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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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怎樣,&bsp&bsp見敏若出去溜達了一圈,回來之後心情似乎好了不少,蘭杜這段日子一直暗暗提著又無法與人訴說憂愁的心算是放下了。
    蘭芳似乎對敏若這段時間的情緒也隱有所覺,&bsp&bsp她生性雖不似蘭杜那般細致縝密,卻獨有一種直覺,&bsp&bsp更因為有這種直覺,&bsp&bsp其實她對敏若的情緒反而更敏感一些,也不似蘭杜那麽著急。
    ——她在敏若身邊待的時間愈長了,就愈清楚敏若自我調節情緒的能力,&bsp&bsp並不似蘭杜一般因為敏若偶爾的情緒異樣而憂心忡忡。
    蘭杜的憂心她自然也關注到了,揣著股壞心思沒與蘭杜說開,&bsp&bsp等回到宮中,見蘭杜如釋重負的樣子,&bsp&bsp才半是認真半是嬉皮笑臉地去與蘭杜詳談。
    周歲裏的小孩子都是一天一個樣的,&bsp&bsp敏若養過安兒,自然知道繈褓中的嬰兒每月的變化有多大,&bsp&bsp因此對瑞初格外上心關注。
    開了春,天氣暖和,&bsp&bsp安兒可野的地方就多了。跟著出宮一回,他也算見過大世麵的小崽崽了!——指被舅舅和額娘抱著騎過馬。
    有了頭兩次經曆,&bsp&bsp小崽崽的心就野了,磨著敏若想要再騎馬,&bsp&bsp後來不知那日與他四哥嘀咕了一番,轉頭就磨著康熙撒嬌,&bsp&bsp想要一匹大馬跟著哥哥們騎馬。
    安兒是最擅長撒嬌的,&bsp&bsp每天為了討要點心、因為闖禍要求額娘的原諒……撒的嬌加起來可以繞紫禁城一圈半,&bsp&bsp康熙自然也沒少被他撒嬌,&bsp&bsp一開始還因為少有皇子公主對他撒嬌而感到稀奇,讓安兒很是如願了兩回,但經曆多了逐漸就有抵抗力了,當時就掀起眼皮子看了五短身材一臉奶膘的胖兒子一眼,不屑地輕嗬一聲“你,騎馬?”
    敏若試圖用新得的素色錦緞給兩個小崽崽一人縫一個抱枕,因為懶癌與拖延症都已深至晚期,至今還停留在畫圖階段,偶爾無聊了取出畫冊子描兩筆,進度也就聊勝於無吧。
    當時她就正在康熙對麵,伏著炕桌懶洋洋地描花樣子,聞聲抬眼看了膩著康熙撒嬌的安兒一眼,稀少的慈母之心因為對康熙的看不慣而少見地動了動,她輕咳一聲,對安兒解釋道“不是不許你騎馬,是你如今還小呢,自個連馬都上不去,怎麽能騎馬呢?等你再長大些,長到哥哥們入學時那麽大,自然就有小馬騎了。”
    安兒爬到她身邊來,勾著她的脖子蹭了蹭,撒嬌道“安兒想要大馬!像額娘和舅舅騎的那樣的大馬!”
    “可安兒還小啊,那樣的大馬你控不住。不信你回頭問問哥哥們,他們剛入學的時候也是從小馬駒開始騎的呀。小孩子要和小馬駒一起長大,馬兒才會聽你的話的。而且安兒難道不想做小馬的小主人,與它一起長大嗎?你可以給小馬喂糧草,可以給小馬沐浴……”
    安兒越聽敏若的話,眼睛越亮,不自覺地跟著點起小腦袋,敏若卻忽然畫風一轉,又嚴肅了一點,“不過安兒現在是不可以學騎馬的,你還小,沒有小馬高不說,哪怕是小馬駒都能輕鬆地將你從馬背上甩下來,不信你回頭問問你三舅舅,他小時候被從馬背上甩下來好幾次,那時候他都比安兒高不少了呢,還是控不住馬,是等六七歲了才能順利上馬控馬呢。”
    原本隨意看著書的康熙來了精神,抬頭看向敏若,敏若權當沒注意到他的眼神——康熙此人極好八卦新聞,敏若覺得他要不是做了皇帝,絕對是村口嗑瓜子磨牙道家長裏短的大媽大姨們的知己。
    這會還是先解決兒子比較重要。
    安兒聽敏若那麽說,鼓著小臉道“安兒保證不被小馬甩下來還不行嗎?”
    “傻孩子,小馬把不把你甩下來,哪裏是你說得算的?這樣吧——”敏若往外看了看,肚子裏一腔壞水又醞釀起來,她輕咳兩聲,故作嚴肅正經地道“這樣吧,額娘本來打算給你們砌小菜圃的青磚你看到了嗎?你若是能搬起一塊來,額娘便允你騎馬去。”
    安兒立刻滿懷期待地看向康熙,他小小年紀已經知道不能可著額娘一人剝削,要認清誰才是宮裏真正的大財主。
    康熙饒有興致地一揚眉,“去吧,隻要你能把那塊磚自己捧起來,汗阿瑪便送你一匹汗血寶馬的小馬駒。”
    安兒臉上登時燦爛極了,眉開眼笑地,還沒把磚頭捧起來呢,已經開始遙望自己與小馬一起跑起來吹風,就像舅舅和額娘帶著他跑馬時的那樣,又想到自己給小馬喂糧草、洗澡梳毛,眼睛越來越亮。
    康熙瞥了眼興衝衝出去抱轉頭的兒子,吩咐趙昌“跟著阿哥去,別叫他砸了自己的手腳。”
    “您就放心吧,那青磚各個少說有十幾斤重,他使出吃奶的勁都搬不起來。”敏若邊說便將畫紙翻了一頁,這回不似方才的漫不經心,手中下筆如有神,三兩筆便勾勒出一隻小馬的輪廓,小馬氣勢昂揚前蹄高高抬起,仿佛禦風奔跑,怎“神氣”二字了得。
    康熙看了一眼,感慨道“靜彤的畫已是她們姊妹中得頭籌的了,她兄弟們也比不得,卻還是不及你的十之一二。”
    敏若道“您這誇得妾受寵若驚了……靜彤很有天分,已學去我少說五分了。我如她那年歲,畫得可不如她多了。”
    康熙搖頭道“你的徒弟,你自然是可著誇的。這畫好,三兩筆便有神韻了,新科進士中有一個極擅書畫的,進了翰林院,朕見過他的畫兩回,你若正心畫,他必不如你。”
    雖然敏若總是腹誹康熙如何如何的,但不得不承認他有一點好,就是能大方地承認旁人的優點,也從來不會刻意打壓批評宮中嬪妃的特長(雖然有時候真話說出來其實更氣人)。
    這一點看似簡單,封建社會的男人能做到的卻少。
    敏若笑著抬眼看康熙,道“多謝您誇獎了。”
    康熙側頭看她畫小馬,想了想,等安兒滿手灰塵垂頭喪氣地回來後,對安兒道“你年歲還小,暫時騎不得真馬,朕叫造辦處給你做幾隻一擰就會動的小馬玩具。”
    安兒正站在那裏乖乖地洗手,聽康熙這麽說,驚喜極了,頓時眼前一亮。敏若瞥了康熙一眼,收回剛才心裏誇他的話——狗男人,搶我創意哄兒子,你很驕傲嗎?!
    康熙別過頭去不看她,享受兒子歡喜崇拜的目光和大大的香吻。
    他揉揉兒子的小腦袋,慢條斯理地道“莊重些。”
    “莊重?什麽叫莊重?額娘說安兒很重的!安兒不需要裝重!”安兒疑惑地眨眨眼,大聲道。
    康熙頓時語塞,敏若見他被堵得說不出話的模樣,心裏暢快極了,伸手將兒子抱了過來,吩咐乳母去給安兒取幹淨的褂子穿上,一麵笑眯眯地低頭親了親兒子的額頭,“汗阿瑪是說‘莊重’,意思是叫安兒行為舉止端正嚴肅些,莫要輕浮……比如安兒總是親汗阿瑪,汗阿瑪覺得那就是‘輕浮’。”
    “可是汗阿瑪和額娘最喜歡安兒親親了啊!”安兒說著,還仰著小腦袋在敏若臉頰上親了響亮的一口,“額娘最喜歡安兒親親了是不是?!”
    康熙覺得他在這殿裏是待不下去了,敏若被安兒哄得眉開眼笑的,摟著他看畫冊上她剛剛畫出來的小馬,道“額娘就給安兒縫一隻這樣的小馬好不好?安兒還可以想想,在這小馬上頭繡什麽花紋呢?”
    “額娘額娘!”安兒忙扯住敏若的衣袖,“繡小羊和小豬好不好?”他咽了咽口水,“涮鍋好吃!肉鬆好吃!”
    敏若忽然也無語起來,康熙拍案大笑,道“那這小馬繡出來,是叫豬羊馬還是叫馬羊豬啊?”
    安兒當然聽不出他取笑打趣的意思,皺著小鼻子想了好一會,覺著哪個名字都不錯。
    敏若看著兒子認真嚴肅的模樣,終於也忍不住放聲大笑。
    當然最後她還是按照安兒的想法繪出了圖紙,小馬的屁股上一邊是毛茸茸的一隻雪白小羊,一邊是粉嘟嘟一隻小胖豬,參考了後世卡通動物的樣式,未必十分仿真,但畫出來便令人覺童趣可愛。
    圖紙畫完了,真要上手做,她也是拖拖拉拉地三兩日縫一針,一隻小馬硬是到四月裏才隱約有了雛形。
    康熙初五便去了瀛台,帶著幾位嬪妃&bsp&bsp,敏若懶得去湊熱鬧,他倒是問了敏若想不想去莊子上住一段時日,敏若聽說他今年還打算巡行塞外,去塞外的時間可比去瀛台上,她當機立斷,決定把去莊子上的機會留到康熙去塞外的時候。
    鶯飛草長二月天,人間四月芳菲盡。
    入了夏,便不似春日那般桃李穠豔櫻杏爭芳了,樹木都結了綠葉,敏若宮裏的石榴也冒了花骨朵,天氣愈暖,又過一冬的茉莉也抽出新葉。
    那邊供了些荔枝鮮果來,京師地處北方,荔枝這種嬌貴的南果便格外稀罕珍貴。若是名品荔枝,隨著樹總共也來不了多少,每宮分到的都有限。品種尋常的荔枝倒是多些,敏若這分到的就不少。
    她屬於享了位份的福,吃著荔枝的時候忍不住想——架空宮廷也沒什麽不好的,至少荔枝芒果隨便吃,偶爾還能趕上榴蓮山竹,可比現在有口福。再想想康熙還有三十多年好活,她想去嶺南狂吃荔枝的夢想距離實現還是遙遙無期。
    對低位嬪妃們與京外還沒等到市售荔枝的人家,敏若這可稱得上凡爾賽了。這日海藿娜入宮來,見敏若這有荔枝,笑道“多謝姐姐記掛著我了。”
    是敏若喊她入宮的,海藿娜也沒想到有什麽事,便將為雲若籌辦嫁妝、尹德辦彩禮的事情一一道來,敏若道“累了你了,上回去祭拜先後,法喀說富保的新婦處事不錯,叫她與塔爾瑪多幫你分擔些。如今還在一個家門裏,不用白不用。”
    海藿娜抿嘴兒輕笑,點頭道“我知道,您放心吧。”她才問“您忽然叫人傳召我入宮,可是有什麽事嗎?”
    “我哪有什麽事啊?隻是許久不見你了,想得慌。底下又進了新荔枝來,記著你喜歡,喊你來嚐嚐。”敏若道“等會帶一盒回去,與家裏麵分吧。”
    其實她忽然叫海藿娜入宮來,不是沒有原因的。
    原身上輩子此時已渾渾噩噩地過了,記憶模糊,許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但唯獨對今年的四月十二印象格外深刻,因為在原身的前世,法喀正是在今日被削爵的。
    當時小女兒的身體也十分不好,原身本就陷在產後抑鬱當中,還要為小女兒的病憂心,法喀被削爵險些壓到了她,令她大受打擊的同時開始懷疑自己那些年的堅持是否都做了無用功。
    今生一切都不同了,法喀戰功赫赫簡在帝心,有海藿娜扶持,行事愈發縝密穩重;瑞初的身體極好,也不似安兒小時候那樣愛哭鬧,讓人省心得很,如今快五個月了,長得玉粉團一般,白淨淨胖嘟嘟的小臉,一身的奶香,哪怕眼睛生得像康熙這點令敏若十分心塞,她還是覺得女兒堪稱天下第一小漂亮;而前世在法喀被削爵這事裏使了大力氣的阿靈阿如今還在家裏老老實實地背書,對法喀這個哥哥心服口服,以兄嫂馬首是瞻。
    一切都在好的路上,也將在好的路上越走越遠。
    這個緣故她自然不能與海藿娜說,海藿娜聽了敏若的話,嗔怪地道“您總是哄我。”眼裏還是帶上了盈盈的笑意。
    她見到一邊填充上棉花正等敏若封口的小馬,“誒喲”了一聲,驚奇道“這小馬屁股上怎麽是一隻羊和一隻……豬呢?”
    敏若看了眼在旁吭哧吭哧喝甜湯的安兒,示意——這是你大外甥自個要求的。
    海藿娜自然知道安兒的口味喜好,卻忍不住道“這小豬小羊繡得如此可愛,安兒看了,往後還舍得吃了嗎?”
    這個問題安兒已經糾結過了,這會放下小湯匙、繃著小臉,很認真嚴肅地對海藿娜說“小豬小羊長出來就是給人吃的,我若是不吃它們了,它們才要傷心呢!而且額娘說了,有許多百姓生計便依賴於飼養豬羊出售肉品,我多多吃豬羊,就有多多的百姓能賺錢!”
    這真是……話糙理不糙。乍一聽理有些歪,仔細想想,倒也真是那個道理。
    海藿娜琢磨一會,佩服地對敏若道“姐姐厲害。”
    還得想方設法給孩子講這種道理,養孩子真是太難了。
    敏若不知她是怎麽把話說到這的,看著海藿娜滿眼的欽佩,一時有些疑惑不解。
    宮裏的日子想要慢慢過,總是能尋出很多有意思的事來。
    今年夏日,敏若開始教恬雅畫石榴花,並親自繪畫圖紙,叫內務府的人打造了一張小型曲水流觴桌來——在宮裏挖出蜿蜒溪水行宴肯定是行不通的,造張桌子將就著用吧。
    辦曲水流觴宴是一時興起,歲月悠長,人要學會給自己找樂子。康熙回宮後覺著這樣式頗為新奇,好在他還要點臉,沒直接搶敏若的桌子,而是自己改了點樣式,叫內務府又打造了一張,五月再去瀛台的時候給帶上了,時不時與親近臣子兄弟飲酒賞花、品評詩詞,好不悠閑。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曲水流觴宴在京中逐漸風行,康熙眼疾手快又大賺一筆,這小子還算講究,敏若跟著又喝了一大口肉湯。
    不過這回康熙沒能在瀛台逍遙多久,他初四離宮,初十那日太皇太後便病了,作為留守宮中位份最高的嬪妃,這邊太皇太後剛剛染恙,敏若便快速命人傳信與康熙,轉日康熙便匆匆忙忙地趕回了宮裏。
    太皇太後的病症其實並不嚴重,隻是有些咳嗽、微微地發熱,年歲大了,人身上總是愛有各種各樣的病症。
    見康熙著急忙慌地回來,太皇太後有些無奈,“我這並不是什麽大病症,也值得你這樣著急……貴妃也是,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叫人給皇帝傳信呢。”
    “老祖宗您的身子最緊要,便是掉了一根頭發絲都不是小事!您這咳嗽著,妾若瞞著皇上,等皇上回宮知道了,妾必是要吃掛落的。”敏若將太醫熬好的藥遞給了皇貴妃,皇貴妃近前服侍太皇太後用藥。
    太皇太後笑著嗔她道“都是兩個孩子的額娘了,還是這麽能磨牙,皇帝還能怪罪?”
    不過孫兒回了宮,親自服侍在側,太皇太後的身子是好得很快。
    她年裏被康熙胡攪蠻纏一頓,算是暫時歇了給瑞初和娘家人拉紅線的心。小太子跟隨康熙時刻侍奉在她榻前,太子今年十三了,已有了少年郎的翩翩風采,雍容俊雅,今歲他已出閣講書,即將接觸朝廷政事,正是意氣風發的年歲,難得並不輕狂,仍是從容俊雅的模樣。
    太皇太後偶爾怔怔地望著太子出神,太皇太後當日支持康熙立太子是因為朝局危時,國內須有太子穩固人心,元後正位中宮多年,太子既然出世,就是最名正言順的人選。
    後來起了抱養安兒的心,是因為覺得太子受康熙教養長大,日後怕不會親近偏重蒙古。
    可惜抱養安兒之事因為敏若的不願與康熙的阻攔而未成,她也隻能熄了那份心。
    可即便她心裏為了娘家的利益不希望太子繼承大統,也不得不承認,她這個重孫兒確實很優秀。
    有時望著太子,她便不由想起康熙如他這般年歲的時候。
    康熙彼時比太子更深沉,更不易叫人看出心中所思所想來,因為彼時他已是一國君主,卻有鼇拜這一大威脅在,他必須收斂鋒芒積蓄氣力,來取得本應屬於自己的權利。
    而太子在康熙的庇護下長大,自幼最大的壓力便是皇父對課業的嚴格要求,算來,他承受的壓力遠不及康熙當年。
    太子已經逐漸長大了,而她的孫兒還在壯年,雄心勃勃,意氣風發。
    這一對君臣父子,最終會走到什麽地步?她也不知道。
    太皇太後不喜漢學,但精通漢文,酷愛讀史,隻是這幾年常在病中,沒有年輕時候徹夜讀書的精神氣力了。
    今日蘇麻喇將睡前的燕窩羹端進來,正見太皇太後倚在床頭讀書,一時有些驚訝,“您怎麽還把這書翻出來了?”
    太皇太後抬起眼看她,笑了笑,“有些無聊,尋本書來翻翻。”
    蘇麻喇定睛一看,才發現她手裏翻的是遭收在不知哪口箱子裏的《漢書》,再仔細一瞧,武帝紀。
    她眉心微蹙,不知太皇太後將這一本翻出來是何用意。
    太皇太後的病沒幾日便大好了,再次期間德妃又添了一位小公主,五公主已在太後身邊撫養,她若想將這一個也送去其實也簡單,不過糾結兩日,她還是歇了將小公主也想法送到太後身邊的心,而是選擇自己撫養。
    六阿哥夭折後,她身邊沒有孩子太長時間、她也孤獨了太久了。她如今已位列四妃,自己養育女兒長大,女兒的出身已經蓋過宮中數位公主了。
    公主的名字是她自己取的,去歲瑞初降世,敏若自己取的大名,有此前例,她也希望能自己為女兒取名,公主降世後婉轉地與康熙提了一嘴,康熙果然應允。
    最終擇了“楚楚”二字,取的楚楚動人之意,隻聽名字,似乎便能聯想到鮮明潔淨的少女麵孔。
    容慈與幾位公主結伴一起去探望了小公主,回來與敏若笑道“楚楚生得一雙杏目,像極了德妃娘娘。隻是……名字的意頭不及繡瑩她們。”
    像額娘的女兒啊。
    真好。敏若微微感到有些羨慕。
    後來康熙思及去歲之事,曾問過太皇太後一回,要不要將剛出生的楚楚抱到身邊養育。太皇太後沉默許久,到底是搖了搖頭,“我老了,叫小孩子在我身邊幾年,也不過徒增日後傷心罷了。”
    此時就此作罷,敏若聽說了,總覺著太皇太後或許是看開了什麽。
    但那些對她而言都不重要了,七月,對她來說有一樁大喜事。
    康熙終於帶著自己的兒子們滾出宮去塞外了,敏若在他走之前就高高興興地收拾起行囊,正大光明地領了康熙的口諭,帶著兒女與大部隊出宮去往莊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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