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的氣氛一瞬間變得凝固起來。
    好像被誰扔了成噸成噸的冰塊。
    連吸到肺裏的空氣都是冷的。
    紀商衍是紀家的大少爺，唯一的繼承人。雖說生得妖冶，像是個成天惹是生非的壞男孩。但情緒冷下來，拉著臉的摸樣，還是極有壓迫感的。
    葉伊一搞不清狀況。
    隻能乖巧閉嘴。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氣氛更加古怪了。
    直到葉瑞蘭推門進來。
    紀商衍將近下午三點到醫院。
    他一來。
    葉瑞蘭便借口出去了。
    把時間留給兩個孩子。
    她原本不想打擾他們二人說悄悄話，隻是突然接到警方那邊的電話，說是幕後黑手查到了。具體情況很複雜，讓她和葉伊一的代表律師盡快去一趟警局。葉瑞蘭知道紀商衍明天請了假，今晚會守在這兒。特意過來說一聲。她要去警局，醫院這邊得請他幫著照顧葉伊一。
    病房裏古怪的氣氛她感覺到了。
    都不說話。
    臉色同款難看。
    這是……
    吵架了？
    孩子們的事，葉瑞蘭不好橫插一杠。走到病床前，對床上的葉伊一說道：“伊一，警局那邊來電話，說是買凶害你的人查到了。我和王律師現在就要去警局，醫院那邊我都打點好了，晚餐家裏會送來。我大概天黑前回來，你商衍哥哥會陪著你。你要是有什麽要緊事，就給我打電話。”
    葉伊一知道紀商衍在生氣。
    雖然搞不懂為什麽。
    但她不想讓紀商衍不高興。
    乖巧應著：“我知道了姑姑，不過商衍哥哥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就別總麻煩他了。我自己待著就行，要是困了我就睡覺，餓了就吃東西，不是非得讓人陪著。”
    此話一出。
    紀商衍臉色更黑了。
    不需要他是嗎？
    分明昨天還擔心他進警局做筆錄。
    一天之內怎麽就突然變了？
    紀商衍黑沉著臉，想出去透口氣，否則就要被這丫頭氣死了。可他偏又不放心這丫頭自己待在病房，隻能強行忍著心口的鬱結。口吻有些涼：“葉阿姨，我沒什麽事忙，今天明天都會陪在醫院。警局那邊的事要緊，您先去忙吧，這邊我會照顧好。”
    他沒說我會照顧好伊一。
    以表達自己的不爽。
    葉伊一隻能感覺到他更生氣了。
    卻始終猜不到原因。
    多說多錯。
    幹脆閉嘴！
    葉瑞蘭篤定他們是鬧別扭了，卻沒多說什麽。隻是又叮囑了幾句，不外乎就是讓葉伊一照顧好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要想順利參加明天的考試，就別胡思亂想，不要緊張。
    葉伊一乖乖地答應著。
    葉瑞蘭帶著律師去了警局。
    五個霸淩者招認是杜曉婉指使。
    警方立刻根據證詞，利用天網，查到了相關的證據。
    和張雪雪聯絡的人叫萬英。
    是杜曉蓉的助理之一。
    他們見麵的地方都是選在監控死角。
    且每次都沒有同時離開。
    若非謝凝眼尖，一時三刻還真的很難查到杜曉婉頭上。
    杜曉婉作為杜家長房的二小姐，每個月都有很多零花錢。逢年過節，過生日，紅包禮物收到手軟。自己的銀行卡裏，存款在七位數以上。五個霸淩者都是普通家庭，一人十萬塊定金，就足矣讓她們鋌而走險。何況杜曉婉還答應事成後每人再給五十萬，而領頭的張雪雪，多得三十萬。
    對於她們五人而言。
    高中畢業去打工。
    一年不過三四萬塊錢。
    六十萬。
    足夠她們幹十好幾年。
    巨大的誘惑！
    且她們年紀都不滿十八歲，量刑上需得從輕處罰。如此一來，最多的才能判一年。其她四人，連一年的量刑標準都到不了。
    蹲幾個月就能拿六十萬。
    心一橫就跟著幹了！
    事情敗露。
    她們收到的錢全部被沒收。
    杜曉婉不傻。
    讓萬英取了現金給她們。
    她們幾個沒有常識。
    直接拿去開卡存起來了。
    秦禦、葉瑞蘭、以及警方的人都查到她們突然的存款。她們說不清來源，隻說是自己的，是家裏給的。明顯是撒謊，可也拿她們沒辦法。
    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
    葉瑞蘭帶著律師到警局時。
    杜曉婉已經被傳喚到案。
    她也是文科生。
    明天還有兩場考試。
    麵對警方的質疑，她全盤否認。
    可鐵證如山。
    容不得她抵賴。
    警方直接依法扣留了她。
    杜曉婉當時就炸了，在警局大吵大鬧，抗拒逮捕：“不行，我明天還要高考，你們不能抓我。我不承認，我沒有做過。假的，都是假的，那些都是假的。是她們要害我，是她們陷害我，我根本不認識她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啪！”
    當眾甩她一巴掌的是杜文禮。
    杜曉婉的親生父親。
    葉伊一被霸淩的消息傳到他耳朵裏時，他隻當是八卦聽了一耳朵。景山山頂上的賭局他也聽說了，他和大多數人一樣，都以為是那幾家的孩子做的。他的兩個女兒，小女兒一向是最乖巧的，成績好，是個學霸。遵紀守法，怎麽可能做那種事？
    麵對鐵證。
    杜文禮根本保不住她。
    甩了她一巴掌，冷聲喝道：“你為什麽要那麽做？你們是同學，有什麽誤會不能好好說？現在立刻給我跪下磕頭，向你葉阿姨道歉。”
    葉瑞蘭冷眼旁觀著。
    道歉？
    嗬嗬？
    她不需要杜曉婉道歉。
    她隻需要杜曉婉坐牢。
    道歉有用的話，拿國家法律何用？
    杜家長房沒落是有道理的。
    杜文禮婚內出軌。
    大女兒茶裏茶氣，得罪秦禦和謝凝，轉身又去招惹慕少煊和褚悅，壞事做盡。
    小女兒小小年紀，心腸歹毒，心狠手辣，買凶霸淩，還試圖拍別人姑娘的裸.照。
    一家三口都壞透了。
    難怪會得此下場。
    孟秋嫻當年是京城名媛千金圈裏首屈一指的，怎麽就看上杜文禮這種男人了？果然女人結婚就是第二次投胎，嫁錯人，一輩子都完了。即便如今申請離了婚，半輩子都過去了，又還能有多大作用？葉瑞蘭想到孟秋嫻，又想到自己，最後又想到葉伊一。
    她時日無多。
    更加擔心唯一的侄女了。
    不過就目前來看，紀商衍是值得托付終生的。
    長這麽大以來，杜曉婉第一次被父親扇耳光。方才警方出具的證據，她知道都是真的。惶恐害怕之下，她本能地隻想反駁。這一耳光落在臉上，她頭腦瞬間清醒了。雙眼通紅，死死盯著她的親生父親。半癡半傻地笑道：“嗬嗬……嗬嗬……下跪？磕頭？認錯？你問問她，我下跪磕頭認錯，她能原諒我嗎？我為什麽要那麽做？你問我為什麽要那麽做？我能為什麽？還不都是因為你，因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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