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第二百零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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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諸事敲定,轉過年,敦親王府便再次開始籌備動身之事。隻是此次整頓行囊,不是如往年一般為南下,而是要改道北上。
    良多注意事項都與從前不同,幸得從前數次隨敏若參加秋獮的趙嬤嬤幫助統籌事宜、整理行囊,才將一切打點得完備妥當。
    潔芳雖然跟隨秋獮去過塞外,但到底未能細細感受風土人情,此次有了機會,對這一行也十分期待,何況馬上要做的,又是要在寒冷之地試種水稻這樣的大工程。
    任務艱難,潔芳卻並無畏縮之心,反而愈發興奮激動起來。
    與敦親王府相反的,就是九貝勒府上,那真是一片悲戚,若再有點哀嚎聲,那和出了白事的府邸也沒什麽兩樣。
    九貝勒哭天喊地不當用,隻能“認命”被拉上安兒北上的車隊裏。
    聽說他如此痛苦,康熙心裏還怪高興的,命道:“告訴老十,可不是讓老九跟著去過好日子的,叫他幹活!也得曆練曆練了。”
    梁九功應著“嗻”,話傳到安兒府裏時,誰都不曉得老九也在。
    攀著後牆根悄悄溜過來的,書房裏一壺貢眉,大半是他喝的,還吃著宮裏前日送來的玫瑰糖乳酪酥餅與肉幹,自在得跟在自己家裏似的。
    安兒出去聽了皇父訓話,王府前院就這一片,九阿哥蹲牆根底下聽著,安兒回到書房時,便見他一邊喝茶、吃點心,一邊還樂,安兒揚眉道:“可聽到了,是要給我幹活的。”
    “不就是看大侄子嗎我和你嫂子保準給你看得明明白白的!”九阿哥信誓旦旦,就差拍胸脯保證了,安兒冷笑一聲:“你等著吧。”
    想起弘杳作天作地儼然一副新一代混世魔王的模樣,九阿哥又忽然訕訕,縮縮脖子道:“也不能太難管……吧”
    他說得心虛,半點自信沒有,安兒喝了口茶,滄桑一歎,歎出多少心酸。
    哥倆癱在藤椅上半晌沒動靜,這會若有個人進來,沒準會被嚇得拔腿回頭邊跑邊喊“請郎中”。
    過了好半晌,好歹是安兒開口了。
    他問:“認定了”
    “有什麽不認的”九阿哥懶洋洋道:“京裏這潭渾水啊,我是怎麽都待不下去了。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並非不清楚,便是留著,也注定與那個位子無緣,還易一身髒,不如先走。這大好機會難得,甭管外頭怎麽說,也甭管那位心裏怎麽想,我先把自己拔出去是正經。”
    安兒便道:“種地苦些,卻自有樂趣在其中,等你稍一嚐試便知道其中美妙了,親眼見稻花開,親手摸到收成,其中滿足非尋常事可比擬。”
    九阿哥默默往旁邊縮了一縮,“可說好了,我隻給你帶孩子的。”
    安兒看他一眼,無辜地眨眨眼,沒再說什麽,九阿哥莫名覺得後背發涼,好像在不知不覺中,他就親手把自己送上了什麽賊船,好似從此逍遙快活錦衣玉食貝勒爺的生活就要不見蹤影了。
    想到這裏,他不由抖了一下,安兒垂眸飲茶,仍不言聲,隻眼中唇角都含著幾分笑意,又明顯是對拉勞工這件事誌在必得。
    跟他出去,不想下地沒問題,但活可不是那麽好躲過的。
    去到新地方,好不容易磨合熟悉的環境又變了,後勤供應、財務開支上需要費心的地方多著呢,去年他和潔芳借了瑞初的人手、拉著芽芽弘暉齊上陣還忙得不可開交,今年好容易拉到勞工,怎麽可能讓九阿哥輕鬆躲過,在他眼皮子底下過鬆快日子
    都給我幹起來!
    想到今年多了個大幫工,安兒滿足地喟歎一聲,就著茶吃點心,好不快樂。
    今年年後要走兩撥人,安兒他們是第一撥,後麵舒窈也要帶著去年辛苦研究出來的成果奔粵地而去,這兩年大清附近海盜猖獗,還隱隱有海外勢力意圖在沿海一帶扶植大清水匪,背後的勢力顯然不尋常。
    肅鈺這兩年晉升飛快,而無論軍中還是朝中都無人能挑出不是來,也多仰賴那些海盜水匪。
    但這並不是什麽值得人高興的現象。
    稍微有些眼界的人都心知肚明,此刻在遙遠之地,隻怕有實力強悍的外地正對大清香甜的血肉虎視眈眈,水師上下緊密訓練,一年到頭從無停歇,不少八旗勳貴中不願放縱子弟的人家將子弟送過去曆練,在軍備供給上,更是大清的頭一流。
    這樣的一塊肥肉,朝中自然也有不少人惦記,但康熙鐵了心要扶持肅鈺,水師又是法喀一手打下來的,眼下法喀還坐鎮朝中,倒也沒人敢對肅鈺使什麽髒亂手段。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一尚十二公主,肅鈺就是被蓋上了半個皇家的章,這兩年皇上大力扶持,他們沒有一擊得手的能耐,也沒有得罪鈕祜祿家的底氣,自然不敢擅動。
    至於實打實地比拚功績能耐,肅鈺就更不怕了。
    舒窈的連發火銃威力射程甚至操作的便利程度都遠遠超過她上一次的改良成品,哪怕因為造價和防備流入民間的問題,不能在水師中廣泛配備,但隻要配備出一支精銳小隊來,威力絕對不可小覷。
    康熙對此極為欣喜,大手一揮送了淳嬪一個妃位,豐厚賞賜接連送入公主府與舒窈主持的火器工坊中,一時十二公主府在京中熾手可熱的程度僅限於八貝勒當年風頭最盛時。
    ——當然,舒窈並不是很想要這個熱度。
    她敲定了南下的時間,在二月中啟程,比安兒稍晚一點,但掐算這路程,她能在三月時途徑揚州。
    她那點小心思明明白白地擺出來,沒有半分這樣,康熙也不會為這點小事問罪“大功臣”,準備不夠齊全,帶著那些東西上路他也怕不安全,幹脆便隨了舒窈了。
    海藿娜對此顯得最激動,甚至幾度想要跟隨舒窈一起南下——一是想念兒子,二是覺著這兩個人湊到一處大概也就是都忙得腳打後腦勺,她跟過去還能盯著他們吃飯睡覺,多少照顧一些。
    法喀對此表達出強烈不滿,但他聰明地從她跟著去會影響兒子兒媳培養感情的角度出發,沒有引起海藿娜的不滿,還成功把媳婦留在了身邊。
    簡直是成功男士的楷模。
    海藿娜倒未必沒看穿法喀的手段,不過她也不得不承認,法喀說的還是有兩分道理的。
    承認法喀有道理不影響她嫌棄法喀的手段。永壽宮裏茶又沏了一輪,板栗香從熱爐子上傳出,極為誘人,海藿娜一邊搓著板栗一邊哼道:“您不知道他有多會賣可憐,詭計多端!”
    “那不也是為了留下你嘛。”敏若道:“而且這麽多年了,你還不清楚他沒皮沒臉”
    海藿娜歎了口氣,道:“也是。……也不知斐鈺和肅鈺這會怎麽樣了。一轉眼,也有三四年沒看到他們倆了。斐鈺本來說要回來探親,偏生她又有了身子,我與法喀怎敢再叫她折騰緊忙去信叫她不要動了。”
    斐鈺是康熙二十八年生人,一轉眼,在海藿娜和法喀眼裏就是奔三的人了,這年月女子妊娠本就危險,何況又是“高齡產育”,二人更不敢叫她折騰,甫一從肅鈺那邊聽到信,緊忙去信將人按住了。
    敏若想了想,“斐鈺她家老大也快入學了吧聽說斐鈺前兩年搞專精婦幼科的醫女培養,應也做出了些成果,你們也不要太過擔憂了。”
    本來,知道斐鈺有孕,若是方便,法喀隻怕自己都想走一遭。這次之所以還攔著海藿娜不讓她跟著南下,也是因為海藿娜這兩年身子不比從前康健,二月啟程,到粵地正是天氣炎熱的時候,海藿娜隻怕受不住。
    海藿娜歎了口氣,還是難掩愁思,敏若便又隨口道:“你從舒窈府上來可看到芽芽了”
    “我正要說呢。”海藿娜有些驚訝,“原來姐姐知道。這段日子我去看舒窈,十次裏有九次芽芽都在,倆人湊在一處不知商量著什麽,她們幾時竟如此親密了”
    這兩人年齡上雖然隻差了七歲,卻實打實差了一個輩分,日常無論居住還是行動重疊的軌跡都不多,因而從前頂多算是見了麵處得好,卻沒到如此親密的地步。
    敏若便笑,衝海藿娜眨眨眼,道:“你不知道的還多著呢。”
    見她心情不錯的樣子,海藿娜反而生出好奇心來,道:“好姐姐,您就賞臉告訴我又何妨”
    敏若抬手添茶,隨口道:“都說透了就沒驚喜了,你還是自個慢慢猜吧。”
    海藿娜就知道在敏若這是絕對問不出來了,隻得歎道:“好吧。”
    她道:“再過兩日,安兒他們要走了,然後不到一個月,舒窈也要走了,這京裏好像一下就清冷下來,好在還有要為珍鈺辦嫁妝這件事能忙忙,多少聊解無聊。”
    哪怕早知海藿娜的性子,此刻聽她如此說,敏若還是不由目露驚歎敬佩地看向海藿娜——嫌日子無聊,找到活幹才覺著有趣,這要放到後世,什麽老板不得搶著要這種員工
    而她,大約就是所有老板避之不及,碰上了全賴的倒黴的那種員工吧。
    敏若往後一躺,在藤椅上晃了晃,一邊伸手去烤火,一邊隨口道:“我是恨不得人生日日是清閑,你們是拿清閑避之不及,歇歇吧!”
    海藿娜笑道:“等舒鈺成了婚,我就安心歇下來,含飴弄孫,偶爾再去微光照看照看那些孩子們,雖然授不了課,幫著做些雜事也是好的。”
    等舒鈺成了婚。
    想到那小子嘴裏情詩綿綿,實則恨不得避女子於千裏之外,看似風流多情,其實比他哥都封心鎖愛不通情竅的舒鈺,敏若摸摸下巴,覺著海藿娜這目標有點懸。
    若是壓著孩子拜堂成婚,搞包辦婚姻,海藿娜的目標實現起來倒是不難,但她和法喀都不是做得出那種事的人,不然當年肅鈺隻怕在南邊就被定下了,又怎會有後頭的搶手場麵。
    見敏若表情複雜,似笑非笑,海藿娜歎了口氣,道:“我也知道難,可那小子總是不開竅,我也沒辦法,總不能壓著他成了婚,婚後若不和睦,不是禍害人家格格嗎且等吧——肅鈺如今這不也成了婚了嗎可見人與人之間都是有緣分的!”
    除了政治上和現在、未來局麵的變化,敏若就沒覺著肅鈺和舒窈成了婚之後有什麽改變。
    舒窈仍舊在京中埋頭苦幹,肅鈺就在粵地埋頭苦幹,這兩人成婚成了個寂寞。
    不過見海藿娜懷揣著美好希望的樣子,敏若也不好打破她的希冀,隻得道:“或許吧。……舒鈺今年是要去江南”
    她是為了轉移話題才提起這個,這些年在京中,舒鈺逐漸打出才名,那年新稻功臣,康熙命選拔出的文士禦前做詩賦,舒鈺以一詩、一詞、一賦三紙作品奪魁,名揚天下。
    用康熙的話說,那個水平,就不像法喀能生出來的。
    這兩年,他在京結交文士,光交友人,名聲逐日提升,今年終於到了康熙認為應該把他放出去的時機了。
    經過兩年努力,那一場文字獄在士林中留下的影響在瑞初的努力之下逐漸被“抹平”——至少明麵上,江南文壇一片太平,再沒有當年的震懼轟動。
    康熙在江南的眼目這幾年逐漸被瑞初摸清,康熙看到的自然就是瑞初想讓他看到的。
    《南山集》案已在去年結案,戴名世被斬首是板上釘釘的,誰都無力挽回,康熙“施恩”免去對其家族的株連,誰都知道這是個收買人心的舉措,但皇帝給的甜棗,誰能不吃
    瑞初拋開所有想法專心經營江南,如今江南明麵上的局勢轉好,她便借飛白樓建成幾周年的機會請設文會,康熙自是欣然應允。
    幾經商議,文會被定在明春,做賞梅會,康熙今年提前派遣舒鈺下江南,是讓他自己給自己打前站去的。
    結交文人最好的地方,可不是京中,而是江南。
    啟程的時間也定下了,他隨舒窈一起動身,正好護送他們的隊伍一段路程。
    康熙為什麽派舒鈺去江南,這裏頭的彎彎繞海藿娜與法喀心裏門清。
    與那些文人打交道,是很耗費心思的,幸而舒鈺生來就是個詩酒瀟灑的性子,沒準去了還真能如魚得水。
    法喀如此安慰海藿娜,但海藿娜其實並不需要他的安穩,她自有另一番思量。
    舒鈺去了江南,雖然結交文人耗費心神,但好歹隻是舞文弄墨,不用上戰場和那些槍炮箭弩打交道,沒有隨時重傷、斷命的風險,這一點就比他哥強上許多。何況又是去瑞初的地界,海藿娜更沒多憂慮。
    如今舒鈺最令她操心的便唯有這婚事一點,這會說起舒鈺南下之事,海藿娜忍不住道:“其實去江南也好,當年安兒不也是口口聲聲不想成婚去江南遇到了潔芳,還不是老老實實地成了婚。”
    敏若便笑,道:“真沒準。你也看開些,舒鈺如今遲遲不願成婚,沒準是等著遇到好的呢。”
    海藿娜舒了口氣,雖然知道敏若這是安慰她的話,她還是聽到心裏去了,道:“隻望能托姐姐的福。”
    舒鈺若真能在江南解決終身大事,是漢人也罷,哪怕家境寒微都好,隻要家世清白、品行端正,這門婚事她就認!
    這年頭,滿漢不通婚其實約束的女子多些。且不說滿漢之間女子戶籍遷移的麻煩,就說旗人生下來就有口糧,出嫁再嫁到八旗人家,一輩子便穩妥平安了。可若嫁到漢人家裏,沒了口糧,家境再寒微些,日子就難過。
    他們這些算是顯赫的人家倒是不必為那點口糧銀子多計算,但要考慮的事情反而更多了。
    一來,家族體麵要不要二來,背後勢力合不合算三來,這門婚事會不會給家中造成什麽影響這些林林總總算下來,實在是麻煩得很。
    因而除非皇帝賜婚,如今滿漢輕易是不會聯姻的,上到高門、下到尋常人家都不例外。
    海藿娜這麽說是有底氣,到了這一步,她和法喀也確實不想顧慮太多畏手畏腳,孩子們的婚事,肅鈺都那樣了,舒鈺自然是憑他順意。
    二人說了一會話,爐子邊暖和,又在藤椅上搖著,敏若便有些犯困。
    海藿娜見狀,道:“那我就先去了,改日再來給姐姐請安。”
    踏雪踩著一旁的邊幾跳到敏若懷裏,上了歲數,它的動作也不似年輕時那般輕盈敏捷了。
    敏若連忙抬手接將它抱了滿懷,一邊對海藿娜點點頭,道:“新製的龍井酥,你捎給舒窈和芽芽吧。”
    海藿娜笑著應了一聲,隨手摸了摸踏雪的毛,便起身告退了。
    聽著踏雪的呼嚕聲,敏若抓了抓它的背,笑吟吟低聲問:“這是誰家的小嬌氣你姐姐那個壞蛋,一出去好幾年不回來,而今你哥哥也要走了,你可不許溜啊。”
    踏雪乖乖用頭去蹭她的手心,蘭杜送走了海藿娜,回來換了熱水架在爐子上溫著,小聲道:“蒙古那邊有信來。”
    敏若瞥了一眼,厚厚一摞,絕對不隻是一個人的。
    困意一陣陣往上湧,她實在懶得睜眼看了,便蹭了蹭絨毯,摟住踏雪隨口道:“收起來吧,回頭再看。”
    蘭杜“誒”了一聲,將那厚厚一摞信都收到書房書案下頭暗格帶鎖的盒子裏了。
    然後沒多久,便是安兒一家啟程,走的時候海藿娜也去送了,帶著知春和幾個素日與芽芽玩得不錯的鈕祜祿家的小姑娘,名義上是送芽芽,其實珍鈺也去了,她常年隨父外任,與芽芽並不熟悉,她去是送誰的
    應婉一見了她便眉開目笑,一邊招呼她來身邊拉住她的手,一邊絮絮叮囑弘暉一些日常事項。
    後來見弘暉實在臉紅得緊,才笑吟吟道:“且去吧,到了回信來。”
    弘暉愣了一下,然後忙應一聲,對雍親王與應婉磕頭,道:“阿瑪額娘珍重”,然後起身,就該轉身上馬車了。
    但他偏就遲疑著沒動彈,站那糾結一會,珍鈺正疑惑,就見他忽然對自己作了個揖,快速道一聲“格格保重”,便轉身跑似的走了,三兩步躥上馬車。
    那一聲輕的,如今春風急促,若非幾人都留心注意他,隻怕都聽不到這句話。
    然後轉身時候弘暉更是袍角帶風,應婉眼尖,注意到他耳朵竟然都紅了。
    她好笑道:“臭小子,禮都不會行了!”
    珍鈺紅著臉低頭,雍親王一向待兒子嚴厲,這會兒子行了個不大合“規矩”的漢禮,他卻沒惱,盯著弘暉的背影,反而笑了。
    他聲音難得輕鬆,“還是年輕啊。”
    應婉便笑,拉著珍鈺的手,又衝那邊努努嘴,道:“瞧那小子方才,好似腳下和衣服裏都有刺兒似的。”
    她像是取笑弘暉,珍鈺臉又一紅。
    應婉握緊了她的手,接過婢女捧著的湯婆子塞過去給她暖著,笑吟吟道:“塞外好皮子多,叫他獵了好的給你帶回來做圍脖。今春開化得早,明年必是個好年景。”
    今春的天氣和明年有什麽關係
    她在這硬謅,其實重點是珍鈺與弘暉的婚期就定在明年冬日。
    珍鈺羞赧地垂頭,小聲道:“福晉疼我,我知道。”
    應婉拉住兒媳婦的手,心裏滿足極了,心道以後額娘更疼你!
    與兩個兒子的婚事都讓人犯愁的果毅公夫人相比,她是何等的幸運啊!
    ……要娶人家侄女,心裏還為這事得意,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應婉連忙檢討自己,拉著珍鈺的手就是舍不得撒開。
    見她已經自己歡喜起來了,雍親王默默往旁邊去交代安兒了,安兒年年走,他倒是沒什麽不放心的,隻盯著今年新加入隊伍的九貝勒看,沉沉地盯了一會,九貝勒笑嘻嘻揚眉:“四哥有什麽吩咐”
    雍親王道:“去了專心辦差,別給安兒添亂。”頓了一頓,口吻又稍微放緩一些,道:“路途漫長,珍重。”
    九貝勒難得沒和他頂嘴,利落一禮,道:“多謝四哥關心,記著了!”
    安兒遙遙望著宮城的方向,等與親人別完,才對海藿娜、應婉、蓁蓁與舒窈道:“勞煩舅母、嫂嫂和五姐、十二妹有空多進宮陪陪我額娘。”
    海藿娜眉目柔和地望著他,心中頗感欣慰,輕聲道:“你放心,我知道。”
    應婉與蓁蓁都笑著叫她放心,舒窈笑嘻嘻道:“十哥你就放心吧,我保準不會叫娘娘寂寞的!我再努力一年,今年你回來時,娘娘最疼的保準就是我了!”
    安兒嫌棄地白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