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一百六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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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若素來不耐煩人來人往的熱鬧,&bsp&bsp這一點京中諸命婦多少都知道些,因而無論私下怎樣議論永壽宮貴妃的怪脾氣,但人家地位壓人,&bsp&bsp她們還是自覺不上門找煩。
但這一回情況卻不一樣。
如果安兒那畝產量高且保持早熟的稻種真能夠廣泛推廣,&bsp&bsp又何止是活一方人那樣簡單?
功績可謂超群。
而安兒雖早表明無心九五之爭,&bsp&bsp卻斷絕不了他的兄弟們的拉攏之心,&bsp&bsp和大臣們想方設法套關係的動作。
潔芳處事待人頗為妥帖周到——這是從她祖母哪裏修出來的教養,但她其實頗不耐煩打理這些事情,&bsp&bsp有那個時間,她寧願與安兒在地裏割稻捉蟲,也不願應付那些彎彎繞繞的人情往來試探言語。
因而這段日子,她常常帶著芽芽入宮。
隻是聖駕回宮之後,他們過來到底不比在暢春園時方便,&bsp&bsp不辭辛苦地躲了兩天麻煩後,&bsp&bsp發現敏若這也未能免俗,開始有人登門了,潔芳自覺是自己連累了敏若,便不再入宮,開始在府裏招待那些善客惡客。
而敏若這到底也沒能消停住——本來她作為安兒的額娘,就不可能輕輕鬆鬆從這場熱鬧裏抽身的。
而朝中對安兒的成績其實也頗有議論,稱讚者有之自然也有人詆毀,&bsp&bsp大多數人還是冷眼旁觀靜待來年的成績,&bsp&bsp下場詆毀的多是“有身份”的人。
安兒懶得理他們背後站的究竟是誰,&bsp&bsp卻有人跟他們計較。
九阿哥和十三阿哥最近可忙得很,&bsp&bsp帶著十七每天可著京師溜達,四阿哥負責幕後指揮,應婉和九福晉、十三福晉聯手統籌內宅消息。
左右除了還在上學的十七之外的哥仨個打小就好(以安兒為軸心——特指四阿哥和九阿哥),&bsp&bsp四阿哥如今鋼鐵太子黨,十三阿哥也跟著太子,九阿哥混子一個恨不得隨時抽身出去搶了甘棠的活給瑞初打工,這四個人散出滿天星,也不會有人懷疑他們四個結黨。
就是會有人懷疑安兒投靠太子了。
但那又怎樣呢?至少如今朝野認證的正統還是太子。
又不是真給太子做事了,套個太子黨的衣服也沒什麽,康熙自認對安兒的性子“了如指掌”,知道安兒不可能真投靠了哪個哥哥跟著搞事。
對如今這局麵,他說不上滿不滿意,左右安兒確實是有功,他如今就等著試種之後得出的穩定結果,如果真有個好結果……也是他的政績。
青史更添善名。
哪個皇帝不想在史官筆下落個好名聲?政績成就永遠是多多益善。
所以如今朝中若有哪個人不想安兒起來,打算攻訐安兒,他需要過的第一關,其實不是安兒,也不是護著安兒的四阿哥等人,而是康熙。
這靠山硬得能把所有盯著他的人的牙硌崩。
安兒倒是高枕無憂,每日蹲在莊子上和他團夥中的高人們商量,要如何保證水稻在沒有特殊照顧的一般環境下也能正常成熟,忙得腳不沾地。
隻是苦了敏若。
未幾日,敏若便非常光棍地生病了。
這年頭,生個病還不容易?
聯合太醫弄個假醫囑,她便名正言順地開始閉門謝客。
這日正逢黛瀾來“探病”,其實是來與敏若品鑒她新做的畫,一人在前殿西偏殿裏鑒賞畫作,黛瀾麵上表情淡淡的,其實對敏若的誇獎極受用,一人正笑著交談,忽聽外頭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交談聲。
敏若皺皺眉,剛要問怎麽了,便見蘭杜麵帶幾分驚慌,難得失去從容快步走了進來,“主子,公主受傷了——”
“什麽?”敏若猛地站了起來,黛瀾反應過來忙扶了她一把,一人快步走出偏殿,便見瑞初被宮人攙扶著走過來,步伐倒還算得上穩健,但右手似是失力的垂著,肩上的衣裳都洇著紅意,可見傷得其實不輕。
敏若心神一震,但此時她又分外慶幸自己昔年經曆過的那些大風大浪,那些經曆讓她此時不至被嚇到眼前一黑暈過去。
她快步上前,探探瑞初的手簡單檢查過瑞初的傷勢,然後命人取藤椅來抬著瑞初,受傷的那條手臂平擺在木板上,不至搖晃垂落再次受傷。
瑞初似乎想說“不至於”,被敏若一眼看了回去,敏若眼中倒是沒有什麽慍色,甚至沒有太過濃烈的情緒色彩,可就是那平平淡淡的一眼,讓瑞初乖乖躺了回去了,一聲不敢再吭。
母女多年,她對額娘的了解告訴她,如果這會她再“嘰嘰歪歪”,額娘容易當眾表揚徒手劈木板。
木板可能劈不開,但額娘的手一定會受傷。
瑞初抬起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端正地擺在小腹上,全方位無死角地“乖”了起來。
敏若沒心思問瑞初是怎麽受傷的,進到瑞初居住的偏殿後,敏若甚至沒耐心等宮人取來剪刀,便徒手撕開了瑞初的衣服,先檢查她肩膀上的傷勢,然後怕再對瑞初的手臂造成一次傷害,才耐著性子等宮人取來剪刀、剪開瑞初的袖筒。
她的醫術完全源自於當年宮廷中的學習,也不是係統的學習,而是耳濡目染、死命鑽研醫書。宮廷中對外傷治療不會十分看重,她擅長診斷人的病症、會調理氣血、腦子裏有無數醫毒奇方,但她不會治外傷。
她不會治。
所以她隻能仔細辨認瑞初身上的傷勢是怎樣來的,期間瑞初幾度想要開口,都被敏若的目光止住。
待敏若終於確定瑞初的右手骨折了、肩膀是脫臼傷,而肩口那裏是被馬蹄踩傷的,她才轉頭看向今日跟隨瑞初出宮的宮女純一,“瑞初的傷是怎麽回事?”
純一麵上驚惶之色未退,臉色仍然發白,顯然方才之事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驚嚇。但她也還算穩得住,調整好呼吸,向敏若將今日之事簡單描述清楚。
瑞初今日出宮,是為了核對紡織廠賬目。
她率人騎馬去的,路上碰到了太子家的弘皙帶著四阿哥家的弘暉以及另外幾個東宮和三阿哥家的小阿哥出去打獵玩耍,路上遇到,孩子們少不得向姑姑請安並敘話,結果弘暉的馬忽然發了狂,急奔出去。
弘暉到底還是個孩子,騎在高頭大馬上本來便不大穩當,為他牽馬的侍衛被瘋馬一頂,竟然腿軟鬆了手,縱得那馬狂奔出去。
孩子們都慌了神,侍衛們沒反應過來之前,瑞初已一甩馬鞭追了出去。
瑞初的馬是頂級名駒,竟然還跑不過那匹瘋馬,根本無法並駕齊驅然後拉過弘暉。
無奈之下,瑞初隻得最大限度地催馬拉斷距離,然後飛身跨到弘暉的馬上,試圖抱著弘暉駕馭住那匹瘋馬。
她的馬術是康熙親自教授的,十幾歲便曾在草原上降服烈馬,騎術高超當年壓過多少蒙古王公、滿洲八旗的子弟獲得頭籌,本來降服一匹驚馬不成問題,但那匹馬竟如瘋了一般,她怎麽都控製不住。
最終她隻能試圖帶著弘暉跳到一直執著跟著主人的她的馬上,但動作難度很高,她安撫好弘暉、抱緊弘暉剛要動作,周遭侍衛也迎上準備接應,那匹馬竟然又同受驚或者徹底瘋癲了一般,高高揚起前蹄然後狠狠一甩。
若隻有瑞初一人,她當然能夠保證自己不從馬背上摔下來,但她懷裏還有弘暉。
弘暉已經極力保證自己乖乖縮在姑姑懷裏不要亂動,但力氣卻有限,瑞初一麵要與瘋馬博弈,一隻手根本抱不緊他,馬的身子一甩,他順著力道就被甩了下去。
千鈞一發之際,瑞初隻能緊緊抱住弘暉,將弘暉護在自己懷裏,以背朝下,然後盡力抬頭保證自己的後腦不會先觸底。
馬背離地的高度不算高,她算準了落地之後如果腦後不受傷,最多隻是四肢或者背部傷一點,不算大問題&bsp&bsp。
但她算錯了那匹馬,或者說……算錯了弘暉他們隨行的侍衛。
她從馬背墜落,侍衛們急忙上前護衛,其中一人“不小心”驚了馬、並令那匹瘋馬蹄踩踏到瑞初身上似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如果不是瑞初反應及時,那馬蹄就是落在弘暉的頭上,而不是她的肩上。
如非瑞初身邊的護衛在此之前當機立斷決定射殺那匹瘋馬,瑞初與弘暉都有可能命喪當場。
他們受傷之地就在紡織廠附近,瑞初身邊的人弄到馬車,套上車護送瑞初回宮。
至於那群尊貴的小皇孫們……瑞初傷重至此,瑞初身邊的人實在無心顧及,不過紡織廠勻出了數輛馬車,讓他們能夠坐馬車各自回府。
敏若愈聽麵愈沉,忽然冷聲問“那些侍衛呢?”
“都扣住了,連著驚馬,都被押在紡織廠,回京途中奴才讓人去公主府送了信,府中會有人去紡織廠押送那群人和瘋馬入京。”回答敏若問題的過程中,純一已經鎮定下來,此時沉穩答道。
隻是她臉色還白得嚇人,可見尚未完全從驚魂穩定中抽身。
敏若久違地感受到了心髒狂跳的激烈,聽著純一的描述,她胸腔中也好像有一隻手揪住了那顆心髒,揪著那顆心髒擰來撕去,讓她無法平靜下來。
瑞初低低喚她“額娘……”,敏若強定下心,摸了摸瑞初疼得汗涔涔的額頭,輕聲道“乖瑞初,不怕,額娘在。”
其實瑞初哪裏是怕,她是看敏若臉色白得像雪似的,指尖仿佛都在發顫,心裏十分不安,隻能開口喚敏若。
竇春庭來得很快,不僅是他來了。冬葵和蘭芳親自去請的太醫,發覺情況不好,將太醫院中擅治外傷的兩位太醫和竇春庭等兩位敏若的心腹連帶著數名醫女都拉了來。
一路狂奔,趕過來的時候人人都是一身大汗。
但聽聞是七公主受傷,沒一個敢抱怨半句。
康熙比他們來得還要更快些。
瑞初帶著傷回宮,他很快接到消息,連忙扔下折子往永壽宮來,裹挾著一身風塵進殿,便看到敏若臉色煞白地坐在瑞初床前。
敏若一向是很堅強的性格,他上一次看到敏若這樣臉色煞白的模樣,還是康熙三十八年,法喀生死未卜的那一次。
康熙心裏登時咯噔一下。
為方便等會太醫、醫女來看診查看傷勢,瑞初的衣裳還保持著剪開的模樣,隻是將床帳放下了半邊。
看不到女兒的臉,隻聽到瑞初有些微弱的聲音,康熙放心不下,因而敏若取了薄毯來,將瑞初肩頭蓋住,然後讓康熙看到了瑞初的麵孔。
一張蒼白的、額角還帶著密密冷汗的臉。
……康熙從未見女兒如此的虛弱過。
他這個孩子,好像生來就是沉穩淡定的模樣,跟她額娘一十幾年,更是學來一身淡定從容的矜雅做派。
當年被狼群環伺,她臉也未曾白過一分,手中一直牢牢握著弓箭助陣。
但此刻,她虛弱的連嘴唇都是灰白的顏色。
康熙的手竟然顫了一下,他想要摸摸女兒的手或者臉,又怕輕輕地碰一下也會讓她疼,於是隻是低低地喚她的名字。
“瑞初……阿瑪在,不怕,啊。”
自瑞初長大之後,便鮮少喚他“阿瑪”了,一個汗字在父女之間添上幾分恭敬,但阿瑪一字所帶來的親近,永遠是汗阿瑪無法替代的。
瑞初牽起唇角笑了一下,眨眨眼似乎想要安慰康熙,康熙卻眼眶一熱,幾乎不忍再看。
他側過頭,冷聲問“究竟是怎麽回事?”
純一於是將方才已說過的話又說了一遍,聽聞那幾名侍衛與瘋馬已經被通通控製住,康熙陰沉的麵色才似乎稍微和緩了一絲,但也隻是“似乎”。
他沉聲命梁九功“叫成鈺帶著人去,將那幾個侍衛押回來嚴刑審問!弘皙他們在哪兒?老四家的弘暉呢?他姑姑為救他才受了這樣大的罪,他人呢?!”
敏若見他一副要遷怒的架勢,低聲道“那孩子還小,受了這樣大的驚嚇,不敢再讓他入宮了,不然再有個三長兩短,老四夫婦可就這一個嫡子。
且……那匹馬瘋得不尋常,皇上。瑞初的馬是您賜下的,哪怕是瘋馬,等閑也跑不過它,可它竟追不上那匹瘋馬。且弘暉的身量,老四就算再寵溺兒子,也不可能叫弘暉騎著高頭大馬出去,那匹馬究竟是怎麽混進隊伍裏的?究竟是怎麽讓弘暉騎上的?”
她眸中神情激動逼人,聲音還是低低的,康熙卻能聽出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段話的。
康熙麵色沉著,道“究竟是誰的算計,一審那些侍衛便知……叫弘皙過來!”
敏若輕輕握住瑞初的手,穩定著心神。
不多時,太醫帶著汗趕到,一進殿便感受到逼人的冷意,他們甚至沒有抹把汗的功夫,康熙便沉聲道“快看看公主的傷。”
沒有一字威脅,又好像字字都是威脅。
竇春庭是看著瑞初長大的,粗粗搭上瑞初的脈,心就揪了起來,又連忙讓開地方讓擅長治療外傷的太醫和專門的醫女為瑞初檢查傷勢,走出來與敏若低聲溝通。
瑞初的傷不算很嚴重,但傷筋動骨就不算小傷,恐怕正經要在床上躺一陣子了。
弘皙很快來到,與他同行的還有太子,他入內時太醫正為瑞初處理傷勢,他進來便先向康熙跪下,道“兒無能,讓七妹替弘皙遭了災。”
康熙眸光一沉,問“怎麽回事?”
太子麵帶痛色,將瑞初身邊的人不清楚的那一部分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弘暉所騎的那一匹馬,並不是他原本的小馬駒,而是弘皙騎出去的寶馬。
汗血寶馬,康熙欽賜。
弘皙得了康熙新賜的寶馬,正是得意之時,弘暉騎了兩年小馬駒,瞧著羨慕得很。
太子與四阿哥一向兄弟和睦,弘皙便也與弘暉親近,見狀便叫侍衛牽著馬給弘暉試試,結果……
就是遇到瑞初之後的事了。
康熙聽了,麵色陰沉半晌。太子垂頭無言,起身又向敏若告罪,敏若搖搖頭,道“不是你的錯。”
但太子又豈能看不出敏若眼中的震怒。
即便那份怒意不是衝著他,而是衝著幕後之人的,也讓太子心中不安。
此時受傷的若是他任意一個侄兒,他或許擔憂,但不會有這樣不安、愧疚、心痛。
瑞初不一樣,瑞初與他都常在禦前行走,這是唯一一個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妹妹,也因此,有幾分真切的兄妹之情。
哪怕這幾年因為瑞初的忙碌、一人相處的時間減少而略有疏遠,但感情終究是不一樣的。
太醫不敢說瑞初的傷勢並無大礙——骨折這種傷勢,後續恢複都是有好有壞,他們此刻若是斷言公主傷勢無礙,那公主日後傷勢恢複得不好,他們應該怎麽辦?
皇上哪怕不砍了他們,這太醫院的俸祿他們也吃不長久了。
於是不輕不重地說著囫圇話,保證會全力救治。康熙知道他們的心思,冷冷看他們一眼,命他們先處理瑞初的傷勢。
很快,四阿哥和應婉夫婦也帶著弘暉趕到,同行的還有安兒和潔芳。
康熙又命人去富保那裏傳旨,讓他去負責審問那幾個侍衛、查驗那匹瘋馬的屍體。
也就是命富保負責查此事了。
富保掌鑾儀衛多年,看似是一個體麵的閑職武差,其實一直在為康熙辦事,處事雷厲風行手段幹脆,此事由他來查,其實是最合適不過的。
但知道此事的前因後果之後,敏若就知道,這個案子注定是一樁無頭懸案了。
絕對查不出結果的那種。
敢這樣正大光明地算計太子膝下備受康熙疼愛的長子,肯定是早已把所有尾巴痕跡掃得幹幹淨淨,明麵上的那個侍衛恐怕都是一顆死棋了,富保就是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查出人來。
但有可能的人選,又確實隻有那麽幾個。
有明確利益關係會針對太子長子,甚至下這樣大狠手的,能有幾個人?
弘皙年歲漸長,今年夏日開始朝中漸漸有讓他入朝學習辦事的聲音。
東宮長子一入朝,幾乎就象征著東宮開始培植第一代力量,祖父孫三代傳承,明顯是為東宮地位穩固添磚加瓦。
朝中至少有兩個人絕對看不下去。
大阿哥,八阿哥。
按照現在的情況看,如果沒有瑞初,很可能就是弘暉替弘皙擋了災。
敏若閉了閉眼,她知道這注定是一樁無頭懸案,不代表她心裏不怨不恨。
她現在還能保持理智,是因為她的女兒還清醒著。
如果瑞初一身血肉模糊地回來……恐怕她此時已經抄刀往大阿哥和八阿哥兩府殺了個來回了&bsp&bsp。
不論證據不算嫌疑,敏若隻知道他們人人都可能有份。
但……如果真是弘暉替弘皙擋了災,那到日後,四阿哥絕對不會放過老大,讓他在自己府裏安穩度日還有閑心生娃,活到六十幾歲?
敏若眼神冷得嚇人,應婉從知道此事後便心神難安,此刻見到瑞初蒼白的麵孔更是止不住的流淚,四阿哥握緊了拳,澀聲道“瑞初……四哥多謝你——日後任何事,四哥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瑞初強動了動唇角,似乎輕笑著,搖了搖頭,聲音很溫柔地對滿臉眼淚的弘暉道“弘暉……不怕,你今日做得很棒……他是我的侄兒,四哥。太子哥哥,弘皙他們,是我的侄兒。”
太子心神一震,終是忍不住一拳垂在一旁的幾子上,發狠地對瑞初道“瑞初你放心,太子哥哥一定揪出那幕後之人,千刀萬剮給你報仇。”
康熙目光冷著,道“好了。”他擺擺手,“你們都去乾清宮等著吧。老四媳婦,你帶著弘暉回府去。”
“汗阿瑪——”應婉咬咬牙,鼓起勇氣請求道“媳婦想留在這照顧七妹,請您允準!”
康熙別過頭,道“也罷。”
轉過身,他對著瑞初又放溫和語氣,道“阿瑪先去見你舅舅,商討此事,你好生休息養傷,阿瑪得空就來看你,聽話,莫要叫你額娘再擔心。”
聽他對著瑞初自稱阿瑪,太子愣了一下,不禁恍惚,瑞初已輕輕點頭答應著。
敏若頭次無比鄭重地衝康熙一欠身,“妾恭送皇上。”
哪怕心裏已經能猜測到結果,她還是無比期盼,富保能夠真查出些什麽。
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弄這種上不得台麵的手段針對孩子,還傷害到了她的女兒?
她有兩把大刀,一把菜刀,能一刀劈斷骨頭;一把唐刀,絕世名刀,吹毛斷發,聽說在從前的主人們手裏無不是震懾一方。
不知他想體驗一下哪一把?
她都很歡迎,隨時可以提供體驗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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