮一個身體康健的老太太吃了這家的丸子後,當天就不行了,  死前肚子脹得跟孕婦似的,走的時候十分不安詳,  死不瞑目呢……”
    “還好我一早就覺得不對勁兒,  沒吃這家的丸子!所以說啊,要買吃的就該去國營飯店買,  這種私人開的小店就是□□,放幾年前,都該去戴高帽遊街!”
    “招待所的同誌說,  那幕後大老板是香江來的敵對分子,  被抓的時候,  還在呼呼大睡,連褲子都沒穿!貌似根子已經廢了,是被隔壁鎮上的寡婦給踹的!”
    雖然好多多小吃店其實並沒有對丸子做什麽手腳,可是關店停業、老板被抓進派出所都是實錘了,  因此說什麽話的人都有。
    而有些話傳著傳著就變味了,越來越邪乎,後來甚至傳出好多多小吃店的丸子其實是死人肉,  所以才會賣那麽便宜。
    以這個版本的流言為基礎,  就另有了冤魂索命的故事。
    這個故事裏說,  與好多多小吃店扯上關係的人全都死在了大牢裏,  死狀五花八門、十分淒慘!
    當許言從熟客那邊聽到如此離譜的故事後,  頗有些哭笑不得。
    這很明顯就是假的啊!奈何現在的人教育程度普遍不高,愣是信了個七七八八。
    也由此可見人們對於謠言的辨識度極低!許言暗暗告誡自己,必須謹慎把控好與自己相關的言論,什麽“清者自清”、“見仁見智”都是假的,發酵的謠言隻會毀人不倦。
    不過大家罵莊裕、罵好多多小吃店,大多帶著泄憤的意味。
    自打“好多多小吃店下毒”的事情傳開後,原先在那裏用過餐的顧客都陷入了深深的恐慌。
    哪怕本來身體健健康康的人,都因為心理作用覺得頭疼腦熱、腸胃不適,懷疑自己中了毒,導致鎮衛生院內湧入了一大波做體檢看病的“病人”,險些令鎮上的醫療係統癱瘓,嚴重幹擾了其他真正需要看病的病患。
    幸好,派出所和衛生院很快就發出通告,說好多多小吃店的丸子並沒有毒,這才將民怨平息下來。
    而與好多多小吃店評價截然相反的,便是喜洋洋小吃店了。
    “我有個朋友的遠方親戚是在派出所做保潔的,說是喜洋洋小吃的小老板聞出了毒,就立刻報案了。那會兒還是清晨,天才蒙蒙亮,所有店鋪都還沒營業呢,人民警察便迅速出動,將所有罪犯都逮了進去。”
    “親娘嘞!喜洋洋小吃店的小老板真是立了大功了!再晚一點那壞蛋不得逃回香江?”
    “可不是嘛!小老板那鼻子漂亮歸漂亮,卻小了點,還真就是‘小’老板。再加上身體弱弱的,本來還覺得是中看不中用的玻璃娃娃,沒想到比狗都好使。”
    ——有些話實在讓人難以分辨是褒還是貶。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當許言在此次事件中發揮的作用被宣揚出去後,喜洋洋小吃立刻迎來了前所未有的火爆,連店門口都被圍得水泄不通。
    哪怕先前沒有吃過炸雞的人,都為了一睹許言的容貌而走進了店裏,然後嗅著空氣中勾魂攝魄的芳香,實在忍耐不住,一咬牙一跺腳,攥著手裏那點票子點了份雞排。
    不吃則矣,一吃,喜洋洋小吃店又多了幾名忠實顧客,逢人就要炫耀炸雞的味道是多麽美好,並揚言以前吃過的雞肉連屁都比不上!
    不得不說拉踩庸俗但很快樂,而這種顧客自發的營銷吸引仇恨的同時,也很管用。
    許言每天都能看見不少麵生的新顧客,來的時候一副“我就看看什麽東西能被吹出個花兒來”的清高模樣,走的時候就差張大嘴巴狂吼“炫我嘴裏”。
    在喜洋洋小吃店最忙的那幾天,肉雞的消耗數量直接翻了個倍,養雞場老板樂得合不攏嘴,而包括許言和厲俊豪在內的工作人員都甜蜜並煎熬著。
    ——顧客太多了,忙不過來!
    於是負責門麵工作的楊阿姨將一雙兒女都喊了過來,她的大兒子十六歲,小女兒十四歲,都到了可以工作的年紀了。
    本來楊阿姨隻是看店裏忙不過來,才讓兩個孩子幫忙,甚至都不打算要工錢。
    但許言看楊阿姨兒子能言善道,接待顧客很有一套,幾天下來一點岔子都沒出過,就表示要將他招作正式職工,跟楊阿姨一樣的工資。
    至於小女兒則是在後廚洗碗,許言也沒有忘了付她工錢,隻是十四歲太小了!如果是偶爾出來打打零工補貼家用還行,但長期留在後廚洗碗,未免荒廢了大好未來。
    許言建議楊阿姨讓女兒好好讀書,楊阿姨也聽進去了,抹著淚表明了感激。
    “我前夫那個作孽貨喲!他殺了人,可我兒子卻被連累一直找不到工作,如今小老板你願意招他,我這心病可算是放下了!我大兒子讀到一半就沒讀了,接下來我可得讓我小女兒好好讀書,爭取考上大學。”
    不過廚師卻久久沒能找到合適的。
    這年頭廚師本來就少,一般人自家做個飯也不講究什麽廚藝,在好多多小吃店倒閉以後,許言麵試了很多正常求職者,人品不過關的第一時間開除,人品過關的試用了一段時間後,隻留下了一個小夥。
    看厲俊豪整日在廚房裏煙熏火燎,累瘦了一圈還傻樂嗬的樣子,許言內心酸澀不已,生怕自己的傻哥哥累病了。
    於是等晚上休店以後,兩人僅剩的那點悠閑時光也是在後廚渡過的,不是在切雞肉,就是製作蘸醬,再不然就是醃雞肉……到後來許言聞著雞的味道都想吐。
    更加不能忍的是,累了一整天的兩人幾乎都是沾著枕頭就能秒睡,親親抱抱舉高高還有湊到耳邊聊天之類的環節一概消失了。
    這樣煎熬的日子過了小半個月後,厲俊豪就不準許言在休店後再進後廚了。
    因為在高強度的勞作下,剛養出點肉的許言肉眼可見地瘦了,他那纖長的體型,再配上一身白得幾近透明的皮膚,就跟精致的瓷人一樣,是應該被小心守護的藝術品。
    許言也知道自己現在的身體是個什麽底子,記憶覺醒前他憂思過度,瘋狂折騰自己的身子,內裏實在虧空得厲害,都留下暗傷了!
    為了小命著想,他隻有吃好睡好休息好,再時不時喝點補藥,爭取無病無痛地活得比厲俊豪久,讓對方離開的時候不會感到孤單。
    直到一個半月後,許言才終於碰到了一個合適的廚師。
    這位廚師姓王,說起來跟厲俊豪也有一點淵源。
    在天道劇本裏,王廚師會開一間小飯館,並在一場由康茉莉出資舉辦的廚藝大賽上獲勝,隨即成為“康家飯店”的主廚。
    但最終,他因為看不慣康家大哥調戲飯店裏的女服務生而與對方大打出手,導致一條胳膊廢掉,再無緣拿起心愛的鍋鏟。
    至於現在麽……即使沒了康茉莉,王廚師也挺倒黴的。
    王廚師並不知道好多多小吃店裏發生了什麽,隻是找了一份自認為薪資待遇不錯的工作而已,不成想在正式開工的第一天,就被抓到派出所裏去了。
    這一關就是一個多月。
    洗清嫌疑的王廚師從派出所出來後,世界就變了個樣,他原先的親戚朋友都以為他被槍斃了,第一照麵見到他,還以為是撞了鬼,要拿黃尿嗞他!
    甚至因為他在好多多小吃店工作的緣故,大多數親戚朋友都不想再跟他來往了。
    走投無路之下,王廚師不得不找到許言,哪怕心裏沒有希望。
    誰知許言竟然直接同意了。
    “真的?!”王廚師一路上看到了太多人的白眼,甚至還被吐過唾沫,這樣的結果讓他覺得自己簡直是在做白日夢,“我、我之前在好多多小吃店呆過,即便這樣你也能留我嗎?”
    許言微笑:“你是無辜的,我為什麽不能招你?而且隻有我招你,在大家眼裏,你才可以是蒙受了不白之冤的清白人。”
    這話其實有幾分敲打的意味在、
    如果王廚師敢做什麽對不起喜洋洋小吃店的事情,許言可以讓他重獲清白,也可以將他打入泥濘永遠翻不了身。
    不過王廚師並沒有想到這一層,既感動又羞愧地哭了很久後,便表起了決心。
    “我一定好好工作,隻要小老板你不趕我走,我可以在店裏做一輩子!”
    許言擺擺手:“一輩子就算了吧,將來你若是有別的出路想走,我也不會攔著你,隻要你不反咬我們一口。”
    王廚師深吸一口氣,指天立誓:“我哪能反咬你們一口啊!如果我做了這種事兒,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輩子當畜生!豬狗不如的那種!”
    就這樣,喜洋洋小吃店在新和鎮裏的班底算是固定了下來。
    攢到足夠的資金後,許言便將胡家隔壁人家的一樓也租了下來,並在牆壁上開了一扇門,原先狹窄的店麵頓時擴大了許多。
    如此一來,在生意不算太忙的時候,能讓部分嫌打包麻煩的顧客在店內用餐了。
    日子一天天過分充實地渡過,等再傳出喜訊的時候,距離莊裕被抓已經過了兩個月,討論好多多小吃店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下來。
    秋日已深,天氣日漸寒涼,街邊銀杏簌簌落下一地黃葉,金桂飄香,不見蕭瑟,又是一個豐收季。
    喜洋洋小吃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鎮上的居民都很樂意在忙碌工作之後買一份熱氣騰騰的油炸食品吃,一口下去,那鮮嫩的美味配上爆炸的熱量,能令冰涼的手腳都暖起來。
    而濃香雞湯的銷量更是了不得,先前天氣熱的時候,厲俊豪隻要熬上一大鍋,就能賣一整天。
    但現在後廚多出來的兩個煤氣灶上,擺放著整整五個盛滿雞骨頭的大湯鍋。
    很多顧客都會買兩大碗濃香雞湯打包帶回家,放點青菜,再放點麵條,就是一碗美味又營養的雞湯麵了。
    以前誰家能天天喝上雞湯?而喜洋洋小吃店的濃香雞湯,就讓大家過足了湯癮。
    這天打烊之後,許言照舊給在不遠處派出所努力工作了一天的民警們留了碗雞湯,並讓王廚師加了點青菜和麵。
    八點一到,就有兩個穿著筆挺製服的民警推開了店門,其中的青年立馬吸了吸鼻子。
    “能夠在夜班前吃一碗喜洋洋的雞湯麵,我竟然覺得連夜班都有了盼頭。”
    中年民警摸了摸肚子,深深歎氣:“你們年輕人吃多少都不會胖,等到了我這個年紀,大晚上還吃得這麽好,肚子就跟吹氣球似的變大。”
    青年渴望地說:“叔你不吃的話,就讓給我吧?我能夠吃兩碗,湯都不帶浪費的。”
    “美得你!”中年民警不輕不重地瞪了對方一眼,身體力行地開始吸麵,哪怕身材跑調,到嘴的美食也不能讓給別人。
    不過,吃了幾口後,他便暫且停下筷子,衝許言招了招手。
    “小老板,那事兒有結果了,過兩天我們就給你發一麵錦旗,還要登報表揚你,到時候會有記者過來采訪,你可以不?”
    “是什麽結果?”許言坐在中年民警對麵後,麵露好奇之色。
    這兩個月以來,他都沒有過問莊裕的事兒,因為他知道就算問了也得不到什麽結果。
    倒是有不少顧客對莊裕的下場很是好奇,為了確認其是不是真的如流言中所說的那樣腸穿肚爛死不瞑目,特地跑過來問他。
    而他隻是誠實地表示“不清楚”。
    中年民警冷肅地勾了勾嘴角:“上頭對莊裕的案子非常重視,把他查了個底朝天,發現他手裏頭竟然有很多人命官司,甚至涉及拐賣人口……在食物裏偷用大煙,反而是最輕的一條。”
    莊裕是79年從香江過來淘金的,那時候大陸人普遍貧窮,而出身香江豪門的莊裕哪怕在那邊過得再怎麽落寞,家底也不是這裏的人可以比的。
    利用這筆錢,莊裕開發煤礦,如果遇上當地居民不同意的情況,就威逼利誘強迫對方同意,甚至在暗地裏弄死過幾個嚴詞拒絕的老人。
    而他搞的煤礦也並不符合現有的安全規範,塌方、毒氣、天災都能造成煤礦工死傷。
    麵對忍氣吞聲的煤礦工家屬,他會給予最低限度的賠償,而有些煤礦工家屬要是把試圖搞大了,他就製造點天然氣泄露、火災、落水、掉崖這樣的“巧合”,把對方全家都搞死。
    至於拐賣人口……有一個死去的煤礦工有個漂亮女兒,但莊裕看不上,又覺得女孩兒死了怪可惜的,就將人給賣到國外去了!
    種種罪行,可謂是罄竹難書!
    許言聽過後,緊擰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天道劇本裏,莊裕是個性格和外貌一樣邪魅桀驁的偏執狂,因為追求康茉莉不得,所以數次對厲俊豪下死手。
    這是男二號,也身兼全劇本最大的反派。
    在劇本圍繞康茉莉的視野展開的大前提下,許言對莊裕的了解沒有超過康茉莉,僅清楚此人心狠手辣留不得。
    問題是康茉莉對莊裕是有一定好感的。
    這層好感就像一層麵紗,一定程度上遮蓋了莊裕的惡,隻顯示其討喜的幾個點,影響讀者判斷。
    ——就比如,一個高大英俊的有錢公子哥,對外人狠辣,隻對你一人溫柔,這不是很讓人心動的點麽?
    代入女主,確實是這樣。
    康茉莉被追求時也不是沒有心動過,但是因為前世好歹活到了2020年,提前得知莊家在未來將會一朝傾塌,這才一直拒絕,讓莊裕因為看得到吃不到而發瘋發狂。
    等莊裕死後,她還暗自感慨良久,就跟追憶心底的朱砂痣一樣。
    當然,在許言這裏,哪怕莊裕企圖殺害厲俊豪的情節隻是還未發生的劇本設置,莊裕也死不足惜。
    可是現實裏被殘害的人,卻活不過來了。
    哪怕活著,受到的傷害也是不可逆轉的。
    中年民警見許言沉默,鄭重道:“多虧了你,不然他不會被這麽早抓住。槍斃是肯定的,而他犯下的罪行全國人民都應該知曉,讓他遺臭萬年。”
    “對,早點抓住他,也是一件功德。”許言定了定神,心態隻波動了一瞬,複又重新恢複平靜。
    在天道劇本裏,莊裕這樣的渣滓比現在多活了太久,等他以後能量大了,犯下的罪行隻會更大,不知多少無辜受害者的命運達成了扭轉。
    關於莊裕的討論暫且隻到這裏。
    許言將此事跟厲俊豪轉述後,厲俊豪後怕不已。
    “那人真不是個東西!小言,還好咱們沒有跟他正麵對上,不然要是你出事了,我……我就是拚了一條命,也得將他砍死!”
    “可能是因為咱們都是好人,老天也希望咱們能收了那個孽障吧。”許言環抱住厲俊豪,手輕輕在對方後背拍打,表麵話是這麽說,心裏的罵咧卻沒停過。
    ——呸!賊老天才不會這麽想!為了消化咱們前世的功德,劇本裏的罪孽越多越好!
    ……
    兩天後,來自省報的記者專程坐火車過來對許言進行采訪。
    記者一看許言那張帶有幾分稚嫩的臉,就驚得不行。
    眼前的少年郎漂亮得跟個明星似的,說是被嬌慣長大的公子哥兒也有人信,身上還帶著點不食人間煙火的縹緲氣,無法讓人將其與下海經商的小吃店店長劃上等號。
    但記者經驗老道,知道新聞反差越大越好看,便先問了問許言得知壞人落網後的感想,又著重詢問喜洋洋小吃店開辦起來後的那些風風雨雨。
    許言不會放過這個宣傳的大好機會,便跟講故事一樣,將喜洋洋小吃店和好多多小吃店那些恩怨做了點藝術加工。
    從零開始,先有爆紅後又受挫最後再逆襲,劇情跌宕起伏,聽得記者如癡如醉,恨不得將筆杆子遞給許言:“筆給你,你來寫!”
    采訪順利結束,於是許言拿著一麵錦旗站在喜洋洋小吃店門口的照片,也出現在了幾日後的省報上。
    他成了順應政策的新時代青年,作為一位良心好店老板,頭一次給大家上了“食品安全”這一課。
    ——這可是省報!
    在傳媒有限的年代裏,報紙、雜誌和收音機是人們接受信息最有效的方式。
    而許言在省報裏出現了,廣播和雜誌自然少不了他。
    許言和喜洋洋小吃店的招牌多次出現在這三種傳媒裏,能量不言而喻。
    厲俊豪將所有許言出現過的報紙全都剪下來,再小心翼翼地貼到本子裏。
    然後,等打過多次交道的老熟人如養雞場老板、製冷劑送貨員來店裏道賀時,他便拿出本子,露出一個燦爛到傻氣的笑容,比自己上了報還高興。
    “你們看,我弟上報紙啦!我家小言太出息啦!”
    養雞場老板:“嗯,恭喜恭喜,我知道。”
    厲俊豪投去疑惑的視線:“你知道什麽?你又沒有這麽出息的弟弟,哪裏知道我的快樂。”
    養雞場老板被懟得一口氣梗在喉嚨口。
    製冷劑送貨員是個愛開玩笑的小夥兒,打破尷尬道:“豪哥,你把這些剪下來集成一個冊子,是在積攢福氣啊!你大方點,讓我們也沾沾?”
    然後厲俊豪就“啪”地一聲將冊子給關了。
    製冷劑送貨員:……你禮貌嗎?
    厲俊豪嚴肅地說:“之後我就給這本子送去寺廟開光,到時候就我一個人能碰,不讓任何人看。這福氣你們怕是沾不得了,不過我送你們兩人一份雞排吃吧。”
    一聽請客,養雞場老板和製冷劑送貨員表情立刻多雲轉晴。
    早這麽說不就完了嘛!免費雞排那可太香了,他們被多懟兩句也受得住!
    整個新和鎮上的居民儼然將許言視作了明星,喜洋洋小吃店更是火爆到了一餐難求的地步。
    許言也不敢繼續在店裏露麵了,生怕熱心的人們一激動就把他擠死。
    而趁著這股勁頭,他跟厲俊豪先後遊了一趟四周的城鎮還有市區,租了幾間地段不錯的鋪麵,裝修後準備開分店。
    不過在開分店以前,還得找好合適的員工。
    總店裏隻要留一個老員工就行了,其餘的老員工都外派到其他分店坐鎮。
    目前,喜洋洋小吃店的老員工一共有四人,分別是楊阿姨母子,王廚師和另一個廚師小夥。
    現在這裏的都是簽了合同不可背叛的正式員工,許言也放心將事情交到他們手上。
    至於在後廚幫忙洗碗的胡阿姨……胡阿姨太老了,也沒什麽學識,經不起這等顛簸和辛苦。
    許言和厲俊豪會搬去去市裏的分店,而剩下的四名員工,有三人將要離開新和鎮。
    “你們有誰願意的去分店的,就跟我說,到了分店你們就是店長,薪資與業績掛鉤,你們賣得越多,賺的就越多,不過比較辛苦,你們願意嗎?”
    “願意!”所有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給予了答複。
    如今多虧了許言,喜洋洋小吃店的名聲已經在整個市內打開了,他們新和鎮總店甚至經常能碰上從隔壁鎮以及更遠的地方慕名而來的顧客。
    而炸雞的香味,員工也都是領教過的,哪怕天天聞都不覺得膩,這樣的美味沒人能夠抵抗得了吧!
    最終,許言讓楊阿姨留在總店,楊小妹還是讀書的年紀,有個母親在身邊照顧會好一點。
    其他人便分配到鄰近新和鎮的三個鎮裏,之後如果碰上了什麽值得栽培的人才,就交給他親自過目。
    另外許言還打算將丸子的生意跟喜洋洋小吃店分離,打造一個名叫“喜來寶”的子品牌,招商加盟。
    鑒於很多人不明白什麽叫做“招商加盟”,許言就在門口的公告欄上進行了簡要的解釋。
    就是招攬商人從他們手裏進貨開店,他們會負責對員工和店長進行培訓。而店裏隻能夠販賣他們允許出售的東西,並且店內的裝潢和裝修風格也要統一。如果出現了與他們有關的食品安全問題,就去找他們,在此基礎上,商人隻需要支付一筆加盟費。
    這個方法在當下十分新奇,但很快就有腦袋靈光的人發現了其中商機。
    現在丸子店和丸子小攤也多了起來,硬是沒有哪家成了氣候,為什麽?還不就是因為喜洋洋小吃店的丸子好吃嘛!
    至於已經倒閉的好多多小吃店,倒是不用詳細去提,畢竟連配方都是刻意模仿的喜洋洋小吃店,味道自然類似,生意那麽好是勝在虧本售賣價格便宜。
    總之,喜洋洋小吃店的丸子是最棒的!
    或許是由於許言名聲很好的緣故,加盟商陸續出現,許言在給加盟商開會的時候,表示一個鎮子裏地段最好的兩個地方開兩家丸子店就好了。
    大多數人肯定是想要在自己居住的鎮子裏開店的,奈何有加盟商來的比較早,提前選走了位置,於是後來的隻能把店往遠地方開。
    在地圖上,這種鋪店手法就是以新和鎮為中心,向四麵八方輻射開來的一個全方位格局。
    確定好加盟商後,就是租店、巡店、裝修以及培訓的事宜了。
    這四個項目都需要許言親自到場,他隻能在保證自己在不要累太狠的前提下努力工作。
    厲俊豪迷茫了,並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認為自己能幫上的忙太小了,於是萌生出讀書的想法,買了點做生意有關的書在家裏看。
    ——看不懂,又不好意思問忙碌的小言。
    許言一眼就看出了厲俊豪的心事,笑道:“哥你是想要考大學嗎?這可是好事啊!”
    “沒想過要考大學,哥年紀都這麽大了,哪能考上大學啊……”厲俊豪撓撓頭,怯怯地說。
    許言鼓勵道:“高考剛恢複沒兩年,大學裏有很多三十歲的人呢,哥你還那麽年輕,拚一拚如何?”
    “那小言你呢?”厲俊豪一時半會兒拿不準主意,沒有答應,不過反問起了許言,“你高中畢業,差一點就能考上大學了,你要不教哥做生意,然後你就在家安心複習,以後考上了大學就去上。”
    許言記憶覺醒後還真沒有考大學的想法,因為大學並不能給他帶來成長,他也沒必要在拚事業的時候去費心思做其他事。
    不過小學沒讀完的厲俊豪則真的需要在大學裏增長知識,提升眼界。
    許言很快便想出了個折中的法子:“那咱們一起讀書,我幫哥你學習,就當做是哥你在幫我複習了,好不好?”
    “我真的能給你複習嗎?確定不是拖你後腿……”厲俊豪憂心忡忡。
    許言拉著厲俊豪的手,聲音軟軟地說:“我大半年沒碰過書,以前的知識都生疏了,咱們要考就一起考,這樣才有意義,哥你總不會嫌棄我教的不好吧?”
    一個撒嬌比什麽都管用,厲俊豪立刻舉雙手投降,並且發狠了勁兒進行學習,不光是在證明自己,更是在證明他家小言是個好老師。
    等各地的喜來寶丸子店和喜洋洋小吃店的分店開起來,便是冬天的事兒了。
    各店的員工都培訓完畢,能夠熟練地應付工作,許言和厲俊豪總算能喘一口氣。
    今年的冬天對於許言來說有著不同的含義,畢竟按照天道劇本原來的走向,他本該被孤零零凍死在田溪村的房子裏。
    可現在,他跟厲俊豪在市區裏買了棟花園小洋房,兩人擠在客廳的沙發上披著同一條毯子讀書,燒旺的壁爐大大驅散了濕冷的空氣。
    “哥,你似乎心情不大好?”
    厲俊豪心裏裝著事兒,在許言麵前是藏不住的,今天連學習的時候注意力都有些不集中。
    “我去了一趟店裏,店長給了我一疊信,說是女孩兒寫給你的,還有不少人在打聽你,要給你做媒。”
    許言眉心微蹙:“還有呢?”
    如果隻是這樣,厲俊豪犯不著悶悶不樂,畢竟他很早就跟對方知會過,一旦有錢了什麽人都會貼上來,他們在這裏沒什麽親人,做媒結親可謂是攀關係的最佳手段。
    “哥這才想到你年紀也大了,過完年就19了,很多人在你這個年紀,孩子都可以打醬油了。等你再過兩年,找個弟妹過來,那哥也就沒臉繼續在你身邊待下去了。”
    這也是厲俊豪長久以來的憂慮。
    經曆過康茉莉和“李萘”那一遭,他對結婚生子的事情想法已經完全沒了,雖然許言說要跟他永遠在一起,但是這話聽聽,討個開心也就罷了。
    不結婚哪成啊!沒個知心人陪著,到老了那得多可憐!
    許言一聽這話,反而發自內心地笑了,身子向前一撲,就倒在了厲俊豪的懷裏。
    如果是真正的好兄弟要有對象了,那感慨一下,道一聲恭喜也就完了,哪會這麽不開心?
    分明就是拈酸吃醋還沒個自覺呢!
    “哥,你是不是真把我當小孩兒看,覺得我先前給你發的誓是放屁呢?”
    許言輕哼一聲,低低的聲音裏帶著幾分慵懶,宛若貓崽的爪爪撓得人心癢,“我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再找對象不是耽誤人家姑娘嗎?當人家丈夫、當小孩父親,就得照顧家庭,哥你可真看得起我。”
    厲俊豪忍不住伸手捏了捏許言的臉,入手那叫一個光滑細膩,真就跟剝了殼的雞蛋一樣,他常年幹活的粗糙手指都怕傷到那層脆弱的肌膚。
    這樣嬌貴的男孩兒,又怎能彎下腰去照顧人?
    此時,厲俊豪壓根不記得許言是有本事將喜洋洋小吃店開成連鎖店的能人。
    “你是我弟,我怎麽會看不起你?我隻是擔心你將來吃苦……”
    “我又不找別的人做對象,哪會吃苦?”許言及時打斷厲俊豪莫名的憂慮之言,整個人往對方懷裏縮了縮,像是一隻無依無靠的幼獸,“哥,我沒你不行的,難道你想將我推給旁的人,讓我吃苦嗎?”
    明明是冬天,可厲俊豪卻覺得燥的厲害,一頭熱血直往腦門上衝。
    他不假思索地道:“哥不讓你吃苦!”
    許言:“對嘛,咱們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與外人有什麽關係?外人覺得好,咱們就覺得好嗎?要知道結婚了還可以離婚,咱的日子過好了也不能自尋煩憂啊。”
    “對,是哥糊塗了,你想吃點東西嗎,哥給你做。”厲俊豪並沒有意識到這對話通常會發生在一對小夫妻身上,他現在就是高興。
    他家小言離了他不行的,不能去照顧別人!啥都不懂的外人說再多也沒用!
    ……
    有人歡喜有人愁,在許言聲名鵲起的時候,與他有關的報道流入到市精神病院裏。
    到底是市立的精神病院,不是什麽野雞機構,裏麵的醫護人員都是正規出身,會認真給病人治療。
    但是跟一群瘋子混久了,就會讓人懷疑自己也是不是真的瘋了。康茉莉就是這樣,她滿腦子都在想自己究竟是得到了康茉莉記憶的李萘,還是融入李萘軀殼的康茉莉。
    糾結來糾結去,她的精氣神也耗光了,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鮮花,短短幾個月功夫就老了不止十歲,連白頭發都密密麻麻地長了出來。
    這天,護士照舊給一位病人念過期報紙,上麵就有許言的新聞。
    “良心好店才能鑄就未來,這是喜洋洋小吃店店長常常掛在嘴邊的話。這位年輕的店長今年隻有18歲,他的名字叫許言。許言,田溪村生人……”
    “等等,你說什麽?!”康茉莉乍然聽到許言的名字,還以為是同名同姓的,因為在她看來許言根本不可能獲得什麽成就,就是一個無名小卒罷了。
    但旋即什麽信息都對上了,她直接伸手一薅,將護士手裏的報紙給扯到自己手裏,一目十行地看起來。
    ——許言!真的是許言!他發展的竟然這麽好,都上省報了!
    也是,厲俊豪就在他身邊,他怎麽可能發展不好?
    康茉莉痛不欲生,目眥欲裂,儼然一副發狂的模樣。
    “假的吧?一定是假的!那個靠臉吃飯的小賤人哪有這等能耐!厲俊豪竟然寵他寵的沒邊兒了,自己屈居幕後,連好名聲都要拱手相讓……”
    護士呆愣幾秒,後知後覺地發出了一聲尖叫。
    “有患者暴起了!快點過來把她回病房裏!”
    很快就有兩名身強力健的男護工上前,將康茉莉用繩子捆了起來,並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睡意如潮水般湧來,康茉莉眼前一黑,內心卻前所未有地堅定了下來。
    老天這般保佑她,她如何能繼續跟一群瘋子耗著?她要從這裏出去,哪怕是一頭撞死,也得搏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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