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燁到時。
    秦禦已經自己喝上了。
    愁容滿麵。
    狀態微醺。
    看他那副樣子，林燁吊兒郎當地將車鑰匙丟在桌上，自顧自倒了一杯：“小嫂子才回學校你就約我喝酒，怎麽，和小嫂子吵架了？心情不好？”
    秦禦沒理會他。
    倒了半杯紅的，強行碰了碰他的酒杯，隨即一飲而盡。
    林燁低笑一聲，玩笑道：“不正常，肯定有事，跟兄弟說說，讓兄弟樂嗬樂嗬。”
    秦禦依舊不肯說話。
    就是悶聲喝酒。
    林燁隻能自己亂猜：“小嫂子年紀小，你比人家大那麽多，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該哄的時候要哄。小女生有時候作一下很正常，自家媳婦兒，寵著點是應該的。真要有什麽矛盾，你讓著人家點，別忘了當初追人家的時候，你可是死皮不要臉，費盡心機。到手了就不知道珍惜，別說顧家饒不饒你，我們哥幾個都不答應……”
    秦禦一直不開口。
    林燁覺得自己猜對了。
    再者說了，這世上怕是除了小嫂子的事之外，也沒什麽人什麽事，能讓秦老四愁成這樣。
    借酒澆愁，從來不是秦禦的性格。
    若真有什麽人得罪他，他這會兒應該在琢磨如何報複回去才對。
    任憑林燁說得口幹舌燥。
    秦禦自巍然不動，一言不發。
    這頓酒兩人都喝大了。
    叫了代駕來接。
    明天周一要上班。
    秦禦喝多了，身體不受掌控，頭腦卻很清醒。回到禦景名邸，讓人煮了醒酒湯喝下去。強撐著最後一絲清明洗了個澡，上床睡覺。
    大約兩三個小時他就睡醒了。
    想到謝凝說不想要他們的孩子。
    想到謝凝躺在冷冰冰的手術台上。
    他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了。
    五月中旬的京城。
    晝夜溫差很大。
    他心底忐忑不安，焦慮不已。
    蠶絲的被子被他弄到床下好幾次。
    天色蒙蒙亮時。
    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是上午十點。
    渾身發燙。
    軟綿無力。
    口幹舌燥。
    眼底俱是紅血絲。
    從櫃子裏摸過謝凝昨天才用過的體溫計，秦禦自己測了體溫。
    高燒了。
    昨天晚上喝太多，回來心情壓抑沒睡好。翻來覆去，他記得半夜焦躁難眠，起來開了窗戶。約莫是夜風太涼，風寒入體，因而生病。
    秦禦抬手按了按酸痛的太陽穴。
    滿腦子想的還是他的凝兒。
    渾身難受，秦禦省了洗漱。自從認識謝凝後，他頭一遭這般不修邊幅，胡亂換了衣服便下樓了。下巴上一夜間冒出些許極短極黑的胡渣，整個人看起來十分頹廢。
    今天是工作日。
    江恒打了好幾通電話他都沒接到。
    估摸是燒糊塗睡得太沉沒聽見。
    禦景名邸的司機送秦禦去醫院。
    他平素都是去林氏的私人醫院。
    兄弟名下的產業。
    而且近。
    林燁昨晚同樣喝大了，但這家夥心大。他很肯定秦禦是因為謝凝的事煩心，猜測他們兩人吵架。勸了秦禦許久，翻來覆去都是那些話，叫秦禦讓著點謝凝。喝到後麵，語無倫次。代駕把他送到目的地，上了樓連澡都沒洗，一覺到天亮。
    收拾妥當就去上班了。
    接到醫院負責人那邊的電話，說是秦禦高燒住院。
    他立刻拿了鑰匙去醫院。
    在路上給謝凝打了電話。
    彼時謝凝正在上課。
    根本沒接到。
    關心則亂，林燁打了好幾通都是關機，才想起來謝凝應該是在上課，手機飛行模式了。
    他到醫院時，秦禦在掛水。
    燒得太厲害，吃藥不頂事。
    掛水來得快些。
    林燁把鑰匙往桌上一丟：“秦老四，你究竟怎麽回事？你和小嫂子婚期都定了，因為吵架生病住院？不至於吧？你看看你現在這幅樣子，半死不活的，你倆這婚到底還結不結了？”
    秦禦此時很清醒。
    隻是懷孕的事他無法與外人道。
    要不要都還是個問題。
    沒法說。
    敷衍道：“我們沒事。”
    “沒事？”林燁嗬嗬一笑：“你丫都把有事寫在臉上了，還說沒事？兄弟這麽多年，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該不是你丫膩了，有別的狗了，叫小嫂子發現了吧？”
    秦禦隻覺得這家夥好吵。
    要不是掛著水行動不便，他真想立刻把這廝扔出去。
    秦禦沉默。
    林燁坐在病房裏不走了。
    直到謝凝下課，給林燁回了電話。
    林燁不知道謝凝懷孕，直接說道：“沒什麽大事，就是秦老四發高燒了，在我家醫院掛水。他昨天晚上約我喝酒，喝得爛醉，今天一早就高燒了。我問他出什麽事他又不肯說，小嫂子，你是不是和他吵架了？”
    秦禦不知道是誰給林燁打電話。
    直到聽到林燁喊小嫂子，才意識到是他家凝兒的電話。
    想要阻止林燁已經來不及。
    對麵的謝凝擔心不已：“你說四哥高燒住院了？”
    林燁感覺到秦禦冷冰冰的視線掃過來，後背發涼，意識到自己大抵是和謝凝說了什麽不該說的，可話都說出去了，謝凝那麽聰明，他肯定圓不過來，隻能硬著頭皮道：“嗯，啊。”
    謝凝很清楚秦禦為什麽焦慮，為什麽不開心，為什麽約林燁喝酒。
    霎那間。
    她心裏更亂了。
    這個孩子，四哥肉眼可見的想要。
    她還在考慮，他就焦慮到高燒住院。
    她若是真把孩子打了，這男人該不會把自己的命折騰沒了吧？
    謝凝心煩意亂：“他現在怎麽樣了？”
    聽到這話。
    林燁篤定他們之間有矛盾，心裏肯定偏幫自家兄弟，把事態往嚴重了說：“不知道，還沒打完點滴。掛完了會再量體溫，看起來不太好，臉燒紅，眼睛裏都是血絲。昨晚約我喝酒，他喝大了。現在看起來，估計是沒睡好。我問他出了什麽事他又不肯說，出門連胡子都沒刮，二十多年了，我從沒見過他這幅樣子。你們到底為什麽鬧不愉快？兩個人的事說開了就好。要是他欺負你，你和我說，我們兄弟幾個幫你揍他。你就看在他一直對你都挺好的份上，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就給他一次機會吧，別生他氣了。”
    謝凝知道林燁誤會了，可懷孕這事兒吧，她沒法和林燁多說，反而問道：“你們現在在一起？”
    林燁“嗯”了一聲：“我在他病房裏。”
    謝凝心裏有了決定：“那麻煩把手機給他，我和他說幾句。”
    “好，馬上。”
    林燁應聲，忙把自己手機給秦禦。
    秦禦高燒肯定不想讓謝凝知道。
    她懷著孕，身體本來就不舒服。
    他不想讓她擔心。
    接過林燁遞到手邊的手機，寒森森地瞪了林燁一眼。
    林燁把手機穩穩放在他手裏，麻溜地遠離他。
    秦禦這丫此刻的眼神是想殺了他嗎？
    他說那麽多都是為了誰？
    不識好人心！
    塑料兄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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