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眼力倒是不差。”
    “久天”頗有興致地盯著那張完美無瑕的臉龐。
    “即便是以蟲族的審美，你這長相也算得上漂亮吧？可惜了，現在隻是別人的奴才。”
    “而且你也說錯了，現在的我並不是深淵，雖然也不能算人類就是了。”
    “請……請不要殺我……我能幫您……”
    “久天”越來越用力，看著阿雅在他的手中開始掙紮，眼神中居然流露出興奮的光芒。
    “幫我？就你？”他嗤笑著。
    “我、我能感覺到您的靈魂並不完整，相信我，我真的能幫您……”
    阿雅幾乎是在哀求著說，她知道這個奇怪的靈魂是真的想殺死她，死亡的恐懼讓她無所適從。
    聽到“靈魂並不完整”這幾個字，“久天”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他的手沒有再繼續用力，而是將臉慢慢湊到了阿雅耳邊。
    “你有一分鍾時間，如果不能讓我滿意，那就做好徹底消失的準備吧。”
    說完，“久天”鬆開了掐住阿雅脖子的手，窒息感如潮水般從那可憐的蟲族女王靈魂周邊褪去，然而極度的恐懼卻像是寄生到了她的意識中一樣，怎麽也揮之不去。
    “久天”回身一步，回到了自己的王座邊，坐下後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阿雅，說到：
    “計時開始。”
    看著幻境裏像是上演著話劇一般的場景上演到這一幕，久天表情有些古怪。
    “你沒事老是鑽進別人的精神世界裏做什麽？”
    他很好奇，要是阿雅靈魂老老實實地在自己的身體裏待著，那麽就不會遇到另一個自己了，這可倒好，一來就遇到個在靈魂方麵堪稱無敵的存在，差點小命不保。
    即便蟲族女王是天生的精神力進化者，也不可能是那個人的對手。
    阿雅聽到這話也有些無奈。
    “這非我本意，實在是因為你們地球人強者太多了。”
    “你們來的人裏有兩位白芽，一位白芽中階，一位疑似白芽頂峰，還有一位分明不是精神力進化者，但心靈力量高的可怕的女孩。”
    “還有您……”
    阿雅有些忌憚地看了一眼久天的臉。
    “假如我不尋求方法自保的話，最後結局一定會是死亡，哪怕有幻境拖延時間也一樣。”
    “所以我想尋求和人類方麵的溝通，希冀找到存活下去的方法。”
    “因此，同為精神力進化者的您便是我的第一選擇。”
    “原本的我因為被枷鎖束縛靈魂的緣故，目的隻是很單純的想拖延時間等到主人的到來，但當我的靈魂進入他……不，您的精神世界之後，我發現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
    “那原本束縛住我的枷鎖、令我萬劫不複的元凶……忽然失效了。”
    “我在您的世界裏，重新成為了一個自由的靈魂。”
    聽到這裏久天坐不住了。
    “你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即便是久天也知道，但凡被掛上了靈魂枷鎖幾乎是沒辦法翻身的，那種東西是根植於生命意識的，想要打破的辦法隻有兩種：
    一、讓秘力大師級別的精神力進化者強行將枷鎖破除。
    二、自身的靈魂力量達到秘力師級別。
    這兩種方法無論哪一個都是極其難以達到的，先不說秘力大師級別的進化者都是每個文明的高層，幾乎不可能為了一個奴隸出手。
    而第二種條件，讓自己的靈魂力量達到秘力師級別也同樣很困難。
    通常來說，非相應體係的進化者，其對應的力量會弱一個大階段。
    例如：
    白芽級類進化者的靈魂力量通常是潛種級的，反過來也一樣，白芽級精神力進化者的力量正常情況下同樣是潛種級。
    而一位被枷鎖束縛的奴仆，想要靠自己的力量掙脫，要麽你就是以精神力進化者的身份突破到秘力師，至於其他路線的進化者則必須突破到更高層次才行。
    無論哪種方法，要實施起來難度都極高。
    因此，一旦成為了奴仆，對於絕大多數生命來說都是永無翻身之日。
    原本阿雅也是那些奴仆中的一員，直到她陰差陽錯之下來到了“久天”的精神空間，在這裏她忽然感受到了闊別數百年的輕鬆，以及重新撿拾起來的彌天恨意。
    在被枷鎖束縛的狀態下，她甚至無法對自己的主人產生違背的念頭，然而在這裏，那累積了半生的懺悔、憤怒、怨恨幾乎要衝垮阿雅的意誌。
    於是一個計劃誕生了。
    “別著急，請接著看下去。”阿雅不急不躁，而那迷你幻境之中，過去的阿雅已經將自己的方法和盤托出。
    “哦，你的意思是，將你的天賦幻境與我的這處精神空間融合，然後將另一個我的靈魂拖進來？”
    “久天”瞬間就理解了阿雅的意思。
    “不僅如此，我還將放棄我幻境內的一切殺傷能力，將其全部轉化為‘令人沉睡’與‘幹擾感知’，這樣一來，即便是白芽級別的強者我也能稍微影響一下，可以為您爭取很多時間。”阿雅補充。
    “你算盤倒是打的響。”
    “久天”冷笑。
    “想讓我來幫你解決人類中最棘手的精神力進化者？然後你就可以高枕無憂地一直和人類拖時間，直到你的主人到來？”
    “並非如此。”阿雅急迫地說，“或許您不明白，在進入您的世界之後，不知為何原本束縛我靈魂的枷鎖便失效了，現在的我是自由靈魂，並不想與人類為敵……”
    聽到這話，“久天”忽然皺起了眉頭。
    “哦？原來是這樣？不過也難怪……”
    阿雅看著那端坐於骸骨之巔的黑色靈魂，心中有些拿捏不準。那個似人非人的靈魂喜怒無常，她也很難猜測對方的想法。
    過了一會兒，“久天”才重新將注意力放到女王身上。
    “你的條件？”
    “我的條件……”終於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阿雅心中泛出喜悅，隨後咬牙。
    “我希望您在回歸完整之後……可以讓奴役我的那些人萬劫不複！”
    看到女王眼中幾乎快壓抑不住的恨意，“久天”流露出玩味的神情。
    “就這呀……倒是不難。”
    女王有些期盼地看著他。
    “不過我拒絕。”
    “什……為什麽？”女王一愣，“那是我們共同的敵人不是嗎？除掉那些人對您也有好處……”
    “不不不。”“久天”咧了咧嘴，“那是另一個我的敵人，不關我事。”
    “你對他們的恨也不關我事，所以這個提議對我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就算這顆星球上的生命因為星掠者死絕了也不會波及到我，這我還是有信心的。”
    “我……”聽到“久天”的敘說，阿雅徹底呆滯了，她怎麽也沒想到對方會這麽回答。
    看著女王楚楚可憐的模樣，“久天”眼中流露出莫名的情緒。
    “不過嘛……倒是可以換個交易。”
    “請說。”
    “我可以為你斬破枷鎖，但對付星掠者你就別想了，我還不想這麽早接觸宇宙文明的人。”
    “而代價……除了要把另一個我拉進這處空間以外，還要加一個。”
    “我，將成為你下一任主人。”
    “這……我……”阿雅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之間有些猶豫。
    才剛剛擺脫上一道枷鎖，轉眼間就要被另一個主人奴役？這怎麽可以？
    “怎麽？不願意？放心，我不會為你再掛上枷鎖的，你將依舊擁有自由意誌，我甚至不會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
    “我隻需要你站在我這邊，僅此而已。”
    “說起來，我和你在某些方麵還挺像的，我也曾擁有我的眷屬，雖然它們是虛幻的……不過我也能理解親手殺死它們的感覺，我很不喜。”
    “假如你不願意，大可以趁我現在心情還不錯的時候離開，然後被人類殺死，或者繼續被奴役。”
    “機會隻有一次，選吧。”
    “久天”說完閉上了眼，阿雅也陷入了掙紮。
    在左右搖擺了很久之後，阿雅的眼神終於變得堅定起來。
    “我願意！”
    她幾乎是顫抖著說出的這三個字。
    “久天”睜開眼，似乎很滿意她的決定。
    “很好！”
    “不過，您要如何斬斷我的枷鎖呢？”這是阿雅最關心的事，“我能感知到，它現在還在，隻是進入這片空間之後暫時失效了而已。”
    “哼，著急什麽？”“久天”從王座上站起，隨後將右手伸出。
    足足二十九個黑色的符號從他手中升騰而起，看著它們，“久天”眼神中流露出了懷念。
    “知道這是什麽嗎？”
    “像是宇宙規則的具象？可是……為什麽會這麽多？”阿雅有些吃驚。
    “對了一半。”
    “久天”繞動著指尖，讓那些符號開始無規則地漂移。
    “這確實是規則的具象，但卻不是宇宙規則的具象，而是在這片宇宙中從來沒有出現過的力量。”
    “如果將這片宇宙比喻成一台巨大的矩陣計算機，那麽宇宙規則就是它的操作係統。”
    “一切生命，都要按照它所規定的框架進行發展。”
    “這有些可笑，不是麽？”
    “久天”用手撫摸著那串符號，像是在觸碰天下最珍貴的寶物。
    “你們這些宇宙生靈，口口聲聲說自己追求自由、追求解脫，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生來就是被束縛住的。”
    “被孕育了你們的宇宙所束縛。”
    “即便是那些可憐的聖者，也無法超越這片宇宙的規則，不管如何精妙的進化公式，也無法突破這片宇宙給你們定下的操作係統。”
    “你們隻能在它所既定的框架下運轉。”
    “但是，再完美的規則也會有缺陷，再至高的操作係統也會出現程序漏洞。”
    “久天”盯著那29枚符號，露出了沉醉的笑容，卻不知他那笑容在阿雅看來有多恐怖。
    那甚至是超越死亡的恐懼。
    女王已經知道他要說什麽了。
    “而這些東西，便是能夠賜予你們真正自由與解脫的規則。”
    “它們，便是這片宇宙的漏洞”
    “我將其稱為……”
    “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