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個女生都不到十八歲。
    葉伊一在班上算是年紀偏大的。
    那個年代不像現在管控這麽嚴格，一定要年滿六周歲才能上一年級。那時候許多家庭的父母要上班，工作都很忙。家裏老人看孩子，肯定巴不得孩子盡快上學。每天盯著太累了，送到學校老人會輕鬆很多。學校在年齡上卡得不嚴，所以高三年級大部分學生的年紀都在十六七左右。
    葉伊一父母車禍離世那年，她大病一場，休學一年，所以十八了還在上高中。
    我國法律規定。
    年滿十六周歲就要承擔刑事責任。
    但若年滿十六周歲，不滿十八周歲，則需從輕判處。
    圍攻葉伊一的五人都不到十八周歲。
    學校裏打架的事情常有發生。
    即便是她們群毆葉伊一，算是霸淩吧，又能判幾年？
    她們家庭條件不好，成績也不好。當初葉伊一之所以在六班，就是因為成績不好。同為學渣，葉伊一有錢，又舍得給她們花，因此才會混在一起。她們知道自己不是讀書的材料，高考對她們而言意義不大。反正都考不上大學，混個高中畢業證，然後就去社會上打工了。
    然而打工是個什麽行情，隨便打聽打聽就很清楚了。
    她們又不考公務員。
    無所謂有沒有犯罪記錄。
    幹了這一票大的，坐牢一兩年出來就有本錢了，到時候做什麽都行。
    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她們不想錯過。
    收了巨額定金。
    一直暗中盯著葉伊一。
    她今天考完數學剛好來上洗手間。
    這幾個女生提前取了大筆現金帶在身上，等葉伊一進了廁所，她們就以各種理由派發現金，悄無聲息地把來上洗手間的考生們打發了。學校每一個樓層都有洗手間，換個地方上洗手間就能拿到一兩百塊錢，不明所以的考生們拿了錢就走了。
    因而葉伊一從坑位裏出來時，想求救都找不到人。
    她不斷試圖從各個角度說服這幾個女生。
    幾個女生商議著。
    “怎麽辦？要不要相信她？”
    “她真的不會報複我們嗎？她可是葉家大小姐。”
    “真的把手機給她了，隻怕她不會給我們轉錢，會馬上報警抓我們。”
    “別忘了她以前是什麽樣的，對我們頤指氣使。脾氣那麽大，怎麽可能不記仇？現在拿錢是怕挨打，我們要是答應了，她肯定會反悔的。”
    “……”
    幾個女生爭論著。
    領頭的那個女生猶豫再三後，一錘定音：“都別說了，定金都收了，必須幹這一票。時間不多，她再不出去，她的家人肯定要找來了，趕緊幹正事。”
    談崩了。
    葉伊一把雙肩背包放下來。
    勉強當做武器。
    領頭的女生又說話了：“葉伊一，算你倒黴。看在大家同學一場的份上，我們也不想把你往死裏打。你自己把衣服褲子都脫了，我們拍幾張照片就算了。你要是反抗，那我們就隻能打到你不反抗為止。”
    脫.光衣服。
    拍照片。
    幕後之人可真夠歹毒的！
    這是要徹底毀了葉伊一。
    葉伊一頭皮發麻。
    害怕到渾身發抖。
    眼淚忍不住盈滿眼眶。
    她隻是想好好考個大學，幫家裏分擔而已，為什麽總有那麽多人要跟她過不去？
    大家都是女生。
    何必如此狠毒！
    葉伊一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眼淚不爭氣地掉下來。
    領頭那個女生好像有些不忍心：“誰讓你以前那麽囂張，不是得罪這個，就是得罪那個，你自己惹的禍事，自認倒黴吧。”
    她說著揮了揮手。
    示意其她幾個女生動手。
    電話突然被掛斷。
    紀商衍腦子裏飛快地轉著。
    她現在在什麽地方？
    發生了什麽？
    要不要報警？
    報警會造成什麽後果？
    ……
    一時間。
    紀商衍需要顧慮的太多。
    校園霸淩這種事他聽說過很多。
    有的女生狠起來比男生還可怕。
    脫衣服。
    拍照片。
    扇耳光。
    拿筷子對著受害者下.麵.捅
    ……
    他看到那些新聞時，後背都發涼。
    萬一葉伊一……
    想到這裏。
    紀商衍隻覺得心髒猛的墜痛，如果她真的遭受校園霸淩，報警會把事情鬧得很大。若是真的被拍了那種照片，事情鬧大，她一個女孩子，將來該怎麽辦？
    何況就算即刻報警，警方找到人又需要多久？
    顯然是來不及的。
    紀商衍打開車門下車。
    朝著考場所在的學校大門口狂奔。
    連車都沒來得及鎖，鑰匙都沒拔。
    此時剛考完不久。
    學生們陸陸續續從學校裏出來。
    學校的保安在門口處維持秩序。
    想要混進去太難了。
    紀商衍繞過大門，視線定格在不算太高的圍牆上。
    略作思考後。
    翻牆進了學校。
    此時學生和家長們大多都在門口處。
    從圍牆翻進去，根本沒人會注意。
    葉伊一在哪個考場，哪個教室，紀商衍都清楚得很。考試已經結束，她現在要麽就還在教室，要麽就是在同樓層的洗手間。
    此時能在學校裏的同齡人，多半是高考考生。
    能把一個女生堵住。
    也隻有教室或者洗手間了。
    紀商衍直接先朝著考場教室狂奔。
    他還在上大二。
    雖然打扮時髦了些，但臉很嫩。
    說他是高中生都有人信。
    隻是穿著不太像高中生。
    高考的學生們大多都不在自己的母校，互相很少能認識對方。隻覺得手裏捏著手機的男生長得真帥，如此疾馳狂飆，估計是有什麽著急事吧。
    一路暢通無阻。
    紀商衍到了考場教室。
    空無一人。
    他立刻尋著指示牌往同樓層的女洗手間去。
    洗手間的門被人從裏麵別死了。
    他站在門口。
    能聽到裏麵的各種聲音。
    最多的就是葉伊一的慘叫聲。
    那幾個女生拿了大筆的錢，目的就是要拍到葉伊一的私密照，全.裸的那種。來之前就猜到葉伊一不可能配合，所以準備了家夥什。想要把管製類的東西帶進學校不現實，他們手裏的木棍，全都是從教室裏的拖把上拆下來的。又粗又長，打在身上的力道可想而知。
    葉伊一當然不可能被動挨打。
    殊死一搏。
    要死也得拉個墊背的。
    搶了其中一個女生手裏的棍子。
    胡亂揮舞著。
    混戰中也傷了她們。
    幾個女生改變戰略，先搶了葉伊一手裏的棍子。
    葉伊一沒了武器。
    僅憑雙手雙腳肉搏。
    渾身上下多處受傷。
    衣服上，褲子上，鞋子上，掉在地上的雙肩包上……
    全是血。
    好似渾身上下的每一處毛孔都是疼的。
    她感覺自己快要撐不住了。
    繼續這樣下去。
    她大約真的要暈倒了。
    她很清楚，一旦她失去意識，眼前這幾個女生就會扒光她的衣服，拍下她的私密照。她不能倒下，她必須堅持，能多拖一分鍾是一分鍾。
    拖到姑姑發現異常。
    拖到姑姑來找她。
    她不能倒下。
    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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