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梔寧去了明月茶樓。
    半個時辰後，月奴進了她所在的雅間，坐在了她對麵。
    “事情進展如何？”賀梔寧刻意改了聲線，問道。
    “姑娘，三日前我便得手了，要不了多久太子殿下便會染疾。”月奴點了點頭，“姑娘，事已辦成，我還要繼續待在太子府嗎？”
    賀梔寧摸出一個瓷瓶放在桌上，“這裏麵是一粒假死藥，你找個機會脫身，我的人會暗中保護你，將你安全帶出太子府。之後，你便在明月茶樓三樓的最後一間房住下，我會幫你醫好你的隱疾，等你病愈，我會額外再給你一筆錢，送你出城。”
    “多謝姑娘。”月奴拿起瓷瓶，揣入懷中。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茶樓。
    回相府的路上，經過秦樓所在的正街，賀梔寧所乘的馬車與攝政王府的馬車擦肩而過。
    賀梔寧感覺自己聽到了裴淩的聲音，趕緊撩開了車簾，可往外掃了好幾眼，並未看到裴淩的身影，便放下了車簾。
    此時，攝政王府的馬車正朝著王府駛去，裏麵坐的並非蕭玄璟，而是一個女人。
    很快，馬車停在王府門口。
    裴淩跳下馬車，拿出一條小杌子，撩開車簾，衝車廂輕聲道：“王府到了，姬姑娘請下車。”
    姬櫻子從裏麵鑽了出來。
    裴淩站直身子，朝她伸出一隻手。
    姬櫻子側目往攝政王府府門掃了一眼，才把手搭在裴淩的掌心，踏著杌子款款而下，然後在裴淩的攙扶下進了王府。
    第二日。
    賀梔寧在屋裏配藥，拂曉忽然推門進來稟報：“小姐，門外有一自稱是姓姬的女子求見。”
    “姓姬的女子？”賀梔寧放下搗藥杵，抬頭看著拂曉，“她長什麽模樣？見我何事？”
    拂曉搖頭：“小姐，她戴著麵具，奴婢看不到她的長相，不過她說是為了攝政王的事求見小姐，請小姐務必一見。她此刻正在相府後門，還說見不到小姐絕不離開。”
    賀梔寧想了想，蕭玄璟有什麽事會讓他身邊的人直接潛入相府通知她，或是親自來見她，這個姓姬的女人來者不善，她沒那麽傻。
    “不用管，她願意等就等。”
    “是，小姐。”
    約半個時辰後，拂曉再次來稟：“小姐，那女子已經走了。”
    午後，賀梔寧配藥的時候發現拂曉一直心不在焉，她皺眉看了拂曉一眼，“拂曉，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小姐，沒有。”拂曉連忙搖頭。
    賀梔寧繼續搗藥，語氣平淡：“你不說我遲早也會知道，說吧。”
    “小姐……”拂曉臉色垮了下來，“奴婢方才去廚房拿點心的時候，聽到幾個丫頭說……說……”
    說著，攥緊了拳頭，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說王爺他昨日帶了一個女人回府。”
    賀梔寧手微微一頓，隻一瞬又繼續搗藥，語氣淡得聽不出任何情緒：“還說了什麽？”
    拂曉憤憤道出自己知道的：“小姐，聽說王爺帶回府的女人是秦樓的花魁，而且……而且她在王府待了一整日，直到天黑才出府。
    小姐，王爺他怎麽能那樣！虧得奴婢從前還覺得王爺是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是小姐值得托付的良人，沒想到王爺和小姐沒成親，王爺便背著小姐寵幸其他女人，還是青樓裏的女人！王爺簡直比太子殿下還不靠譜！”
    賀梔寧腦海裏劃過一道黑色嫵媚的女人身影。
    她昨日經過秦樓時，似乎聽到了裴淩的聲音，她以為自己聽錯了，現在看來，若傳聞不錯，昨日裴淩確實去了秦樓，也確實帶著那個女人去了王府。
    至於蕭玄璟寵幸那個女人，她斷不會相信的。
    她關心的是，傳出這件事的人是誰？會不會是蕭文策？
    “這些事，從何處傳出來的？”她垂眼看著藥碾裏的藥渣，淡言問道。
    拂曉不知賀梔寧心裏的想法，繼續義憤填膺道：“小姐，我問過那幾個丫頭，她們說是從送菜的老何嘴裏聽到的，奴婢特意去打聽了一下，街上到處都在傳這件事，奴婢想，恐怕整個皇城都知道王爺寵幸了一個青樓女子。”
    “我相信王爺。”賀梔寧默了片刻，隻道，“傳我的命令，府上任何人都不許妄議王爺，更不允許讓這件事傳到老爺夫人和少爺的耳朵裏。”
    拂曉收起忿然的情緒，“是小姐，奴婢這就交代下去。”
    等拂曉出門，賀梔寧又喚來雲柳，讓她去查傳聞的源頭。
    家裏的下人她可以防範，但爹娘和大哥未必不會從外麵的人口中聽到此事。
    她不希望他們因此誤會了蕭玄璟。
    “對了，你可知秦樓花魁的名字？”她又問雲柳。
    雲柳想了一下，“小姐，好像姓姬，至於叫什麽，屬下稍侯便去打聽一下。”
    姓姬……
    早上要見她的也是姓姬的女人。
    或許她們是同一個人。
    那城中傳聞，會不會是這位花魁傳出來的？
    賀梔寧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雲柳，便讓她查去了。
    隻不過，傳聞這種東西，一旦被有心人傳開，一傳十，十傳百，像瘟疫一樣蔓延，根本防不住。
    當晚，相府花廳的飯桌上，賀知諭、蘇氏和賀淮南都捏緊了手中的竹筷，神色不明地看著賀梔寧。
    正默默吃飯的賀梔寧放下筷子，一臉單純地望著三人：“爹娘，大哥，你們看著我做什麽？”
    賀知諭和蘇氏相視了一眼，以為賀梔寧不知道外麵有關攝政王的傳聞，猶豫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她。
    “寧兒，你知不知道……”賀淮南越想越氣憤，覺得必須把這件事告訴賀梔寧，咬著牙說道。
    話還沒說完整，蘇氏連忙打岔：“快吃飯吧，再不吃這飯菜該涼了。”
    賀淮南擰眉看著蘇氏：“娘……”
    蘇氏刮了他一眼。
    “寧兒，吃飯。”賀知諭趁機給賀梔寧夾了塊豆腐。
    賀梔寧笑了笑：“謝謝爹，爹娘，大哥，你們也吃。”
    從三人的神色，賀梔寧知道他們已聽說了有關蕭玄璟那些傳聞，也明白他們猶猶豫豫不想告訴自己是怕自己傷心，在查清這件事背後之人之前，她隻好暫時裝作不知道。
    吃過晚膳，回到寧馨閣，進了房間，便見蕭玄璟正站在窗邊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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