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一百九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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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裏撕破天鬧了一大場,&bsp&bsp康熙雖命約束流言,但有些事總歸是瞞不住的&bsp&bsp——尤其隔日之後,永和宮大批宮人放出,&bsp&bsp眾□□雜,&bsp&bsp更瞞不住了。
京中一時物議沸騰好不熱鬧,風言風語一日變三次,&bsp&bsp敏若後來都懶得聽了。
外麵大車拉著部分調配好的水泥料土,和吃透了水泥方的官員匠人,&bsp&bsp已經往黑龍江去。羅刹國既然又生覬覦之心,&bsp&bsp於城防之上便不可懈怠。
康熙欽點曾在彼方駐守,&bsp&bsp與羅刹國交火過、也參與過兩方談判的阿克敦受任黑龍江將軍,年後便要走馬上任。
另一邊霍騰也將受調命,&bsp&bsp同是年後啟程上任。
朝中一切都在緊鑼密鼓的布置當中,越值此時,宮中的各種變動便越受人關注。
前腳永和宮出變故,後腳十四阿哥被召入宮中,&bsp&bsp宮門落鎖前便被打回府裏,&bsp&bsp被命閉門讀書,&bsp&bsp然後就是烏雅家被查,再隔日眾人便都打聽到永和宮巨變,德妃被廢,宮人被查,&bsp&bsp或落座、或被逐出宮,做到如此地步,怎麽都不可能是小問題。
再打聽到胤禮身上,能得到精準消息的已經對家族勢力有一定要求了,稍微次一等沒有關係的人家,&bsp&bsp打聽到的都不知是添油加醋幾筆的了。
靳家稱不上京中頭一等人家,也算不上漢臣中的第一流,打聽到手的消息已被前麵幾手傳得麵目全非,靳夫人粗略聽了一些,嚇得臉色煞白,握緊成舟的手,急道“安親王……安親王不會真……”
靳大人也麵色沉重地坐在一邊,深沉地長歎氣,“從前我看那安親王也算是個青年才俊般的人物,怎竟、竟如此的……”
“唉!”他長歎一口氣,望著成舟百般無奈疼惜地道“我兒啊!”
靳成舟的兄弟在旁邊椅子上生釘一般地坐不住,一家人裏,最鎮定的反而是成舟。
她無奈地望著家人,道“倘或永和宮對安親王的算計真成了,隻怕第二日宮中便要召娘入內分說遮掩此事,咱們還能安安靜靜到今天?如今宮裏既然都忙著處理此事,而無人分得出心神看咱們家,便可知永和宮算計未成。”
靳夫人低聲道“若是那事沒成,永和宮德妃從前多風光,安能到今日這地步?”
成舟無奈,“向宮內傳遞禁藥、結黨營私勾結勢力、算計宗室親王汙毀名譽,這三樁罪論下來,正應是這個結果。若真事成了,隻怕宮裏的平妃娘娘第一個容不下永和宮那位,還能叫她被幽禁著活到今日?”
靳大人目光閃爍,深吸一口氣,猜測道“莫非是平妃打算秋後算賬——”
他莫名興奮地道“我常聽人說,能在宮內站穩腳跟的女子都不一般,沒準正是要等風波過後再行事,一來無人關注行為便宜,二來也可洗清身上的嫌疑……”
“若真到那地步,還何須洗清嫌疑了?”成舟道“設身處地,敵我之間局麵已然至此,大仇已經結下,無論何時行事,平妃娘娘都是第一個會被懷疑的對象,何不幹脆眼下趁著永和宮一脈大受打擊,烏雅氏外無家族助益、下十四阿哥也無力作為,直接出了這口氣?
如今皇上對永和宮厭棄已極,為母者為兒報仇理所應當,趁著這局麵直接動手,反而落個坦蕩直接。
哪怕真為聖躬不喜,也好過隱忍不發數年後再被猜忌懷疑,屆時聖躬對永和宮罪行厭惡已輕,十四阿哥隻被命閉門讀書說明並未完全失去聖心,總有起複之日,屆時必然為生母一爭,那結果又當如何?
最好的時機二字就在當下,平妃娘娘若不動手,便說明烏雅氏的算計落空,並未在安親王身上得逞。”
靳大人與靳夫人聽了,默默相視半晌。
半晌後,靳大人琢磨著道“倒是也有理。”
“不錯。”靳夫人跟著連連點頭,“有理有理。”
成舟大哥琢磨著,疑惑地道“那若過兩日那烏雅氏又死了呢?”
成舟倒是沒歎氣,默默看他一眼,問“自傍晚傳出永和宮封宮消息,今已幾日了?”
靳大哥對這個倒是對答如流,“六日了!”
“皇上日前就已對烏雅家做出裁決,一家老小都將要去寧古塔了,說明此事就此就要終結。這其中六日的功夫,永和宮烏雅氏為魚肉,平妃為刀俎,她若想要做事早做成了,還需要等到今日嗎?哪怕是要讓烏雅氏知道家人的下場,要動手也不會遲過今日了。”
遲一日,聖心生變的可能就更大一些。
宮裏,敏若也與書芳說到此時。
她一邊翻著書,一麵隨口笑道“這會宮外指不定怎麽揣測胤禮呢,你就沒什麽打算?”
其實她們都知道,不變應萬變,是此刻最好的應對方式。
外麵那些日益離譜乃至麵目全非的傳言,信者自然信,不信者自然不信。與己無關的事情,局外人猜測起來就會格外大膽,左右他們的想法也無關緊要,何必糾結於此?
書芳輕笑道“理她們呢。”
此次對烏雅家的處理是很快的,康熙快刀斬亂麻,徹查抄家,他難得的雷厲風行也震懾住了不少人,底下的動作自然不敢耽擱,沒兩日便遞上了第一本罪證供詞。
其實倒也沒什麽叫人跌破眼球的事——烏雅家畢竟並非累世勳貴豪門,族中子弟哪怕想要行事猖狂,這幾年宮裏的娘娘境遇不佳,屢屢受挫,他們的底氣便難免不足,因而在外所行之事還有限。
倒是對內,查出德妃之父早年在宮中的一些底賬,康熙隻想盡快了結此事,不想再拖下去每日麵對各種亂象,便以此及烏雅家幫助德妃在內宮行事的罪證快速定了罪,合家發配到寧古塔去了。
他們栽得倒是不虧,光是往內宮輸送禁藥這一樁,就足夠康熙問罪的了,其他查出來的小辮子,竟不過是“錦上添花”。
宮外十四阿哥自顧不暇,四阿哥似乎打定主意不插手其中事,也未曾為烏雅家求情,隻入宮向康熙請求入永和宮一次,而後回府,閉門謝客。
敏若倒是知道他叫應婉準備了些銀錢衣物給烏雅家上下,家被抄了,他們也不剩什麽,若沒有這一份東西,隻怕熬不過往東北走一路的冰天雪地。
日前結果落定,書芳又溜溜達達去了一趟永和宮,和烏雅殊蘭分享了一下這樁“喜訊”,欣賞了一番烏雅殊蘭不敢置信渾身顫抖的樣子,冷笑一聲,“看來你也不算冷心冷情,對親人毫不在意。既然如此,又怎能想得出那樣刁鑽惡毒的法子害我兒呢?”
烏雅殊蘭氣得七竅生煙,再也顧不得什麽高貴體麵的儀態,就要撲過去與她撕打,書芳冷冷看著她在自己身前被宮人按住,道“問罪流放你家人,都是皇上的旨意,如今十四阿哥自顧不暇,似乎也沒有伸手拉扯一把外家的意思。烏雅殊蘭,這都是你、的、福、報!”
書芳言罷,不再看烏雅殊蘭一眼,徑自轉身離去,脊背挺直儀態矜雅,烏雅殊蘭在宮人手底分外掙紮,看著書芳如此模樣,愈發氣得眼紅。
她嘶吼道“平妃!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名門貴女,哪知道我一路走上來的艱辛?!憑什麽就許你和貴妃得意,不許我為自己謀算?你們生來什麽都有了,怎會知道我的艱難?!”
殿門大開,她的嘶吼聲被北風吹出很遠去,書芳眉目間泄出一絲冷然嘲諷名門貴女?她這輩子,受了赫舍裏家幾分幫扶庇佑?當年將她送入宮中,赫舍裏家打的不就是讓她自生自滅的主意?若全憑著家族,隻怕她早骨頭渣子都化在土裏了。
烏雅殊蘭覺著自己往上爬的路苦,她可曾嚐過以微薄之力對抗一個煊赫家族的滋味?可曾嚐過忍辱負重受人轄製的滋味?
名門貴女,這四個字說出來真是輕飄飄的。
誰不是自己咬緊牙關在宮裏爬,孰勝孰負全在本事,今日她烏雅殊蘭不如意,便撕心裂肺地喊自己的艱難委屈,那當年皇帝要將胤禮出繼,她烏雅殊蘭冷眼旁觀看著、見她留不住自己的孩子,可覺著快意熱鬧?
整了整身上的鬥篷,書芳一頓不頓地離去。
見自己如此說書芳還沒反應,烏雅殊蘭聲音更尖利,因為嘶吼得太過,她的嗓音已有些沙啞粗糲,尖聲吼出,令人隻想皺眉。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這是你們聯手給我做的局!我要見皇上!我和我家人都是無辜的,是無辜的!”烏雅殊蘭高聲喊道。
書芳徑直揚長而去,沒再分給她半分目光。
見她徑直離去,並不理會自己的任何言語,烏雅殊蘭目露憤怒不甘,怒極而不帶任何有意義的字眼的巨大嘶吼聲回蕩在永和宮上空。
永和宮正前方便是延禧宮,惠妃本攬著小孫女在屋裏做針線,笑著低聲說“等你再大些,瑪嬤便求你汗瑪法,叫你去你姑姑們辦的微光書院中讀書去……”
話到一半,聽到後麵撕心裂肺的吼聲,不禁蹙眉。
小孫女疑惑地道“瑪嬤,那是怎麽了?”
“沒什麽。”惠妃安撫地拍拍小孫女的背,低聲道“一個看不開、看不透的愚人罷了。阿彌陀佛……”
她閉目喃喃,小孫女茫然地縮在她懷裏,幾分不安很快就被瑪嬤的體溫安撫下去,惠妃口中喃喃念著佛號,眉眼愈見慈悲,年輕時那份在溫婉下的精明與幹脆似乎都化作煙雲散去了,留在她臉上的隻有數不清的“平和慈悲”。
是為了護著小孫女、也能繼續庇佑兒子兩分,而不得不開始的平和慈悲,也是在深宮漫長日子裏,唯一能夠稍微令她心中好受的選擇。
佛念得多了,心境也就平和了……吧?
她恨康熙,她恨透了康熙對兒子的狠絕;她還恨大阿哥,恨他愚蠢貪妄,年近四十的人了還看不透帝心聖意執著認為自己有一爭之機,斷送了自己的身家前程不說,又連累了老母與小兒女。
但那又能怎麽辦呢?她區區一個弱女子,左右不了聖心帝意,也左右不了天下朝局,隻能口中念著佛,心裏也求佛祖慈悲,保佑保佑她那可恨可憐的兒子,與無辜的孫兒們。
烏雅殊蘭自以為是運籌帷幄權衡精明的謀算,惠妃看透了,便隻覺著好笑。
那個位置就那麽好,值得他們前赴後繼,值得他們機關算盡?
她記得她的兒子年少時聰明靈敏的模樣,記得烏雅殊蘭初入宮時溫柔稚嫩的模樣,甚至記得十四阿哥小時候虎頭虎腦的天真樣子。
如今想來,隻覺著諷刺罷了。
偶爾午夜夢回間,摟著小小的孫女,想著那些在或不在的故人,她隻覺渾身徹骨的寒涼。
這天下最尊貴、最威嚴的皇城,哪是當年阿瑪額娘說的接她進來享福的地方啊。
這分明是個巨大的牢籠,是一處熔爐煉獄,進了這裏的人,就會被貪欲嗔恨纏住,再沒有能幹淨無暇走出去的了。
烏雅家全家離京那日,書芳最後一次去了永和宮,告訴了烏雅殊蘭這個消息。
然後不顧她的憤怒吼聲,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永壽宮,她才低聲與敏若道“直到現在,她都不知她為何會落到如此下場。存害人之心、行不端之事時,就該做好接受結果的準備。她若能坦然麵對心平氣和,我再惱恨,也得敬她的‘心性’。或者咬緊牙關想辦法再往起爬,我也佩服她。可她越是這般嘶吼憤怒,我心裏越是覺著好似在看一場笑話了。”
“那就隻當是笑話看吧。”敏若慢吞吞地道“這宮城中,笑話可太多了,留心去看、警醒自己,才能不讓自己也活成了笑話。”
書芳頓了一瞬,點頭輕輕應了一聲。
“如今事了,靳家那邊你可想好怎麽安撫了?”敏若問道。
書芳笑道“一直想著呢,隻是想到若特地召靳夫人入宮來,似乎顯得‘做賊心虛’,因而遲遲未動。姐姐如此提起,是有什麽好想法了?”
敏若無奈,“要說胤禮那順杆往上爬的小無賴作風沒幾分像你,我是不服的。馬上雪霏不是要回來了嗎?正好舒窈忙完手頭這兩日,能空閑一點,底下從蒙古趕了一群好羊回來,隨時可以現宰羊肉吃,牛、鹿也都有備著的,等哪日雪霏到了,不妨就辦一場暖爐會吧。&bsp&bsp”
冬天不熱乎乎地圍著爐子吃一頓烤肉,總覺著缺了些什麽。
可惜如今還不到京中落雪的時候,梅花也尚未開放,不然暖爐會還能辦得更圓滿些。
書芳知道了敏若的意思,笑道“這確是個好主意,隻是怕蓁蓁不敢來見姐姐呢。”
敏若淡淡道“她若是這點都看不開,也不配來吃我的小羊肉了。”
自五年前,她便幾乎與烏雅殊蘭撕破了臉,蓁蓁若不會自己調節心情,早不敢來見她了。
她無需蓁蓁站隊,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也不認為蓁蓁能割斷與烏雅殊蘭的母女,有什麽緊要的?作為額娘,站在當世的立場上,烏雅殊蘭大半是對得起蓁蓁和楚楚這兩個女兒呢。
人這一輩子,若是什麽都能割舍,似乎未免顯得冷情了些,那也絕對不是敏若熟悉的蓁蓁的性子。
但同時,人這一生也並非隻為情分左右的。隻要蓁蓁一日還銘記她的理想與初衷,沒有與少年時的自己背道而馳,她就對得起她自己,也對得起敏若那些年在她身上花費的心思。
書芳輕笑道“姐姐灑脫。”
暖爐會還是支了起來,雪霏在外浪了一年,也不知都吃了什麽好的,雖然路途奔波,但瞧著竟然還豐健圓潤了一點,麵色紅潤精氣神極好,見了成舟便直道“奇了!奇了!五官分明生得不想,可我看你神情氣度,就覺著像極了七姐!”
路上得知消息,她匆匆給成舟備了表禮,是從南帶回來的錦緞,打聽過成舟的喜好,又添上一支湖筆和一個精巧的小帆船模型,“莫嫌簡陋。”
敏若攏攏身上的披風,神態悠閑,衝成舟招手叫她過來坐,一邊睨了雪霏一眼,“你熱情得好像個拐子,休要嚇到人家了!”
舒窈忍不住噗嗤笑出聲,蓁蓁強忍著笑,雪霏不滿地嗔怪道“娘娘!”
“行了。”敏若擺擺手示意她消停點,對成舟道“你先坐著,舒窈你是熟悉的,雪霏慢慢也就熟了,她瞧著不像什麽正經人,其實還算可靠,不要怕她。”
成舟抿唇低眉,輕聲道“臣女受教了。”
雪霏忽然被扣上“不像正經人”五個大字,隻覺冤枉得很,連連抱屈,那邊敏若叫了蓁蓁,倆人往僻靜處坐了,看著安靜得小啞巴似的蓁蓁,敏若揚眉道“喲,啞了?那可真是件稀罕事了,我這的東西你還沒吃進嘴,回頭若查嫌疑,那可不能落我身上。”
蓁蓁終於破功,無奈道“娘娘……”
敏若輕笑一聲,隨意戳戳她的額頭,“多大人了。那日我和你平娘娘還說呢,若你連眼前的一點事都看不開,也不配吃我那辛辛苦苦從蒙古趕回來的小羊肉了。”
蓁蓁默默,半晌低聲道“我是恨我無能。”
若她清醒些,能從一開始就發現額娘的打算,是不是……就不會有如今這些事了?
但她又清楚極了,哪怕落到今日這個結果,隻怕額娘還沒死心,何況又是坐在德妃的位子上,享受著宮廷內外的擁捧。
隻要皇父還在那個位置一日,額娘就不會甘心什麽都不想、什麽都不做的。
她略帶諷然地道“那位置就那麽值錢,能令人前仆後繼毫無顧忌。哪怕真得手了,若有一日那位子不值錢了,她該作何感想?”
敏若沒言聲,蓁蓁不再多提與烏雅殊蘭相關的話題,而是說起收集古籍之事“我這邊已得了不少,回頭就叫人送到您的莊子上了。統籌整理還需要一段時日,如今前朝雖然議出結果了,又為建藏書樓的銀錢從哪處動而爭論不休相互推諉,也不知幾時能有結果。”
她隻聽瑞初的安排,瑞初讓她做什麽,她在京裏就做什麽,多餘的事半點不幹,因而也沒往其他地方插手。
但她猜,瑞初既然準備回京,隻怕就是為了處理這件事回來的。
瑞初回來了,一切困難自然迎刃而解。
對這一點,蓁蓁抱有遠超過其他人的信心。
敏若望著窗外石榴樹上掛著的果子,輕笑道“快了,快了。”
蓁蓁聽到她這個語氣,愣了一下,總覺著好像有哪裏不對,但從敏若臉上又看不出什麽來。
等年下,瑞初風塵仆仆回了京,麵帶難得的微笑在她們的簇擁下走進永壽宮試圖給敏若一個驚喜,而敏若非常淡定地坐著喝茶驚都沒驚一下,隻是掀起眼簾看了一眼,鎮定招呼“回來啦——喝茶”,而安兒與潔芳也帶著孩子坐在一邊的時候,蓁蓁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什麽嚴密周全的保密係統,恐怕瑞初回京的打算娘娘早就知道了。
她一拍額頭,恨不得捶胸頓足,遺憾道“百密一疏啊!娘娘您是怎麽知道的?”
“你以為瑞初出去了,我還能半點不留心她?”敏若無奈地看著這群傻崽,“從她啟程上路,我就知道了。你們幾個倒是可靠得很啊,一個個鋸了嘴的葫蘆似的,半點風沒透。”
舒窈垂頭喪氣地道“沒透出風聲不還是叫您知道了?”
瑞初倒是頗淡定,近前向敏若行禮,仰頭看敏若,眼睛微微有些濕,輕聲道“額娘,女兒回來了。”
踏雪從炕上跳進敏若懷裏,“喵嗚”了一聲,它也是隻十歲的老貓貓了,動作已經不如年輕時靈敏,喵起來也不像小時候那樣奶聲奶氣的。
望著它,瑞初忽然想到自己第一次將踏雪抱到額娘身邊,正是她頭次單獨下江南的時候。
當時她希望在她與哥哥都不在的時候,踏雪能夠陪伴額娘,消解額娘的寂寞,但如今看來,這孩子,哥哥做得比她盡職。
敏若摸了摸女兒的頭,笑著道“才走幾個月,就這樣傷心了,別是在外麵受了什麽委屈吧?你二三歲上和哥哥打架,你哥哥哭得震天響你都不哭,贏了才滿意、輸了也不掉眼淚還要想辦法贏,怎麽如今卻越活越回去了?”
忽然被提及的安兒在一旁默默掩麵——和妹妹打架總輸還哭得震天響這件事,是能叫媳婦和閨女兒子知道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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