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天猛地清醒，隨後熟悉的頭痛欲裂的感覺便湧了上來。
    “久天！”文芸芸哭腫的雙眼驚喜地睜大，“你終於醒了！”
    久天痛苦地按著自己的額頭。
    “是你嗎？”
    久天清醒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識地想去觸碰麵前的灰色女孩，但是源自於靈魂的刺痛感讓他根本無暇去指揮自己的身體。
    手臂剛剛掙紮著稍微抬起來了一點，隨後又無力地倒了下去。
    文芸芸趕緊將久天的手握住。
    “你現在怎麽樣？”女孩擔憂地看著久天。
    “頭很痛。”久天說，“你有沒有受到什麽影響？”
    “我沒有。”文芸芸搖頭，“反而是你，剛剛踏進那個洞穴之後就昏倒了，再一看曹安也暈過去了，嚇死我了。”
    久天捂著頭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起頭盯著文芸芸問。
    “我小時候養的那隻比格犬叫什麽名字？”
    “什麽？”
    被久天這麽忽然的一問，文芸芸直接愣住了。
    “我怎麽會知道你小時候養的狗的名字？你有給我說過嗎？”
    看到文芸芸這個反應，久天才稍稍微鬆了一口氣。
    “看來我確實是脫離那個幻境了。”
    “你！”
    文芸芸咬牙切齒地說：“我一直在擔心你，你卻懷疑我是假的！”
    說著女孩用她那小小的拳頭狠狠地錘了久天的肩膀一下，雖然看著使了很大的勁，但她畢竟還是女生，而且還是一位智力類進化者，小拳頭根本沒什麽威力。
    “別怪我。”久天也有些無奈，“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剛剛的幻境太真實了，我一下子沒辦法分清現在是不是現實。”
    正如久天所說的，剛剛他所處的場景實在是太真實了，真實到毫無破綻，乃至於他一開始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陷入了幻境。
    一般來說，像久天這種實力的人構築幻境都是基於現實的基礎去添加一些關鍵性的虛幻之物。
    比如虛假的人物、虛假的物品、虛假的感應……但是其中的主體依舊還是現實。
    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潛種級的精神力進化者靈魂還相對較弱，假如拋開現實強行構築一個虛假的世界，那麽將會產生數量極其龐大的破綻。
    破綻越多，也就意味著被困在幻境裏的敵人越容易逃脫，到最後很容易得不償失，而基於現實所構築的幻境則可以將其中的破綻數量大大減少。
    但一般來說，有實力直接構築出一個完整幻境世界的進化者通常要達到秘力師的等級，也就是至少“青藤”級。
    然而據久天所知，目前地球上實力最強的人也不過是白芽，並且其中沒有一位是走幻境類進化路線的，因此第一時間根本沒往自己陷入了幻境那方麵去想。
    直到他被另一個自己轟飛之後才清醒了過來。
    畢竟那處幻境裏有太多無法解釋的事情，既然無法解釋，那麽久天就索性將其歸為“現實中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這讓他想起還在上學時看過的那本著名的偵探小說——《福爾摩斯探案集》。
    柯南·道爾先生借由自己創造的人物說過一段名言：
    “首先要把一切不可能的結論都排除，那其餘的，不管多麽離奇、難以置信，也必然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或許剩下的是幾種解釋，如果這樣，那就要一一地加以證實，直到最後隻剩下一種具有充分根據證明的解釋。”
    那位在後來一百年中被不斷重新演繹的偉大偵探福爾摩斯說出的這番話被很多小說借用（也包括這本小說），並被一些推理小說作家奉為圭臬。
    而久天在幻境中也正是如此。
    既然有這麽多無法解釋的事情發生，那麽最後的答案也隻有一個了。
    “這裏不是真實的世界！”
    知道自己陷入幻境之後的第二步，便是思考如何脫離這裏回到現實。
    幻境這種東西，其實與夢境有很多相似之處。
    比如，二者都是基於人自身的記憶所構築而成的，以及意識陷入其中之後會很難將其與現實分別開來。
    就像我們平常很難在做夢的時候意識到自己在做夢一樣，所謂的“清醒夢”也終究隻是少數人體驗過的經曆。
    幻境也一樣，當我們陷入其中之後也會下意識地將其當做現實。
    那麽當我們意識到自己處於幻境之後應該怎麽脫離其中呢？
    這就又要參考夢境了。
    當我們在睡夢中的時候，偶爾會體驗到下墜感，或是在做噩夢的時候也會極度的驚嚇與恐懼。
    這些負麵的感受達到了頂峰時，我們就會從睡夢中被嚇醒。
    而在幻境裏我們也可以用同樣的辦法來讓自己擺脫那虛幻的世界。
    那要說到恐懼，還有什麽是會比死亡更加恐怖的呢？所以自殺就成為了久天的首選。
    其實久天對於自己是否陷入了幻境也隻有八成把握，他是一個很謹慎的人，無論什麽情況下都不會把話說滿。
    那麽八成情況是陷入了幻境，而在幻境中自殺也影響不到現實，並且還可以借由自殺時的恐懼擺脫幻境的控製。
    但萬一不是呢？
    萬一事實剛好是相反的呢？假如此刻的世界正是集合了諸多不可能的現實呢？
    這樣一來，自己自殺之後可就真的死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夠有爆掉自己頭的勇氣的。
    所以久天也在坑洞裏糾結了很久，到最後一刻才下定了決心。
    還好，他猜對了。
    甚至在見到文芸芸的那一刻久天還有些不放心，再三確認過之後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擺脫幻境了。
    感應了一下自己的靈魂，一道不深的裂隙出現在其中，還好的是並不嚴重，除此之外精神力還有點渙散。
    閉上眼睛靜靜地整理著自己的思緒，久天腦海中的疼痛才減緩了不少。
    文芸芸撐著下巴看著久天進行著冥想，曹安還躺在原地。
    即便是現在，久天也能清晰地感應到外界有著一股力量試圖吸引自己的意識沉淪到幻境中，但就如之前所說的那樣，以久天在精神力方麵的修為，即便是強如這股力量也很難讓他強行沉淪。
    那麽剛開始自己是怎麽中招的呢？
    久天心中依舊有著疑問。
    不過現在自己隻需要分出大約三分之一的力量就可以對抗住那幻境了，也就是說在這種被不斷幹擾的狀態下久天還可以使出三分之二的實力，這可比三十三與卓雷的情況好多了。
    “剛剛我沉睡了多久？”
    等到恢複的差不多之後，久天睜眼問到。
    “5分鍾37秒。”小七精確地報出了數字。
    隻有五分多鍾？久天皺眉，以他在幻境中與另一個自己戰鬥的過程來看，時間絕對不止五分鍾，起碼也有十分鍾往上了。
    雖然現在發生的一切可以很容易地將懷疑目標指向那位蟲族女王，但久天總覺得事實沒那麽簡單。
    還有……
    “為什麽你一直清醒著？”久天好奇地看向文芸芸。
    “我？”女孩撓撓頭，“我也不知道啊……哦對了，可能是我爸爸給我的這個鐲子起作用了吧。”
    文芸芸伸出自己的手腕，細細的胳膊上有著一枚金屬手環。
    “是一件等級很高的科技產品，而且我識別不出型號。”小七有些吃驚。
    久天也用精神力對那枚手鐲進行了滲透，發現裏麵全是密密麻麻的納米構成，還有上億單位的晶體管，看得他頭暈。
    不過既然這東西是文芸芸爸爸給她的，想來不會有什麽問題，而且還能保護她不受這周圍的幻境幹擾。
    “你要把這個東西戴好。”久天叮囑，“無論什麽情況都不要輕易取下來。”
    “我知道的。”文芸芸摸了摸那枚手鐲。
    此刻他們還在那處洞口之外，文芸芸在附近找到了很多大片的樹葉鋪在地上，起碼幹淨一些。
    久天試著用精神力探查了一下曹安的狀態，發現他陷入幻境的程度很深，如果強行喚醒有可能會損傷他的靈魂。
    想要讓他或者是其他陷入幻境的人以無損的方式醒來，最好的辦法就是找到那位幻境的製造者。
    現在很多矛頭都指向了那位蟲族女王，但久天卻對這件事有不一樣的理解。
    “我們要不要先回飛行器那邊？”文芸芸提議。
    久天想了想，然後搖頭。
    “算了，既然這個幻境是一次大範圍的無差別攻擊，那飛行器那邊也不安全了，還是暫時待在這裏吧。”
    “哦，好吧。”文芸芸乖巧點頭。
    “別擔心，這不是還有兩個勢力的領頭人嘛。”久天安慰著她，“天塌了有高個子的頂著，我們保證自己的安全就是了。”
    “我才不擔心呢。”文芸芸倒是出乎久天意料的樂觀，“不如說我倒是挺開心的。”
    “開心？”久天有些好奇，“為什麽？”
    “因為我們很久沒有這樣單獨相處過了呀。”文芸芸眨眨眼，“你想，上一次我們兩個這樣單獨在一起是什麽時候？”
    “第二階段進化的時候？”久天想了想，“不過那時候我大半時間也是在覺醒的過程中。”
    “我可不是。”文芸芸哼了一聲。
    “是是是，謝謝你那時候保護我。”久天拍起女孩馬屁。
    在進入洞穴之前原本懸在頭頂的太陽，在兩個人斷斷續續地交談中也很快就要落山了，而久天的精神力也終於在夜幕降臨之前徹底穩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