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一巴掌根本不解氣，蘇北湛還要上去踹幾腳，被蘇晏禮拽住胳膊：“阿湛，他作惡多端，自有東陵律法處置，你不許再動手了。”
    即便他心裏也迫不及待把蕭文策狠狠揍一頓，可蕭文策畢竟是儲君，是皇上最看重的嫡長子。
    何況，攝政王還在場。
    他們不能讓定北侯府留下什麽話柄。
    蘇北湛幽怨地瞪著躺在地上的蕭文策，一聲冷哼像是從鼻腔裏重重哼出來的，帶著濃濃的憤怒。
    賀淮南站在蕭文策正對麵，垂在兩側的雙手攥成拳頭，一雙清澈明亮的眸子燃起熊熊火焰，似要將蕭文策吞噬殆盡。
    好一會兒，他深深吸了口冷氣，側目看向蕭玄璟：“王爺，逍遙散一案，皇上何時會審？”
    “後日。”
    雲桐等人的動作沒那麽快，最快得兩日才能帶著杜家的人回京。
    說罷，蕭玄璟衝裴淩擺了擺手。
    裴淩會意，立刻把蕭文策、杜若楓和範良帶到了另一側的獨立牢房，以免他們看到仇人就氣得牙癢癢。
    蕭玄璟這才把視線落在一直專心處理傷口的賀梔寧身上，並走了過去。
    緊接著在她身旁蹲下，低沉溫柔的嗓音隨之在她耳畔響起：“阿寧，等雲桐回京，便能還相府和定北侯府清白，你別太著急。”
    抬眸掃了眼坐在凳子上、傷痕累累的幾人，他對他們沒有感情，可想到賀梔寧會難受，心也跟著難受。
    定北侯等人欲起身行禮，蕭玄璟抬手阻止：“以後見了本王，禮數盡免。”
    見蕭玄璟絲毫沒有王爺的架子，幾人心內暖暖的，齊齊低眸道：“謝攝政王。”
    “事情真相大白之前，得委屈侯爺等人在牢房住上兩日。”蕭玄璟頓了頓，又補充一句，“蕭文策犯下大錯，又陷害忠良，本王和皇上不會放過他。”
    “老臣謝皇上，謝攝政王明察秋毫。”定北侯眼含熱淚，欲下跪磕頭。
    膝蓋剛出觸碰到地麵，賀梔寧猛的扭頭，“外祖……”
    在她要去扶定北侯時，蕭玄璟立刻托住定北侯的胳膊，“侯爺身上有傷，好好坐著休息，別讓阿寧擔心。”
    “好，好。”定北侯乖乖坐回位置上，又深深看了賀梔寧一眼。
    他平日見到的攝政王渾身透著寒意，生人勿近，今日格外不同，他知是因為他寶貝外孫女的緣故，感動之餘，心也跟著安了下來。
    賀梔寧替所有人上完藥，借口解手出了地牢。
    蕭玄璟不放心，默默跟在她身後。
    賀梔寧知道蕭玄璟一直跟著她，出了地牢後，她實在繃不住壓抑許久的情緒，轉身一頭紮到蕭玄璟懷裏，把臉深深埋在他胸口，放肆哭了起來。
    她進地牢時，看到外祖父、爹娘、舅舅舅母滿身是傷，天知她的心有多痛，甚至腦海裏浮現的都是前世相府和定北侯府被處斬的畫麵。
    她無法想象，要是他們回京再晚一兩日，那莫須有的罪名會扣到相府和定北侯府頭上，會再次落個滿門抄斬的結局。
    千錯萬錯都是她的錯，說好要保護親人，不讓他們受半點傷害，可……他們還是因她而傷。
    聽到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蕭玄璟的心亦一抽一抽的疼，他輕撫著她微微顫抖的脊背，眼眶一點點紅了起來。
    卻沒有說話。
    等她把壓抑的情緒全部發泄出來。
    滾熱的淚水很快打濕了他胸前的衣襟。
    好久之後，賀梔寧才慢慢平複自己的情緒，仰頭望著蕭玄璟棱角分明的下頜，“玄璟，皇上……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蕭文策？”
    蕭玄璟愛憐地捧著她瘦弱蒼白的小臉，用指腹溫柔擦拭著她臉上的淚痕，
    “皇兄昏迷未醒，本王懷疑皇後給皇兄下毒了，等會得辛苦阿寧隨本王入宮一趟。”
    “阿寧，這次蕭文策犯下的罪行不可饒恕，即便皇兄心軟，本王也不會放過他，本王會給天下百姓，給你，給相府和定北侯府一個滿意的交代。”
    蕭文策是皇上最看重的嫡長子，亦是皇上的驕傲，且皇上素來寬容蕭文策，賀梔寧確實擔心皇上一心軟，不予計較蕭文策的過錯。
    “玄璟，謝謝你。”蕭玄璟說不會放過蕭文策，她明白他的手段下，蕭文策無處遁逃，怕就怕皇上為難他，“事不宜遲，我們先入宮看看皇上吧。”
    “嗯。”
    兩人回了趟地牢。
    蕭玄璟命裴淩帶兩隊暗衛守著地牢，以防有人劫獄和對定北侯等人下手。
    賀梔寧將皇上的情況簡單跟定北侯等人說了一下，便與蕭玄璟進宮了。
    路上，賀梔寧忽然想到一人，秀氣的眉頓時皺了起來。
    “阿寧怎麽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柔柔的目光落在她眼下的烏青和沒有血色的小臉上，蕭玄璟伸手把她拉到懷裏，一顆心時刻揪著。
    賀梔寧搖了搖頭，“我沒事。”
    她想到的那人是太後。
    太後與蕭文策沒多少感情，但太後和蕭玄璟的關係看上去並不似普通母子關係，一個母親再不疼愛自己的兒子，也不會對兒子下那麽狠的手。雖然她不知太後和蕭玄璟之間到底有什麽隔閡，但太後明顯對蕭玄璟有怨。
    她不覺得太後會護著蕭文策，可心下總隱隱有些不安。
    而且，她最擔心的是蕭文策的私兵和兵器庫尚未查到。
    “玄璟，我有件事一直沒告訴你。”
    “嗯？”
    “蕭文策應該暗中養了一隊私兵，還私造了一批兵器。”賀梔寧不太確定的說道，“不過，我不確定他何時養了私兵，私兵藏在何處，我曾派人查了很久，卻一直沒線索，但我怕……”
    要是出了什麽變故，遭殃的會是無辜的百姓。
    “是那場夢預示了什麽，是麽？”蕭玄璟默了片刻，問。
    賀梔寧點頭，又搖了搖頭，目光凝重的看著他的眼睛，下定決心道：“玄璟，其實……那並不是一場夢，而是……我的前世。”
    前世……
    蕭玄璟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光。
    賀梔寧以為他不信，繼續開口解釋，“那日，我……”
    蕭玄璟卻是立刻打斷了她，“別擔心，把所有事交給本王，本王會護好你，護好相府和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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