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蘇木跟著站起來。
    父親的脾氣他是清楚的。
    若真是動了手。
    秦禦絕討不著好。
    秦禦的三位哥哥原本不想摻和這件事，他們過來是以為二老身體出了問題，急吼吼地趕來。既然是小老四自己惹出來的事，就該當他自己一力承擔。他們露麵撐場子行，要他們幫著拉架勸架是不可能的。誰讓這混小子把人家姑娘肚子搞大？被人家姑娘的家長毒打是活該！
    可話又說回來。
    到底是親弟弟。
    礙於父母的麵子。
    便是裝模作樣，多少也得勸兩句。
    眾人齊齊起身出了門。
    “四哥！”
    謝凝焦急地走上去，拉著秦禦的一條胳膊，上下打量著。
    啥事沒有！
    反倒是院子裏的花牆倒了！
    剛結出花骨朵的花藤坍塌在地上。
    燥風吹過。
    殘破的枝葉被淩亂地席卷。
    瞧著很是狼狽無辜。
    事實上，顧南星是真的打算暴揍秦禦一頓。凝凝才十九，他怎麽敢？胳膊都抬起來了，對著他的臉就想狠狠一拳下去。可到最後還是收了回來，怒火難消，抬起腳照著近前的花牆一記猛踹。
    顧南星生氣！
    顧南星很生氣！
    顧南星真的很生氣！
    然而，又能怎麽樣？
    凝凝懷孕了。
    這混小子肯定是他的外甥女婿了。
    他今天若是動了手，兩個孩子之間說不準會生出嫌隙。這混小子挨了揍，或許此時此刻甘之如飴。但若將來和凝凝發生矛盾爭執，想起來因為孩子的事挨揍，萬一遷怒凝凝可如何是好？
    還有凝凝那丫頭。
    著魔了似的喜歡這混小子。
    真打了。
    凝凝必定要心疼。
    她懷著孕，不宜勞神傷心。
    事已至此。
    顧南星顧慮眾多，投鼠忌器，隻能憋著滿腔的怒火！
    若秦禦敢做出對不起凝凝的事，看他弄不弄死這混小子就完了！
    秦禦麵不改色。
    他早就做好挨揍的準備。
    萬萬沒料到舅舅最後收手了。
    偏頭看了眼替他擋災的花牆。
    隨即一抬頭，就瞧見親爹麵如土色。
    秦老氣得渾身難受！
    教訓孩子就教訓孩子，幹嘛踢他的花牆？踢在小老四身上，他都不能如此心疼！這片花牆，他可是精心養護了十幾年。
    風吹雨打。
    屹立不倒。
    每年花開，都是大院裏最靚麗的一道風景！
    就這麽毀了！
    秦老心裏委屈，但秦老不說！
    眾人進屋。
    秦老忍著心疼，招呼顧南星坐下喝茶，消消氣。
    顧南星消不了氣。
    一個勁兒喝水降火。
    謝凝在外麵磨磨蹭蹭，問了好幾次秦禦有沒有挨打，有沒有受傷？秦禦再三回應，舅舅真的沒有對他動手，他渾身上下都好好的。
    謝凝總算放下心來。
    兩人將一進門。
    所有人齊齊把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這件事情說到這裏，最後還得女人出麵才成。
    蘇雯看向秦禦和謝凝，視線掃過謝凝的肚子：“你們兩個，現在打算怎麽辦？這個孩子……”
    秦禦率先表態：“我聽凝兒的，她做什麽決定，我都尊重她。”
    “輪得到你尊重？”顧南星冷哼一聲：“你小子最壞，最沒有發言權！”
    秦禦一噎。
    立刻乖巧閉嘴！
    秦禦的三個哥哥憋笑憋得臉都紅了。
    能看到小老四吃癟的時候不多。
    怎麽就沒提前拿攝影機錄下來？
    很值得珍藏啊！
    謝凝麵色微紅：“舅舅，舅媽，表哥，表嫂，大姐姐，大姐夫。這個孩子來得是有點早，不是時候。可是人家既然來了，我……我還是想生下來。”
    蘇雯嚴肅道：“凝凝，生孩子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年紀還小，大學都沒畢業。以秦禦的社會地位，你現在生孩子，恐怕外界對你風評會很不好。”
    這些謝凝都考慮過。
    秦家在國內是什麽地位？
    在京圈是什麽地位？
    秦禦本人又是什麽地位！
    她心裏都很清楚。
    大學沒畢業，她急吼吼地給秦禦把孩子生了。外人免不得議論她，想靠這個孩子在秦家站穩腳跟。人言可畏，卻也不能因噎廢食。怕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她喜歡秦禦，她舍不得打掉她和秦禦的孩子。別人願意說就說去唄，她又不靠那些人吃飯。
    謝凝十分堅定：“舅媽，我都想好了，無論怎樣，我都要生。”
    蘇雯歎息一聲，看著兩人緊緊牽著的手，問向秦禦：“你們商量好了？孩子是一個小生命，生下來就是活生生的人。你們在一起的時間不算短，但比起一輩子還算不得什麽。餘生很長，幾十年光景，會不會有什麽變故？誰都說不清楚。我們做家長的，當然是希望你們幸福，白頭到老。可婚姻和愛情是不一樣的，而且凝凝尚未畢業，孩子生下來誰來照顧？學業又當如何？你們全都想好了？”
    蘇雯這番話說得算是很直白了。
    明晃晃在提點謝凝。
    談戀愛和結婚有本質區別。
    結婚生子是天大的事。
    兩個人感情好還行。
    若是感情不順，將來走到分開那一天，有孩子和沒孩子又不一樣。
    人生大事不外乎就是這些。
    必得慎重！
    如今人們思想開放。
    對於生子沒有那麽重的執念。
    大多數年輕人會選擇婚後一兩年再要孩子。
    磨合磨合。
    確保無虞。
    稀裏糊塗地把孩子生下來。
    對自己，對孩子。
    都不是負責任的表現。
    秦禦嚴肅表態：“舅媽放心，孩子出生我來照顧。凝兒隻要休學一年，孩子出生以後，她回學校繼續完成學業。其他的，我會安排好。”
    “你不照顧誰照顧？”顧南星這會兒憋著火，任憑秦禦說得再如何好聽，如何天花亂墜，他都想懟兩句：“要不是你這個壞小子，凝凝用得著休學？用得著耽誤學業？別以為說幾句好聽的，我們就能放心。你要是照顧不好凝凝和孩子，你看我不把你……”
    “南星！”蘇雯拽了拽他的胳膊：“你冷靜一點！”
    顧南星哼哼：“我看著這個小混蛋，我冷靜不了！”
    蘇雯攔著顧南星。
    秦老趁機保證道：“就因為凝凝情況比較特殊，所以這次才請你們過來商量。兩個孩子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們谘詢過，大學生結婚生子都是允許的。老四去年就開始籌備婚禮，肯定會給凝凝一個盛大的儀式。我們秦家，必定不會委屈虧待凝凝。我們可以把話說在前頭，如果將來老四辜負凝凝，欺負凝凝，對凝凝不好。不用你們動手，我親自打斷他的腿！我年紀是大了，但收拾兒子的力氣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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