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兩人進了承乾宮。
    賀梔寧檢查過後，確定皇上確實中了毒。
    “此毒名醉朦朧，人一旦中了此毒，有清醒的意識，卻無法從夢中醒來，最終也會在夢中死去。”她抬頭看著蕭玄璟道，“我可以解，但需要一定時間。”
    當時太醫院正都查不到病灶，蕭玄璟便猜測有人給皇上下了毒。
    皇上殯天，最有利的無非是皇後和蕭文策。
    蕭玄璟頷首：“需要的藥材，要是太醫院沒有，告訴本王，本王讓人去王府取。”
    “不需要用藥，你傳些熱水進來，我要替皇上針灸驅毒。”醉朦朧不似普通的毒，它能一寸寸侵蝕人的意識，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劇烈的疼痛來喚醒，並用熱水打開人體的毛孔，將殘留在體內的毒素排出。
    “嗯。”蕭玄璟立刻吩咐吳公公傳來熱水，然後把皇上扛到了浴桶裏。
    “把皇上的衣袍褪了。”賀梔寧從腰包裏拿出銀針，同時對吳公公道。
    蕭玄璟聽到這話，嘴角抽搐了一下。
    沒等他說話，雲鬆進來稟報：“主子，太後宣召您立刻去壽安宮。”
    正在消毒的賀梔寧聞言，手不禁抖了一下。
    太後這個時間見蕭玄璟，恐怕不是單純的見他。
    她所擔心的事還是來了。
    “阿寧，本王去母後那兒一趟，很快就回來。”蕭玄璟看了一眼坐在浴桶裏的皇上，袖中的大手緊了緊。
    賀梔寧無法拒絕，笑著道：“好，去吧，皇上這兒有我在，不會有問題的。”
    蕭玄璟走了。
    吳公公把皇上的龍袍脫掉後，賀梔寧開始專心為皇上針灸排毒。
    ……
    壽安宮。
    “母後。”蕭玄璟走進內殿，垂首。
    太後麵色淡淡，“坐下說吧。”
    蕭玄璟坐到太後旁邊的暖榻上。
    太後漫不經心說道：“聽聞今日早朝，你擅自寫了聖旨，廢了策兒的皇太子位，還把他關進了大理寺監牢？”
    “是。”
    “廢黜太子一事，事關國本，你皇兄尚未點頭，你就先斬後奏，這是在傷你皇兄的心。”太後語氣沉了沉，“等你皇兄醒來，你如何跟他交代？”
    蕭玄璟麵不改色：“兒臣是攝政王，可以全權處理此事。何況，蕭文策犯下重罪，即便皇兄醒著，也無由袒護。”
    “哀家不同意。”太後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把手裏的佛珠摔在了手邊的桌子上，冷冷道，“策兒向來聽話懂事，又是你皇兄最看重的皇子，更是皇室嫡長子，身份尊貴，怎麽能隨意廢黜他的太子之位。退一步說，廬城瘟疫一事，策兒雖然錯了，但並未造成多大的傷害，事情的根本亦是因你和相府小姐而起，他罪不至此。”
    “而且哀家聽聞相府和侯府私自買賣逍遙散，害皇室官員、甚至許多百姓吸食成癮，罪大惡極，你不能為了一個女人，無條件的袒護，哀家……”
    蕭玄璟聽不下去，厲聲打斷：“母後，後宮不得幹政。”
    “你竟也學會了用這句話來堵哀家嗎？”太後臉色乍青乍紫。
    蕭玄璟站了起來，麵對太後低下頭，“兒臣不敢。”
    “哀家看你越發不將哀家放在眼裏。”太後抓起佛珠砸到了他腳邊，明顯惱怒不已。
    蕭玄璟垂眼看著佛珠，沒有說話。
    太後繼續表明立場：“哀家不管前朝如何，也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但策兒的太子位不能廢，他的命你也不能要。”
    “母後，在您眼裏，他的命珍貴，兒臣的命就不珍貴，廬城那一百三十五名無辜百姓的命就不珍貴了？”蕭玄璟捏著拳頭，臉色有些不悅。
    太後被噎了噎，沉默片刻，瞪著他質問道：“策兒是你的親皇侄，你一定要那麽狠心？”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兒臣不偏袒任何人。”蕭玄璟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殿內的氣氛僵滯了一會。
    太後太了解蕭玄璟說一不二的性子，心知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語氣比方才柔和了幾分：“璟兒，你父皇在世時，交代你的話你都忘了？
    他讓你助你皇兄打理好蕭氏江山，讓你護著你皇兄的幾位皇子，阻止他們因奪嫡手足相殘，如今，你要是廢了策兒，那幾個豈能坐得住？
    你皇兄本就子嗣凋零，你不為別人考慮，你也要為你皇兄考慮啊……”
    聽著太後左一句父皇，又一句皇兄，蕭玄璟一顆原本早已破碎的心像是被鈍刀一點點磨著，又麻又疼。
    良久，他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父皇既交代兒臣要守護好蕭氏江山，兒臣自當竭盡全力，隻是兒臣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兒臣眼裏不能隻有蕭氏江山，還要有黎民蒼生。蕭文策的事，已蓋棺定論，請恕兒臣無法讓步。”
    太後氣得手抖了抖，旋即起身走到他麵前，揚臂給了他一巴掌。
    “逆子！”眼裏沒有任何憐愛，隻有無盡的怒火和怨恨。
    自先帝將攝政的權交到他手上，他越發不聽話，甚至脫離了她的控製，一次又一次跟她作對，這種感覺她很不喜歡。
    蕭玄璟一顆心抽疼，疼得鮮血淋漓，麵上卻絲毫不顯，聲音異常平淡：“母後若無事，兒臣先告退了。”
    說罷，轉身就走。
    “你給哀家站住！”太後低吼道。
    蕭玄璟回頭，“母後還有何事？”
    “哀家要見見策兒，你派人把策兒帶進宮。”
    蕭玄璟知道皇後找太後求過情，但他想不明白，從前太後與蕭文策的感情並不深厚，為何如此堅持要保住蕭文策。
    隻是因為父皇臨終時的幾句話嗎？
    那時，他並未看出母後……
    蕭玄璟直接拒絕：“他如今是戴罪之身，不適合與母後見麵。”
    “你……”太後抬著顫抖的手指著他，“策兒是哀家的嫡長孫，就算他犯了重罪，哀家難道連見他的權利都沒了嗎？”
    蕭玄璟不說話，轉身走了。
    太後氣得跺腳，朝後踉蹌兩步，坐到暖榻上：“他……他是想活活氣死哀家。”
    “太後消消氣，王爺他剛正不阿，太子殿下犯了重罪，他必是要嚴懲的，並不是故意針對太後。”李嬤嬤趕緊撫著她的後背，安撫，“若是太後想救太子殿下，老奴覺得有一法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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