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斟酌再三。
    端起手邊的熱茶抿了一口。
    清了清嗓子。
    看向顧南星和蘇雯：“南星，小雯……”
    秦老才起了個頭。
    秦禦的視線便朝這邊移過來。
    等著親爹開口統籌全局。
    偏偏秦老爺子不急不緩，把話題引到了顧蘇木和鄭兮柔身上：“小柔預產期快到了吧？醫院那邊安排好了嗎？準備什麽時候住過去？”
    顧南星和蘇雯到了這個年紀，早就想抱孫子了。
    看著鄭兮柔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夫妻倆眼角眉梢皆是喜色。
    談及即將出生的孫子，顧南星心情極好，鋒利的五官好似都在瞬間柔和了許多，禮貌地應著：“勞您記掛，是快了。預產期在六月九號，醫院都安排好了，準備五月底住進去待產。小聆生小旭時就提前了幾天，我們合計著，早點住進去比較安心。”
    “是這個理兒。”秦老爺子笑著：“小旭的眼睛生得和小聆真是一模一樣，還挺像顧老頭子。”
    “是像父親。”
    “……”
    顧家人幾乎都生了一雙精致好看的鳳眼。
    顧南星。
    顧婉卿。
    顧蘇木。
    謝凝。
    溫聆。
    嚴旭。
    都是。
    尋根問底，那均是隨了顧伯洪了。
    提到已故的顧伯洪。
    顧南星眼眶微微泛紅。
    從這個契口，越聊越深。
    話題也就越來越歪。
    秦禦端起手邊的水杯，輕輕咳了一聲，提醒親爹。寒暄幾句，差不多就得了，是時候進入正題了。這都快中午吃飯點了，下午凝兒還要回學校。
    秦老爺子掃了他一眼。
    心底恨透這個小混蛋了！
    從得知謝凝懷孕，秦老爺子就一直在想著，該如何與顧家人開口。當年一門心思想要個女兒，才生了老四。他前麵的三個兒子都很省心，就是這個小兒子。從出生就是他親手帶大也便罷了，腹黑善謀，從小就一肚子壞水，最愛捉弄人。長大了，果然是個討債鬼！
    小老四上輩子肯定是他的債主！
    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
    自己說不出口。
    讓他來說。
    真的是……
    坑爹！
    顧南星能在資本圈混得風生水起，盡管冷麵寡言，敏銳度還是極強的。從秦禦今日親自上門去接他們，再到跨進秦家大門。秦禦種種作態，以及秦家其他人的麵部表情，似乎都不太對勁。顧南星察覺到異樣，眉峰擰了擰，心裏極不舒服。
    秦禦坐立不安。
    秦老東一句西一句，說話沒有重點，還有些扭捏。
    這到底是怎麽了？
    出什麽事了？
    莫非秦禦和凝凝的婚事有變？
    想到這裏。
    顧南星臉色霎時變得極其難看。
    秦家已經對不起凝凝一次。
    再來一次！
    怕是上一輩的情分就該徹底消耗光了。
    兩家自此不必再往來了！
    秦禦這廝若敢提退婚，他今天非得當眾打斷這丫的腿！
    顧南星變了臉。
    周遭的氣場瞬時寒透。
    屋內眾人皆有所感。
    原本各自說著話，齊刷刷停了下來。
    靜悄悄的。
    落針可聞。
    秦老再次端起茶杯。
    “咕嘟咕嘟”喝了大半杯水。
    這件事情，說到底是他們家的錯。眼下人命已經搞出來了，他們家必須拿出個態度，隻能硬著頭皮開口：“南星，小雯，事情是這樣。今天讓老四接你們過來，一是我們兩家馬上就是一家人了。以後周六日有空，多聚聚。我和老婆子年紀大了，腿腳不便。你們過來，我們高興，以後要常來。再一個就是，凝凝吧，她……有，有了！”
    有了！
    兩個字。
    平地一道雷！
    炸得顧南星渾身一顫。
    什麽？
    什麽東西？
    有什麽玩意兒？
    顧南星是有老婆有孩子，兒媳都快要生了的人，當然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麽。
    隻是這個消息，未免太炸裂！
    讓他完全無法接受！
    蘇雯同樣被驚到了。
    麵部所有表情驟然凝滯在臉上。
    呆呆地坐在那裏。
    沒有任何反應。
    秦禦坐得距離他們幾位不遠，到底是他自己的事，立刻開口說道：“舅舅，舅媽，這件事怪我。我和凝兒在一起時間不短了，一時疏忽，沒做好措施，所以凝兒懷孕了。”
    措施是做了。
    就是……
    要說現在有些東西的質量吧。
    真是不太行。
    秦禦承認，他是想要孩子，可從沒想過故意讓謝凝懷孕。那天晚上他就是稍微用力了一點，誰能想到那東西那麽不經用，就破了。當時在浴室裏，水汽蒸騰著。他隱隱約約看著好像是破了，不是很確定。後來也答應買藥，讓謝凝吃一次藥。
    可是……
    造化弄人！
    都是天意！
    顧南星“嘭”地把手中的茶杯擲在桌子上。
    天氣炎熱。
    到秦家老宅吃飯，他穿得很正式得體。
    但畢竟是熱。
    因此上身隻穿了深藍色的短袖襯衫。
    因著太過用力的緣故，胳膊上的肌肉鼓起，瞧著就很嚇人！
    鋒利的視線若刀片般割在秦禦臉上。
    混小子！
    凝凝才多大！
    他瘋了不成？
    顧南星怒瞪著秦禦，寒聲嗬道：“你再給我說一遍！凝凝如何了？”
    蘇雯被那一聲爆嗬驚得回過神來。
    她就坐在顧南星身邊。
    感覺到丈夫的怒火。
    她拽了拽他的衣角。
    顧南星怒氣難平。
    死死盯著秦禦的臉。
    舅舅是個什麽脾氣，謝凝最是清楚，嚇得站起身，絞著手指：“舅舅，我和四哥在一起這麽久了。這種事情不能怪他一個人，我也有錯，我……”
    不待她說完。
    顧南星偏頭掃了她一眼：“你別說話。”
    謝凝咬了咬唇：“舅舅，我錯了，對不起，是我不小心，讓您操心了。”
    顧南星脾氣臭。
    但那都是對外人的。
    姐姐就隻得了謝凝和溫聆兩個女兒。
    溫聆從小沒養在身邊，已是極大的遺憾。
    謝凝自幼被父親帶著天南海北到處去，每年見不了幾次。顧南星麵冷寡言，對兩個外甥女卻極為疼愛。看謝凝嚇得都不敢坐下，又想著她此時懷著孩子。顧南星壓著火，站起身拽著秦禦往外麵去，怒發衝冠：“你小子跟我出來！”
    “南星！”
    蘇雯一看丈夫那副樣子。
    就知道大事不妙！
    十有八.九是要動手了！
    顧南星從未對蘇雯發過脾氣，耐著性子說了句：“這事兒你別管。”
    謝凝急得唇色發紫。
    秦禦偏頭遞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
    腳步在顧南星的帶動下出去了。
    秦老夫人不好意思地衝蘇雯笑著：“小雯，這件事是我們家老四的錯。他比凝凝年長許多，很多事都應該由他主導。出了這麽大的事，打罵責罰都是應該的。前天晚上回來，我們知道了，老頭子也很生氣，把他叫去書房，訓誡了兩個多小時。南星做事有分寸的，由著他。”
    屋內所有人屏息凝神。
    隻能聽到秦老夫人和蘇雯的說話聲。
    隨即。
    院子裏傳來“嘭”的一聲巨響。
    驚得謝凝大步往外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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