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一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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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初的傷勢不輕不重——既沒到一條胳膊要廢了的地步,&bsp&bsp也不是輕而易舉就能好起來的。
為這位公主療傷,太醫們心知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於是行事更加小心謹慎。康熙命五位太醫一同為瑞初療傷——本來是四位的,&bsp&bsp位擅治外傷骨傷的太醫,&bsp&bsp加上一個善調內裏的竇春庭。
但人挑好了之後,&bsp&bsp康熙又覺著這“四”字不太吉利,於是大手一揮,又撥了一個自己的心腹禦醫進來,和竇春庭一起商量為瑞初調理內裏。
如今瑞初要用的每一道方子、每一個療法,&bsp&bsp都是這數位太醫共同商討出來的。
敏若覺著康熙這安排頗似養蠱,&bsp&bsp五個同行安排在一起,還不得每日唇槍舌戰誰也不服誰?
不過保命保飯碗當前,這五個人目前關係出奇的和睦,幾乎要成為太醫院第一友誼天團。他們心裏都清楚——公主的傷治好了,&bsp&bsp加官進爵不在話下,公主的傷治不好……能不能回家種地隻怕都是兩說。
都是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幹活,幾人都勤謹慎重得很,對康熙、敏若等人,&bsp&bsp也不敢說出一句能夠徹底恢複的準話來,雖然他們這後路留得有跟沒有一樣。
唯有竇春庭,&bsp&bsp第一日檢查過瑞初的傷勢、簡單處理過後,&bsp&bsp他私下與敏若透了準話“公主的傷勢不算極重,好生療養、注意保養,&bsp&bsp恢複□□分是沒問題的。日後再勤於鍛煉,&bsp&bsp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敏若鬆了心,溫聲道“我不了解這些,瑞初的身子就交給你們了。”
竇春庭行禮應了個“是”,&bsp&bsp他總是那樣沉默妥帖的可靠模樣,敏若衝他略略欠了欠身,竇春庭連忙讓過,口道“折煞。”
敏若搖搖頭,道“受著吧,你受得起。”
然後的一段日子,整個永壽宮都忙於照顧調理瑞初的身體。
應婉正經在這守了一日,她本來與瑞初就好,瑞初又是為了救弘暉而受的傷,她心中感激又歉疚。太醫給瑞初處理傷勢的時候,她在一旁看得用牙齒死死咬唇,恨不得自己替瑞初受那一份罪。
潔芳的情緒一向內斂,今日卻明顯能從她臉上看出心疼與擔憂。
她略懂一點醫術,不算精通,但稍微能夠分辨出瑞初的傷勢,與太醫詳細地溝通之後,又細細問了太醫的治療處理方案,無微不至。
給瑞初處理傷勢的時候,安兒避到外間去,低低吩咐著身邊的人。
見敏若出來,他道“兒子會令人去查。”
他麵色略白——入宮前聽說瑞初受傷被嚇得,這會還沒緩過來。又有些陰沉難看——衝著幕後之人的。
敏若點點頭,安撫他道“傷勢不算極重,別慌。”
安兒咬著牙,聲音低低地道“不管是我哪個‘兄弟’做的,額娘……我想殺了他。”
他說得咬牙切齒的,“若是瑞初頭頸處沒躲過,或是肋骨摔斷了插進肺腑裏……”
他心有餘悸,臉色更白。
敏若握了握他的手,聲音很涼很冷地道“都在日後呢,不要急。”
好飯不怕晚。
此刻若是有人看到她的眼睛,會發現她此刻的眼神冷靜得嚇人,眼中好像盛滿冷光,冰冷銳利得好像刀鋒劍芒。
安兒閉眼道“隻怕最終卻查不出是誰做的。”
“這世上的事,從沒有真正的過水無痕。”敏若輕聲道“隻要耐得下心,靜靜等著,什麽事都會有結果的。”
安兒將頭低了一低,意為受教。
然後的一個下午,永壽宮都熱鬧得很,探病的人先後趕來,最先到的當然是黛瀾她們。
知道敏若這今日一定忙亂,她們個沒曾多留,仔細關心了瑞初的傷勢,黛瀾低聲道“我明日再來。”
書芳與阿娜日亦都點頭,敏若衝她們笑了笑,她舍不得離開女兒身邊,便叫潔芳送了她們一程。
索性四人素來親厚,黛瀾她們也不會在意敏若的“無禮”。
然後太子妃和公主們便先後到了,太子妃居住在宮中,自然比她的妯娌們來得早。
瑞初和弘暉說到底是代弘皙受了過,太子妃作為弘皙的嫡母,進來便眼圈微紅著向瑞初道謝又賠禮,她帶來許多禮物,多是些補品藥材,永壽宮其實並不缺這些,但若不收下,反而像是怨怪東宮、要與太子撕破臉皮似的。
於是便留下了。
她又體貼親近地關心了瑞初一番,細細向太醫詢問瑞初的傷勢,不時以帕子拭擦眼角,關切備至,細微體貼。
而從前,她在宮中與榮妃走得更近,和永壽宮、瑞初都沒有十分親密的往來。
此時關心得卻好像瑞初是她一母同胞的親妹妹似的。
無論做嫡母還是做太子妃,能做到她這個份上,都正經是極難得的了。
但敏若看一眼,就覺著她活得實在累得慌。
敏若今日實在沒有什麽心情招待來客寒暄客氣,太子妃亦知情識趣,對潔芳和應婉做招待她的主力這件事並無不滿。
很快甘棠她們也到了,一窩蜂地擠在殿裏圍在瑞初的床前,這會若忽然進來個不知曉由來的,沒準還以為瑞初已經咽氣了,她們眼圈紅紅地在和瑞初做最後的道別呢。
敏若看得頭疼,抬手捏了捏眉心,低身為瑞初輕輕理了理鬢角的頭發,問“想吃點什麽?額娘給你做去。”
瑞初想說叫她不要忙,敏若垂眼溫吞平和地看過去,瑞初便乖乖把話都咽下了,道“想喝粥……”
“好。”敏若點點頭,起身看了甘棠她們幾個一眼,對著太子妃微微點頭示意,道“招待不周,潔芳,代我賠罪。”
“是。”潔芳起身衝敏若微微欠身,鬢邊步搖流蘇輕曳的速度都不緊不慢極有韻律,太子妃也連忙起身,道“毓額娘抬舉我了。”
敏若溫和一笑,抬步出了偏殿,往小廚房去。
她會吃,對各種飲食都格外講究,也知道花樣做法,手藝其實不差,隻是素日懶得動而已。這些年下廚,最多不過是個孩子過生辰,給他們幾個下麵。
今日瑞初受傷,小廚房門口廊下支著爐子煎藥,烏希哈備了骨湯,敏若看了一眼,想說這玩意其實不治骨折,也並不補鈣,但看烏希哈守著爐子眉頭緊皺的樣子,還是把這句話咽回去了。
犧牲閨女的胃哄哄烏希哈她們也沒什麽。
瑞初說想吃粥是隨口一提跟敏若說了個簡單的,她的口味不挑剔,不像她哥,吃東西挑揀四,她是有一口就行,水煮青菜就粗麵饅頭也能吃得風輕雲淡填飽肚子。
但敏若難得下一次廚,怎麽也不可能簡簡單單地糊弄過去。
擼袖子忙活了許久,帶著食盒回到偏殿的時候太子妃已經告辭了,甘棠她們幾個坐在床前陪瑞初說話,見敏若帶人提著食盒回來,紛紛起身,並笑道“娘娘您做了什麽好吃的?”
敏若笑了笑,側頭示意蘭杜將食盒打開,裏頭簡簡單單兩個青瓷葵瓣式蓋碗,打開蓋碗,食物的香氣才傳出來,一碗是熱氣騰騰的米粥,米粒晶瑩,摻雜著青翠的菜丁、碎碎的筍幹和細細的火腿粒,鮮香誘人。
另一碗裏是帶湯的水煮蛋,用一點點豬油和醬油做的底,灑了青綠的切得細細的蔥碎,白嫩的水煮蛋沉在微褐色的湯中,碧綠的蔥花漂浮,最簡單不過的做法,香氣卻似乎能飄出十裏去。
“時候也不早了,索性就用一頓晚點吧。”敏若對眾人道,靈露已帶人抬進大提盒,搬了兩張八仙桌擺在中堂,列上每人一份的粥、蛋,然後擺上各樣精細小菜、精致點心。
這兩桌一擺出來,瑞初那原本噴香的兩碗頓時便不誘人了。
瑞初略顯無奈,輕輕揚揚唇角,道“額娘您偏心也不是這樣偏的。”
敏若還叫人煮了定神湯,讓宮女端上來給弘暉飯前喝,聽她這樣說,慢條斯理地拂拂袖子,一麵道“飲食清淡,給你放點火腿丁已是極限了,等過兩日,傷口收斂些,再叫你烏希哈姑姑給你做好的吃,你這會便看著吧。”
甘棠就抿嘴兒笑,不過敏若也沒狠心到那個地步,蘭杜又親自拎進來一個小食盒,打開裏頭兩樣口味清淡的小菜,還有一碟蒸的柔軟點心。
瑞初衝敏若彎著眼睛笑,她平時便是再高興,笑起來也是清清淡淡的,這會表情如此明顯,其實是在哄敏若。
敏若看出來了,抬手摸摸她的頭,瑞初身邊的幾個宮女過來幫助瑞初用膳——其實就是扶她起來、喂她吃飯。
瑞初的慣用手是右手,如今整個右邊手臂都不能動,也下不了床,飲食都需要宮人幫助。
她床榻外側置了一張高幾,大宮女雲絮純一都是做事細致妥帖之人,一點點喂瑞初吃了頓飯。敏若看了一會,確定沒問題才走出去落座。
她落座了,甘棠等人方坐下,弘暉已喝了一整碗定神湯,他今日跟著應婉在永壽宮呆了一下午,看著瑞初疼得滿額頭冷汗的樣子,心裏十分不好受,這會眼圈紅紅的,灌藥也不吭聲。
應婉是有心叫弘暉記住,瑞初是為了救他才受了這樣大的罪,也意在告誡弘暉,日後行事要量力而行,以穩妥為上。
小孩想不到那麽多,他隻是看著姑姑受罪,心裏愧疚難當。
敏若低低一歎,用過膳,摸了摸弘暉的頭,安撫他道“你還小,姑姑保護你是她甘心的,你心中並不必因此有什麽負擔。隻是千萬記住,日後行事要小心穩重,量力而為。不然這次有姑姑救你,下次便未必能夠如此幸運了。”
把給自己牽馬的韁繩交給他人的侍衛,這在敏若眼裏就是一個絕對作死的動作。
弘暉或許還小,但生在帝王家,他必須早早有安全意識。
弘暉紅著眼用力點點頭,過一會進了內殿,站到瑞初的床前,他低頭看著瑞初,悶悶道“七姑姑……弘暉錯了,弘暉再也不任性了,您快些好起來好嗎?”
瑞初微微動了動唇角作為安慰,略抬起左手,弘暉連忙把腦袋湊過去,讓瑞初揉了一把。
瑞初道“七姑姑會趕快好起來的,你不要擔心了。跟額娘回去吧,好好在家休養兩天。”
弘暉紅著眼圈點點頭,臨走前,坐在瑞初的床前,應婉小心地摸了摸瑞初受傷的那隻手臂,鄭重地低聲道“這傷,四嫂一定給你找回來。……你四哥已說了一遍的話,我想我還是要再說一次。此大恩,我永世銘記,日後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她點點自己的心口,“都記在這了。”
瑞初似乎低低笑了一聲,止痛的湯藥這會過了勁,手臂和肩上的傷都在痛,她背也摔得大片大片的淤青,但為了處理前麵的傷,也顧不上了。
她額頭上的冷汗就沒斷過,這會低笑一聲,也有些有氣無力,卻又莫名地有幾分和敏若如出一轍的瀟灑。
“我要那麽多赴湯蹈火做什麽?四嫂若是心裏記著,不如將那宋代拓的《雁塔聖教序》贈與我吧。”瑞初道。
應婉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心中又生憐惜,為她擦了擦額角的汗,輕聲細語地道“好,都好。你四哥那還有《快雪時晴帖》的拓本,我都給你弄來。”
敏若輕笑一聲,知道這夫妻倆手裏的那些好帖子怕是都要進瑞初的口袋了。
公主們相繼離去,潔芳和安兒留到最後,若非宮門將要落鎖,他們兩個不好在宮內留宿,隻怕還不肯走。
臨走前,敏若平靜地溫聲對安兒道“戒驕戒躁。須知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哪怕眼下一時毫無頭緒,也總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安兒鄭重地點點頭,敏若緩和了眉眼,帶著笑囑咐道“回去吧,一日不見你們,芽芽該想了。”
潔芳輕聲道“明日我帶芽芽進來看您和她姑姑。”
“好。”敏若點點頭,看著安兒和潔芳並肩站著,一雙璧人,她心情都稍微舒暢了些。
不多時人皆離去,殿裏掌了燈,品質最好的玻璃做的燈罩內燭火輝煌,殿內數盞玻璃燈照得屋子分外明亮。
今晚會有值夜的太醫和醫女在永壽宮門外、永壽門內的值房中候著,隨時聽候傳喚。
關永壽宮門前,瑞初身上的傷又換了一次藥,手臂用了夾板,平放在床上。
她從小不喜歡有人守夜,但今夜是注定得有人守著她。
敏若本打算自己留下,都交代人去取枕褥寢衣了,瑞初道“額娘……您還是回去歇著吧。”
敏若停住口中吩咐事情的節奏,轉頭看她,壓了一日的那口氣這會才歎出來。
“你長這麽大,額娘頭次見到你如此狼狽的模樣。”敏若眼睛微有些濕潤,側頭去擦了一下,方啞聲繼續道“我怎麽舍得離開你啊?”
瑞初眼睛也發澀,低聲道“可您留在這,知道您休息得不好,女兒這一夜也注定難以安心入眠。”
她就是知道怎麽勸敏若才戳敏若的心窩子。
敏若側過頭去深深吸了口氣,蘭杜也勸道“奴才留在這守著公主,娘娘您還是回去歇著吧,不然公主也無法安心休息。”
敏若走到床邊,摸摸女兒的臉,默了半晌,問道“那粥吃著喜歡嗎?”
瑞初笑著點頭,“喜歡極了……不過下次額娘不要做了,烏希哈姑姑做的就很好。”
敏若道“給你做點東西吃,額娘心裏安穩。……今日之事,一時半刻可能查不出結果了。”
“如此正大光明地算計太子膝下長子,幕後之人但凡不是個癡傻人,便不會留下痕跡。”瑞初仍是帶著笑的模樣,她今日笑的比往常四日加起來都多。
正是如此,敏若瞧著才更心疼。
“但日久天長,總有些事會露出痕跡的。”瑞初道“鎖定了那幾個人,總有能撬開他們經手此事的心腹的嘴的機會。”
如果沒有,就創造機會。
而且,如此大的事,八成會有他們要掃清自己身邊最後的知情人的一日。
隻要嚴密監視,留心注意,一切終將水落石出。
敏若亦是這樣想的,她見女兒通透平靜,便放下心,又道“你的傷並不礙事,太醫不敢說準話,但竇春庭私下與額娘透露了。”
瑞初道“如此,額娘可以放心了。”
“……你疼著,我怎麽能放心&bsp&bsp?”敏若歎了一聲,看著她喝了鎮痛的湯藥,洗漱安穩躺下,方才從偏殿裏離去。
瑞初就這樣開始了養傷生涯,傷筋動骨的傷都不易好,幸而逢秋冬季而不是春夏,否則京師的夏日那般炎熱,瑞初恐怕要有大罪受。
一切如敏若所料。
富保忙了數日,查到最後都是斷了的線索。
看著遞上來的文書,康熙臉色陰沉得可怕。
太子立在一旁,微微垂頭,他心裏懷疑大阿哥,又查不出任何線索——不僅是富保受康熙的命在查,這一樁瘋馬案,京中至少有四批人馬在查康熙的、太子的、安兒的、四阿哥的。
按理說,這四撥人一起查,就是深埋地底丈的東西都能挖出來了,偏生這案子,線索查出一點就突然斷掉,那兩個有問題的侍衛像鋸了嘴的葫蘆,一聲不吭,還都是父母雙亡之人,再查妻兒,早已遁走不知去往何方。
那匹瘋馬是被用了藥算計了,可循著用藥這條線索追下去,也查不到蹤跡。
簡直是最完美不過的懸案。
敏若聽了安兒所言,靜了半晌,竟然笑了。
安兒本來氣惱,見她如此心裏又瘮得慌,小心翼翼地道“額娘,您別這樣……”
“我是真不生氣。”敏若笑著拍了拍安兒的頭,意味深長地道“這世上,沒有能忍住一輩子不冒頭的老鼠。”
安兒堅定地道“瑞初的傷,絕不會白受。”
這件事看似如此過去了,但宮裏宮外,沒有一個人真正放下了。
隨後天氣漸冷,宮中開始忙活裁製冬衣,永壽宮中一切還是由蘭杜和迎夏操持。
瑞初養傷的這段日子便不好出宮了,宮外的事自有人操持的打理,她遠程遙控指揮,隻理最要緊的事。
對敏若來說,這是一段難得的母女日日朝夕不離的時光。
瑞初苦中作樂,笑著表示這也算因禍得福了。
她明年畢竟即將成婚。
雖然不過是從紫禁城搬到宮外的公主府,還有康熙賜給她可以隨時入宮的令牌,康熙亦明確表示許她成婚之後還可以隨時入宮。
但敏若和瑞初心裏都清楚,如今就是她們兩個最後的長時間朝夕相處的機會了。
成婚之後,瑞初會比現在更忙,甚至可能會比安兒還要忙。
深秋的時光,外頭落葉隨風而飛,殿裏燒起地龍和暖炕,因敏若認為如今時氣未十分寒冷,不宜大力取暖,因而殿中隻保持在一個還算溫暖的溫度,手伸出去在半空中能感受到有些涼意,但待著也還算舒服。
爐中焚的香是特地調的,沒有一般沉檀的沉悶,清清淡淡的,桂花的甜香中帶著百合的馥鬱馨香,似乎還有一點點薄荷味,顯得這香略微有一點“寒”,不過正合這時節,桂花的甜香也足以壓下這一份寒意。
莊子上新送了些鬆子、栗子、核桃等幹果來,一半是處理過的,一半是生的,儲存得當可以放過半冬;還有莊子上做的藕粉、果幹等物,以及幹棗、鮮柿子……都不是十分稀罕的東西,但心意卻難得。
這些農家東西能裝滿兩口大箱子,而且樣樣仔細,足可見準備的人花了多少心思。
板栗在爐子上架小吊子熱過,熱乎乎的剝著才好吃,阿娜日每年跟著敏若蹭吃蹭喝,聽說永壽宮進了新東西,陪太後念完佛之後立馬過來。
彼時書芳和黛瀾已經入座,正趕上敏若這烙柿漿乳酪餡的小酥餅,熱氣騰騰的一小碟,裏麵是流漿的橙黃餡料,透著濃鬱的柿子甜香,一掰開酥餅酥脆掉渣,無差別地勾引著在座的每一個人。
瑞初作為一個“半殘疾”坐在炕邊,聽敏若和阿娜日她們漫無邊際地閑聊,酥餅的甜香和栗子堅果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和小爐子熱乎乎的暖意融合在一起,這間屋子裏似乎隻剩下四個字
——歲月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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