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存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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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著哈欠,和石頭連夜摸到了鄭確新開的煤場。
我去,短短一個月,這孫子是怎麽把煤場建起來的?手續也沒有這樣快啊!
“胡總,我數了數,這一晚上,最少一千噸!”和小張接上了頭,一臉黑灰的小張顧不得體麵說,“都查清楚了,鄭確簽了河川一家鐵礦的合同,用範縣的車隊拉著鐵礦石去東州,放下鐵礦後,又拉上煤炭回來”
不用說了,我這下都清楚了,這狗日的鄭確,還真的複製了“大同和鶴崗”的典故——隻是人家車隊主要掙的是鐵礦石的運輸費,回來為了不空車,可以半價運輸煤炭,裏外裏,都不虧。
這得需要多大的關係網才能辦成這種事!
我小看鄭確了。
其實,運輸什麽我不在乎,但是你把煤炭運輸以低成本運輸到範縣,就是動了煤炭市場的蛋糕,這可是我的蛋糕啊。
“還不至於,咱們的煤炭都是計劃煤,其實和市場關係不大,他就算是零成本運輸,也沒有咱們出坑價便宜啊。”小張安慰我到,“成本終究放在哪裏!不管鄭確想要做什麽,暫時都不會影響自家。”
“我看著他那個煤場的規模,大概有五萬噸啊!”我心裏算了算說。
“五萬噸!如果全都堆滿了,不算運輸和儲備成本,光這一項就大幾百萬!他哪來的這麽多資金?”小張說。
“咱們蝴蝶礦就像是個大病初愈的人,而這個外來戶,人家可是有備而來的。”我慎重的說,“連夜回礦上,我要馬上開會!”
安子輝不在,我的神經本來就繃緊的,現在發現了鄭確的新動作,不得不提早提防。
“事情就是這個事情,也許是我想多了,據最新打聽回來的消息,鄭確是從葫蘆島搞的返銷煤,進價便宜不說,質量也不差,經過東州中轉,拉上鐵礦石再回葫蘆島。”我抽著煙說著自己知道的情報,“而範縣這邊,他用範縣的車隊拉鐵礦石去東州中轉,然後拉上煤回範縣,存儲在他新開的煤場裏。”
“胡總,據我所知,近些咱們範縣乃至河川一代,用煤的大戶,都有合同,而且今年風調雨順,政策又好,我實在想不通,他把煤拉倒範縣準備幹嘛!”銷售部的負責人說,“煤炭不是一般的商品,銷售煤炭是需要手續的,而這些手續一般卡的都嚴,除非——”
我明白他的話意思,除非有銷售煤炭的企業與鄭確合作,否則,他不會也不敢這樣存煤。
“所以說,一個小小的鄭確,看似搞不起什麽大風大浪,但是他背後的人,一定想有一番作為。”我說,“距離過年還有三個月,這最後的日子裏,我們一定要確保安全生產,尤其是車隊這塊,一定要小心防範,日常歸隊也好,出門在外也好,都要注意小心,可不敢出亂子。”
開了一夜的會,其實也沒有說成什麽樣子,因為我實在想不明白鄭確到底準備幹啥。
回到家後,心裏煩悶,也不想上學,趴在床上想招。
這時候,要是安子輝在就好了。
對了,去看看他!
想到這裏,我感覺喊來石頭,開車直接去了看守所。
求爺爺告奶奶,明裏暗裏給嚴青哪個老家夥許了不少好處,總算拿到了一張紙條,見到了安子輝。
老安看起來還不錯,看守警帶他出來時,還知道喊句“安二爺”。
“裏麵住的還好吧?”我早就打點好了一切,明知故問的說。
“還行,除了吃的差點外,每天還算舒服。”安子輝說,“找我幹嘛?說事!”
我不敢耽擱,把眼前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清楚楚。
安子輝揉著下巴,沒命的咽口水。
我知道,他煙癮犯了。
“二爺,有規定,你講究下,這是你上次剩下的半截煙屁股。”看守警悄悄的說這話,把半截點燃的香煙送了過去。
安子輝狠狠吸了兩口,然後把煙屁股給了看守警後,似乎有了主意。
“存煤!”安子輝就說了兩個字。
“什麽?咱也存煤?瘋了!”我驚訝的說。
“存吧,多少存一點,把利潤換成煤,計劃外的能減少就減少,先存起來!”安子輝說,“我思考再三,這個鄭確八成是要趁著冬天煤價高,小賺一筆,順便看看河川地界上的煤炭同行們,願不願意給他一碗飯吃。”
“就那點資源,誰願意分他一份!”我聽了有點不願意的說。
“所以我讓你存煤,大量的存,最少要和他的存儲量差不多,咱們有電廠的合同,多少煤都能出去,他可耗不起。”安子輝說,“同行更加耗不起。”
“同行耗不起,那同行不得把咱們罵死?”我問。
“就是要讓同行罵起來,罵起來了能怎麽辦?”安子輝笑眯眯的問我。
“罵了以後?自然也是存煤了?”我說,“可是這樣一來,煤價就飆升了,政府那邊………”
“政府那邊不會有大動靜的,國家敢在今年開放了電價指導價,讓煤炭價格徹底的隨行就市,就說明國家存夠了煤。”安子輝說,“記住,不管鄭確出什麽招,都不要亂,高存煤,低調銷,等國家受不了了往出放煤平衡價格了,咱們有計劃合同,啥也不怕,他可就……”
果然是老奸巨猾,我算是聽出來安子輝的意思了,那就是存煤,從今天起,吃了計劃內的合同煤、政府保供煤外,計劃外的商品煤,全都不賣。
出了看守所,我算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打了一個電話給小張,把安子輝的計劃說清楚後,下達了命令,安心存煤。
處理完了這些事,我給紅果打了一個電話,結果接電話的卻是虎子。
“今天是十月初一,紅果給她爹上墳呢——鄭確也在!”電話那頭,虎子傳來了不屑的聲音。
壞了,我怎麽忘了今天是寒衣節。
壞了,鄭確那小子怎麽這麽會挑機會。
“石頭,先回礦上,給我爹上墳!”我看了看表,然後吩咐到,“然後去和虎子匯合,接紅果回家。”
楊大叔的墳在一個偏僻的小山村,我給自己老爹上了墳後,一路小趕總算趕到了。
不過,楊紅果看起來早就已經上完墳了,正在和村裏人商量,準備給自家老爹老媽立碑。
我自從有了大奔以後,就把那輛三菱給了紅果,防著紅果有事了需要出遠門用。
村口,紅果看到我來,也沒有驚訝,而是一門心思的挑著石碑的樣式。
鄭確作為幹兒子,又不是親兒子,也在一旁搗亂,不過看到我來了,客氣的問候了一聲,約我到旁邊抽煙。
“我最近開了家煤場,別多想,就是想趁著冬季煤價高賺點錢。”鄭確說。
“哦!那是好事啊,煤場開在什麽地方?我給你去送個花圈,哦不,花籃。”我笑嗬嗬的說。
“範縣還有你找不到的地方?昨天晚上盯了大半夜,不會這麽快就忘了路吧。”鄭確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看起來就很惡心。
“你到底準備幹嘛?”被拆穿了,我也不生氣,索性直接問他。
“賺錢啊!”鄭確說,“我就是想賺點錢,不過分吧。”
“如果想賺錢,那自然好了。”我說,“可是如果有別的想法,比如,擋了別人的財路,那可是要出事的。”
“我能擋什麽財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不也已經開始存煤了嗎?”鄭確說,“新的一年,自然要有點不同凡響的改變,比如,你胡家的煤礦,改個姓什麽的。”
我驚訝這孫子竟然知道了我的對策,果然是個人物。
“哎呀,那到時候,還得求你鄭總高抬貴手啊。”我沒有動怒,笑嗬嗬的說。
“等你真的一無所有了,我看紅果還能看上你什麽。”鄭確說,“回頭替我向二爺道個歉,就說,小朋友害怕大灰狼,隻好先把大灰狼鎖起來,哈哈哈哈。”
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我咬著牙說:“很好,既然大舅子你做了初一,那就不要怪小弟做十五了!”
“哈哈哈,你看你看,著急了不是?”鄭確笑嗬嗬的說,“和你開個玩笑,你還當真了,範縣首富啊!胡家啊!我一個外來戶,怎麽敢對著幹?胡八萬?胡八爺?高抬貴手啊!”
“放心,當你跪在我麵前的時候,我一定會高抬貴手的!”我也笑嗬嗬的說。
“那不行!”鄭確突然一本正經的說,“最少還得跪著吃一碗——煤泥!你看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