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第一百一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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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末夏初,&bsp&bsp莊子上比宮裏要忙碌許多。外頭熱火朝天地張羅著插秧耕地,敏若這邊這個莊子上主要種的番薯和玉米,隔壁種稻穀和小麥,&bsp&bsp而眼下正是稻穀插秧的好時候。
    所以敏若來得其實不算很湊巧。
    上回還是在法喀受傷時,在果毅公府裏匆匆見了一麵的迎冬如今身子愈發健朗,她是閑不住的人,&bsp&bsp與蘭齊自己也開了塊地,&bsp&bsp種些水稻,&bsp&bsp年底多的時候打出兩石稻米來,其實不當什麽,但精細篩過拿布口袋紮著饋贈親友,吃的就是一份她自己種的閑趣。
    插秧時正是後頭的紡織坊停工的時候,她幹起活來也沒有負擔,&bsp&bsp拉著蘭齊擼袖子幹得熱火朝天,將近十年下來,身手愈發輕盈靈便了,&bsp&bsp帶著家裏三個孩子一起下地,&bsp&bsp幹起活來輕快利索,原本正琢磨著今年再開辟出一塊地來,&bsp&bsp可以多得些出息。
    然而敏若的到來直接讓她這個想法消失得無影無蹤,別說開新地了,&bsp&bsp她連地都不想下了,&bsp&bsp隻想每日跟在敏若身邊。
    她與敏若道“您這趕上春耕的時候來,&bsp&bsp一則早晚吵得慌不說,二來奴才也怕哪裏疏漏了您。”
    “皇上避喧聽政,&bsp&bsp帶著嬪妃皇子們到暢春園小住,&bsp&bsp左右這邊離得近,&bsp&bsp我就過來了。……倒不是我急著來的,你也知道,我還念著公主們的課業,本是想夏日炎熱時候,公主們停了課,我再過來。可這小子——”
    敏若抬起一指,指了指在一邊和妹妹喝果子汁的安兒,“非要鬧著現在就來,說要看春耕,說園子裏那點糊弄人的把式他都看膩歪了,想見見真正的春耕是什麽模樣。我沒法子,隻能帶著他們過來了。”
    安兒今年虛歲十三,放到這個時代,是將要議親的年紀了,他四哥三年前迎娶了嫡福晉烏拉那拉氏,又有了德妃安排的兩房格格,也不過比他如今略長一歲。
    三十年時一場選秀,紫禁城的大齡剩男三阿哥和早被布爾和定下婚事的四阿哥都成了親,五阿哥和七阿哥也定下了福晉,五阿哥去歲已經成婚,七阿哥的喜事就在今年了。
    本來今年也該給安兒選出幾位福晉的候選人,等到秋日,挑出觀察著好的由康熙給賜婚,等安兒和福晉都再大兩歲便順利成婚。
    榮妃為這個和敏若說了一肚子挑媳婦的關竅要門,敏若權當新鮮事聽了,其實沒往心裏放去。
    對安兒的婚事,康熙至今還沒有動靜,一直走一個拖字訣,很可能心裏還沒下定主意,那她又急什麽?
    她心裏不想安兒那麽小就成婚,便是康熙拿定主意,多半也是走一個拖字訣,這一點倆人也算……不謀而合?
    在敏若的內心深處,她希望安兒能找到一位合心的女子,然後二人一起,度過平安幸福的一生。
    哪怕是在君主父權掌控一切的時代,她也仍舊如此希望,最起碼,她盼望安兒對日後的福晉懷有至少一絲好感。
    陌生、試探、利益,不足以支撐度過漫長的一生。後宮中許多嬪妃抑鬱於此,她不在意的東西,卻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兒媳也不在意。
    作為母親,敏若隻希望安兒和瑞初都幸福快樂。
    現在安兒已經長得高高的個子了,跟著師傅練騎射布庫,長得很精壯。但敏若的基因在那擺著&bsp&bsp,穿上衣裳,他不憨笑淘氣的時候,瞧著更像溫潤公子哥,而不是精壯小腹肌男。
    他在母體裏就被養得很好,出生之後,敏若親自帶他,也沒叫他如有的皇子女、當時許多富貴人家的小娃娃一般受了奶嬤嬤為圖省事不給多吃東西、常挨餓的苦,身體根基就好,敏若身量也不低,營養、基因加上鍛煉,保證了他的身高發展。
    迎冬聽了敏若的話,才鬆了口氣,又有些不放心,道“那邊幹起活來難免顧不上阿哥,若阿哥要瞧耕地,奴才叫家裏大小子跟著,他年歲雖不大,卻也照顧過弟妹,很穩重了,有他跟著阿哥,奴才也放心些。”
    敏若道“都隨你的安排。”
    迎冬抿嘴兒一笑,敏若道“你去與雲嬤嬤說說話吧,嬤嬤這兩年身子倒還好,隻是很想你。我出宮得空的機會不多,也耽擱了你們母女相見,快去陪陪嬤嬤吧。”
    迎冬聽了,再顧不得別的,忙歡喜地謝了恩,退下了。
    蘭齊進來回別的話,見安兒和瑞初都在,小心地去看敏若的神情。敏若命人給他倒了茶、讓他在他媳婦方才坐的地方坐下說,見他如此,笑道“說吧,我的事情,他們兩個沒有不知道的。”
    當然是假的,她身上的秘密一層套一層,安兒和瑞初知道的都隻是她覺得可以讓他們知道的那一部分。
    蘭齊管著的生意,若叫外人知道了或許會震撼驚悚,覺得她的手伸得太長,但在敏若心裏,卻是在安兒和瑞初可以知道的那個範圍內的。
    蘭齊於是不再想別的,專注心神,開始向敏若報賬回事。
    他直坐到日暮西斜,喝了敏若兩壺潤喉茶,終於回完了話,帶著幾分急促之意快步離開。安兒多少知道敏若有錢——比宮裏的許多娘娘都還要富有,但他沒想到敏若竟然還把控著船運洋行的生意,沒想到敏若竟然能這麽有錢。
    敏若正觀賞海外送進來的新種子種出的小盆景,說是盆景也不盡然,這其實是一株番茄秧,可惜秧苗太弱,還得再養一養,再種到地裏去。
    抬眼見到兒子震撼的表情,她隨口道“這才算什麽?”
    安兒湊過來衝她討好一笑,“兒子不是被驚到了麽。額娘您素日雖然講究,卻並不豪奢,兒子哪能想到您這麽闊。比汗阿瑪都闊!”
    敏若揚揚眉,意味不明地道“可沒你汗阿瑪闊。”
    她似乎隻是隨口一句感慨,瑞初歪歪腦袋,敏若已調轉話鋒,語重心長地對安兒道“額娘隻是想告訴你,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不必顧慮你汗阿瑪。錢,額娘有。論情況事態,額娘在宮中多年,自認從未令自己處於下風過,對於你皇父的心思,也多少能揣摩出幾分來。”
    安兒仰頭看著她,蹲在身邊,像是想要縮成小時候那樣小小一團,可惜現在已經是渾身肌肉的大塊頭了。他扶著敏若的膝,將頭貼在上麵,低聲喚“額娘。”
    敏若笑道“額娘在呢。”
    安兒又喚“額娘。”
    他喚一聲,敏若應一聲。最終,安兒道“兒子無能,兒子不孝。”
    “去做你自己感興趣的事,不要顧慮額娘,額娘隻希望你幸福快樂。”敏若輕撫兒子的頭,道“你若喜歡農耕事務,便盡管去做。若覺得朝中事無趣,想要縱情山野,也盡管去做。無論你想做什麽,都要記著,額娘永遠支持你。”
    安兒聲音微啞,用力重重“嗯”了一聲。
    晚晌間,敏若屋裏點著琉璃燈,暖閣中亮如白晝,她與瑞初對座,她在冥想,瑞初在翻書。
    一片寂靜中,敏若忽然道“是有什麽話想和額娘說嗎?”
    瑞初眨眨眼,有些疑惑地看著她,敏若知道,瑞初不是因為這句話的本意疑惑,而是在疑惑敏若為什麽會知道她有心事。
    於是笑著指了指她手中的書,“翻書的頻率不對。說吧,有什麽事?”
    瑞初將手中的書本放下,抿著唇。有些事情在她心裏已經壓了很長一段時間了,所以她並不需要思索,便可以直接問出口。這會的停頓,是等敏若擺手,叫屋裏除了蘭杜和蘭芳之外的人退出去。
    房門被輕輕闔上,蘭芳熟門熟路地從窗邊一路溜達到門口,開始發揮自己最擅長的固有技能——望風。
    瑞初才輕聲道“是皇父不願讓哥哥文武悉知,長得如太子二哥、三哥、四哥那樣優秀,對嗎?”
    讓她意識到對她向來十分疼愛甚至稱得上溺愛的汗阿瑪在忌憚她的哥哥甚至她的額娘,其實是有一點殘忍的。這一點或許早就被她壓在心底,隻是遲遲沒有問出口來。
    這會她問出來了,敏若並不驚訝她能看出來,隻是微笑著,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道“你應清楚如今的朝局。你舅舅雖與舊勳貴們不是一條心,可你哥哥身上到底流著鈕祜祿氏的血脈,是極容易被宗室舊人、滿洲舊勳們拉攏的,皇上又怎會放心他呢?”
    瑞初道“所以哪怕有一日皇父與太子鬧出不愉,他也仍然會打壓哥哥,對嗎?”
    敏若摸了摸她的頭,並未言語,卻又已經給了瑞初答案。
    她想了想,在瑞初將要發出下一問時,輕聲道“這些事情,你現在可以不要去想。一起都有額娘,如今的事態也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惡劣。你皇父對年輕的皇子們,到底還是有些慈父之心的……”
    “可即便哥哥那樣聰慧,那樣一點即通,也還是不得不放棄子史經籍,要麽就此愚鈍下去,要麽另謀出路。”瑞初眸中似有些悲哀之色,敏若瞧著心疼,又無可奈何。
    半晌,瑞初低聲道“在愛新覺羅·嘉會心裏,額娘和哥哥最重要。”
    她繞過炕桌來到敏若身邊,依偎進額娘懷裏,就像小時候一樣。
    康熙疼她,甚至可以說在一眾公主中最疼她,但這種疼愛也是建立在她生來就是康熙心中的福瑞的基礎上。瑞初很清楚,沒有那些“福瑞”,她也隻是汗阿瑪的女兒中平凡的一個,或許額娘的身份高貴些,會讓她過得比姐妹們更為寬裕、更加養尊處優,但最終還是會作為皇父的棋子,離鄉遠去。
    她的姐姐們,難道不想留在額娘的身邊,承歡膝下嗎?
    三姐為自己拚出了一條雖然布滿荊棘,卻又有最遠大的前程的路。可如果三姐沒有那份心誌,或者最終輸了呢?
    汗阿瑪會為三姐哭一場嗎?
    瑞初不願想得太清楚,卻又下意識地已將一切想得清楚。
    那份“通透”有些磨人,她有時卻很慶幸,她擁有這一份通透。
    與其渾渾噩噩地過一生,不如清楚明白地活十年。
    在額娘哥哥與阿瑪之間要選擇誰?
    在今日之前,瑞初並未有過猶豫。
    若她不是福瑞,並不討人喜歡,額娘也依舊會疼她,哥哥也依舊會喜愛她,因為她是額娘的女兒,是哥哥的妹妹。
    可她雖然仍是阿瑪的女兒,阿瑪卻有許多女兒,阿瑪對那些女兒如何呢?
    直到今天,聽到額娘的那句話,她不自覺多想了許多,卻未曾有一瞬改變、遲疑自己的立場,隻是希望,阿瑪最終能有一個相對的好結局。
    敏若聽到瑞初這樣說,有一霎的震驚,心裏又覺得酸酸澀澀的。低頭親了親瑞初的額頭,她低聲道“別怕,若不出意外,額娘是不會和你阿瑪撕破臉的。”
    “那您今天那樣說——”瑞初有些驚訝地抬起頭看她,自從她愈大了,敏若鮮少從她臉上看出如此鮮明的情緒,不禁莞爾,笑著道“你哥哥沒有那個野心。額娘隻是想告訴他,他有許多選擇。若實在無路可走,退一萬步,額娘還能把他推上去。”
    瑞初仰頭望著她,目光清澈,眼中好像沒有一絲雜質,也並沒有什麽真切的野心。如果認真仔細地瞧,那裏好像還有瑞初那種與生俱來的悲憫與平和。
    清清冷冷的,又最溫柔不過的目光。
    她好像隻是單純地發出這一問,敏若卻能看出她的認真。
    她輕聲道“那若是我想進一步呢?”
    這言語與她的目光合在一處,很複雜,又似乎是理所應當的。
    敏若不假思索,沒有任何遲疑,“那額娘也會全力支持你。你舅舅也會。”
    瑞初將頭埋進她懷裏,敏若輕撫女兒的頭發,“和你哥哥一樣,無論你做出怎樣的選擇,額娘都會全力支持你的。”
    瑞初的聲音悶悶的,“額娘您怎麽這樣好。”
    敏若笑了,“你是額娘的女兒,額娘當然對你好。”
    “額娘您對姐姐們也好,對黛姨和宣額娘、平額娘也好。”瑞初輕聲道“若人真要來生、轉世,我生生世世都想做額娘的女兒。”
    敏若眉開眼笑,摟住她狠狠親了一口,“額娘也願意生生世世做瑞初的額娘。”
    從來到的第二天開始,安兒開始每天跟著迎冬家的大小子在田間地頭溜溜達達,偶爾還蹲進地裏瞧瞧已經長出來的番薯、玉米等作物,倒是過得充實得很。
    等康熙偶然起意(被恬雅她們組團纏的),帶著公主們來敏若這莊子上瞧敏若時,見到了敏若和瑞初,卻沒瞧見安兒的影子。
    他揚了揚眉,道“安兒呢?”
    敏若一麵端歇夏茶給他,一麵道“哪知道呢?好幾日找不著他的人影了,吃過早飯就竄出去,天漆黑了才回來,帶著幾個年輕小子不知做什麽。我才說叫人去那地壟溝裏找找,可地方太大也不好找——蘭芳,快去瞧瞧,可找到阿哥人了嗎?”
    蘭芳應了是,康熙道“說是來陪你,才允他無逸齋辭了課,怎麽現還鬧起早出晚歸了呢?”
    敏若心裏唾棄他,麵上笑道“他這個年歲的孩子,就是沒籠頭的馬,誰栓得住?就隨他吧,左右就在這一左一右,也淘氣不到哪去。往大了說,西邊是他三舅舅的莊子,東邊是他姨……現在也算是我的了。自家的地方,再怎麽淘氣也是有限的。”
    康熙歎息著道“慈母多敗兒啊。”
    恬雅她們幾個,卻一時眼巴巴地看著敏若,一時眼巴巴地往外頭瞧。敏若笑著道“前兒我弟弟送了幾匹小馬駒來,品種不錯,也都很神氣,就在那邊莊子上養著。叫瑞初帶你們跑馬去吧。”
    她對恬雅和蓁蓁道“還沒來過娘娘這莊子吧?你們大姐少時可喜歡這了。有得野呢!”
    蓁蓁和恬雅聽了,便一左一右地上前纏磨康熙。
    容慈、繡瑩與靜彤出嫁了,敏若的小課堂裏也增添了另外幾位公主&bsp&bsp,分別是庶妃那拉氏所出的六公主甘棠、德妃所出的八公主楚楚、還有章佳氏所出由宜妃教養的九公主慶雲與貴人袁氏所出的十公主雪霏,再加上一個小課堂多年旁聽生,敏若自己的七公主瑞初。
    這些孩子中,最小的雪霏今年周歲才五歲,剛剛開始識字,最大的甘棠今年周歲九歲,已讀完了數本子書,正在學史和西方的物理數學,並敏若“一時興起”給公主們加上的兩門外語英吉利語和羅刹語,還有一種公主們一起上的“西事課”。
    課上講的都是些西方的新鮮事,康熙二十九年開始加設。康熙一開始還有些關注,帶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耐著性子旁聽了兩節,見不過是些洋人國家的風土人情、歐洲各國王室的逸聞趣事與複雜混亂的聯姻關係,聽了兩節課,他倒是聽了滿腦子的王室八卦。
    康熙再聽不下去了——敏若講得倒是有趣,可架不住浪費他寶貴的時間啊。私下裏,康熙與敏若道“你沒事講這些無稽之談做什麽?平白浪費時間。”
    彼時容慈和靜彤尚未出嫁,敏若衝康熙笑了笑,又似乎有些傷感,“隻是想告訴她們,這天下的公主,有境遇遠不及她們的。她們尚隻是下嫁,仍在皇父庇佑之下,能過上安穩生活,又何嚐不是一樁幸事呢?”
    康熙聽說是給公主們上思想課,便沒再阻攔。
    最鋒芒畢露的幾年課是給容慈、繡瑩和靜彤、恬雅、瑞初上的,隨著容慈她們陸續嫁了,甘棠她們嫁入學堂,敏若的課程似乎徹底變成了“八卦新聞課”,又或者隻是將其中的鋒芒深意藏得更深了。
    能從其中有所感悟的,是“自己聰明”,與敏若可沒關係。
    容慈她們,敏若可以完全放心,蓁蓁對她而言也多少無害。可甘棠、楚楚她們,敏若卻不得不小心些,畢竟她們養在自己額娘身邊,人口混雜,敏若不得不小心。
    旁事不提,敏若一向是個會讓孩子們不知不覺喜歡、信服的長輩,哪怕最小的雪霏才跟了她幾個月,也對她形成一種自然的信賴。
    這會聽敏若這樣說,幾個小的也充滿了期待,幾位小公主或許畏懼康熙,養在宜妃身邊的慶雲和德妃親自撫養長大的楚楚可不怕,也上去跟著兩位姐姐歪纏。
    康熙一時無奈,鬆口道“行,去吧。”
    他細細囑咐瑞初,“千萬要小心,不要刻意避開跟著的嬤嬤們,騎馬也要專心注意——你莊子上有擅騎的女人嗎?”
    敏若道“您隻管放心吧,我叫蘭芳帶人跟著去。恬雅和蓁蓁的騎射也好,瑞初更是瀟灑自如得很,帶著幾個小的沒問題。”
    康熙還不放心,又囑咐瑞初,“千萬仔細,不要受傷了。若從馬背上摔一下可有得疼。”
    瑞初笑了笑,道“汗阿瑪放心吧。我們會看顧好妹妹們的。”
    康熙見她應著,卻還是不放心,又命時任一等禦前侍衛的富保帶著擅騎的侍衛們跟隨前去護衛公主們。
    富保去了,自然會不惜一切保護瑞初。
    富保幹脆地應“嗻”,康熙方才叫她們去了。
    幾位公主沒帶騎裝,敏若想了想,命人取了瑞初曆年的騎裝給幾位小公主換上,瑞初生得高挑,和蓁蓁的身量已差不大多,她穿瑞初現在的便很合適。再就是恬雅,她命人取了自己年少時的騎裝來,帶著護腕、穿上靴子、一係腰帶,倒是也差不大多。
    衣服有些舊了,但迎冬從來都將她的東西收得好好的,用布一層層裹著,倒也沒落上什麽灰。恬雅這會滿心都是小馬駒,也沒那麽多講究了,歡天喜地地接過騎裝去換,滿臉躍躍欲試。
    看著她們興奮的背影,康熙歎道&bsp&bsp“恐怕朕今晚都帶不回她們去了。”
    “後頭起了幾座園子,她們便是留下也睡得下。”敏若揶揄道“隻是為難了皇上您,回去還不知怎麽跟宜妃、德妃她們解釋呢。”
    康熙搖了搖頭,二人閑著說笑,忽聽安兒好像隔了老遠的喊聲“額娘!我做出來!我做出來了!”
    康熙皺眉,“做出什麽東西了?這孩子越大越莽撞了。”
    敏若茫然“妾不知道啊,您知道嗎?”
    康熙肉眼可見的無語,皺眉道“你都不知,朕從何而知?”
    二人四目相對,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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