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名為“菲”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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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存者的藏身處離這處廣場並不遠,達裏恩在安撫好家人之後便獨自帶著久天往那邊走去。
    這位看著已經快花甲的壯漢比久天想的還要健談一些,一路上他給久天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職業,說他之前是一個農場主,有著一群美麗的牛羊,日子過得還挺愜意。
    達裏恩說久天和他的大兒子年紀差不多,他的大兒子就在堪培拉上大學,可惜在蟲族入侵後的第一時間就喪生了。
    如今他的家人還活著的就隻有他的妻子蘇西,以及二兒子拉姆齊。
    原本他可愛的小女兒也應該活著的,她才隻有八歲,可是意外來得比什麽都都突然。
    哦,他最好的朋友老混蛋喬尼也還活著,可是他也失去了很多家人,還有一條胳膊。
    久天一路上都默默地聽著,這位名叫達裏恩的男人是所有幸存者的縮影,雖然這幾日他的人生變得不幸而悲傷,但他的善良卻沒有因此而改變。
    那處地下藏身處是他和他的老友喬尼最先發現,起初那裏隻有他們的家人,後來達裏恩不顧老友的反對,將一位受傷的人強行從街道上救了回來。
    “那個人也是名進化者,而且還相當出名哦。”達裏恩似乎有些自豪。
    “哦?是誰?”久天好奇。
    “大白鯊,我們澳洲之前最強的進化者。”
    久天通過小七找到了這位進化者的資料,發現他此前的排名居然高達83。可惜最後還是雙拳難敵四手,他依舊被蟲族重傷,最後還是達裏恩看準時機將他救回來的。
    “那他人呢?”久天回憶了一下,貌似剛剛並沒有看到其他進化者的蹤跡。
    “傷好之後他就離開了,據說是為了去救下更多的人。”達裏恩有些欽佩地說,“他是我們真正的英雄。”
    “你也是。”久天認真地說。
    根據達裏恩的敘述,在救下大白鯊之後,他又陸陸續續救下了更多的幸存者,那些幸存者便是剛剛在廣場那邊聚集的眾人。
    因為老友喬尼的支持,善良而富有洞察力的達裏恩成為了這些幸存者的頭領,盡管他本人並不覺得自己高人一等,隻是在每次做決策的時候提供自己的意見。
    一老一少聊的很投機,雖然久天英語一開始隻是過了四級的程度,但進化者的學習能力相當快,就這麽一會兒他的英語能力便飆升,甚至因為交談對象是澳洲人,他的英語口語居然還帶了一些澳洲方言味兒……
    很快,達裏恩便帶著他來到了一處廢墟麵前。
    “原來是一家商場的地下超市。”久天來到這次才恍然。
    “是的,其實堪培拉還有很多這樣的建築,但這些天我們不敢離得太遠,隻能在附近轉悠。”達裏恩點頭。
    久天的精神力觸角開始向四周蔓延,很快就找到了一處剛剛坍塌不久的廢墟,裏麵確實還著一些屍體,大多是小孩子。
    “這幾天……蟲族不知道為什麽安靜了許多,我們本來是想著趁著這幾天多外出一些找點資源的,雖然這處地下商場不缺吃喝,但是很缺藥物。”
    達裏恩眼睛裏滿是痛苦。
    “今天也是,幾乎所有成年人都出去尋找資源,順便看看還有沒有需要幫助的人。”
    “誰曾想……蟲族忽然再次暴動,而那個自稱為神明的魔鬼出現,不分敵我的殺死了蟲族,導致這裏垮塌,掩埋了孩子們。”
    “早知道,我就該帶著孩子們一起出來的。”
    達裏恩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頭。
    “這不怪你。”久天歎了口氣,“正常情況下,將孩子留在這裏確實是安全的做法。”
    他伸開手掌,月色光芒浮現,隨後精神力緩緩將他們麵前的巨石抬起。無數廢墟碎片從他們腳下飛出,漸漸露出了這處地下商場的入口。
    看著麵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達裏恩心中也有些吃驚,但是這些天來的種種遭遇也早已將他的意誌錘煉地很堅毅,所以也隻限於吃驚而已。
    隨著各種建築殘塊被不斷地拋出,一些已經失去生機的小小屍體也開始出現。
    到了最後,這處空間徹底被清理幹淨,一位有著柔順金色頭發的小女孩出現在他們麵前。
    她年齡不大,看上去小小的一隻,睫毛很長,穿著可愛的粉色小熊連衣裙。
    斑駁的血跡出現在她的額頭,她表情有些痛苦地皺著眉靠在牆角,看上去惹人心疼。
    而最讓人動容的是,這麽柔弱的一個小姑娘,她的懷裏居然還抱著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嬰兒。
    一位尚還需要被保護的小女孩,卻在危機來臨的時候選擇去保護更加弱小的存在。
    “菲!”
    看著小女孩,達裏恩終於抑製不住自己的悲傷,淚水浸濕了這位壯漢的眼角,他連忙衝過去抱著那已經失去生機的小小身軀失聲痛哭。
    久天看著這一幕也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真是讓人驚訝。”阿雅的聲音出現在久天的腦海中。
    “人類對於自己後代的情感,居然會這麽強烈,就連我都受到了感染。”
    “你不是人類,自然不懂。”久天說。
    “我想懂。”阿雅語氣有些不對勁。
    “那位叫菲的小女孩,就是你為自己選的新身體?”
    “是的。”
    “真是會挑啊。”久天歎了口氣。
    他這句話有很多層意思,其中之一是沒想到阿雅會這麽巧地挑中了達裏恩的女兒,對於達裏恩這個人久天有著強烈的好感,從感情上來說他並不願意阿雅就這麽占據他女兒的身體。
    華夏文明對於逝去之人的尊嚴看得相當重,甚至將死亡的意義提到和誕生的一樣重要的程度。
    如果可以,他真的挺希望阿雅可以換一個奪舍對象的。
    不過他也知道不太可能,至於原因也是他剛剛說那句話的另一層意思。
    久天在剛剛用精神力探查的時候,無意之間也用精神力觸碰到了那位小女孩的身體。
    他驚訝地發現,這位小女孩居然有著比成年人更發達的大腦前葉和額葉,而且腦回也更深。
    人類的大腦構造對於靈魂強度有著相當大的影響,更發達的大腦通常代表著在精神力進化路線上更高的天賦。
    難怪阿雅會挑中這位小女孩。
    (這裏補充一個有趣的知識,愛因斯坦的大腦也有著更發達的大腦前葉和額葉,神經元密度也更大,這可能是他這麽聰明的原因之一。但他的大腦重量卻比正常人輕一些,而且很遺憾的是在他死後他的大腦被盜走切片成了240片。無獨有偶,像高斯、拜倫等知名天才的大腦也在死後遭到了非法的盜取。)
    “嗯?等等。”忽然,久天一愣。
    他走向還在哭泣的達裏恩身邊,然後將手伸向名為菲的小女孩。
    達裏恩注意到了這一幕,他奮力止住了自己的哭泣,但卻並未阻攔久天的行動。
    久天輕輕探向菲,最終的目的卻不是她,而是她懷中的那位嬰兒。
    那看著剛出生不久的孩子毫無動靜,正常人在這種情況下都會覺得他已經死了。
    然而當久天將他緩緩用左手抱起,然後輕輕地用右手凝聚起一點精神力,點在了嬰兒的額頭。
    達裏恩見到久天的行為反應過來了,他似乎猜到發生了什麽。
    果然,在數秒之後,這片地下廢墟中響起了一聲微弱而委屈的啼哭。
    那名叫做菲的女孩,居然真的用自己柔弱的身軀保護下了一位孩子的生命。
    達裏恩呆住了,在他悲傷的心中忽然湧出了一股自豪感。
    你看到了嗎?菲?你的勇敢保護了他人。
    不愧是爸爸的女兒。
    久天將嬰兒交還給了達裏恩,這小小的人類剛剛是因為缺氧才暫時暈了過去,在他精神力的刺激下很快就醒轉了過來。
    這是奇跡,是菲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遺產,盡管這位小姑娘才八歲。
    達裏恩看了一眼久天,久天知道他是什麽意思,然後搖了搖頭。
    菲已經真正死去了,他無能為力。
    達裏恩並沒有表露出什麽死亡,隻是將懷裏的女兒抱得更緊了一些。
    “久天先生,兩個小時快到了。”阿雅適時提醒。
    久天歎了口氣,以後得教教這位女王說話的時機了。
    人的身體死亡的兩小時之內還可以被奪舍,超過了這個時間節點之後身體的細胞將會死亡大半,到那時就再也無法被占據了。
    久天糾結了很久,麵對這位父親,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不想欺騙他。
    猶豫了有足足兩三分鍾,他才緩緩開口。
    “達裏恩先生,我有事情想跟你說一下。”
    接著,他將奪舍這件事給達裏恩簡單地描述了一下,當然,略去了有關於阿雅是蟲族女王的事情。
    畢竟蟲族算是整個人類的敵人,讓敵人的首領來占據自己女兒的身體?估計達裏恩會瘋掉。
    聽到後麵,達裏恩已經近乎呆滯了。
    “你是說……讓其他人來占據我女兒的身體?”達裏恩哆嗦著嘴唇說,“這怎麽可以?”
    “這不是相當於她成為了另一個人了嗎?這絕對不行!”
    久天默然,這種回答他並不意外,就在他剛想要再次勸說之後,阿雅忽然在他腦海中說:
    “告訴他,不是的。”
    “什麽不是的?你想讓我騙他?”
    “不,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在我奪舍成功之後菲小姐並不會完全變成另一人。”
    “你在說什麽?”久天有點糊塗了。
    “我將會和菲小姐殘存的意識互相融合,等我奪舍成功之後,我將不再是純粹的蟲族女王,也不再是單純的菲小姐。”
    “我,將成為她們二者的結合。”
    “所以到那時,達裏恩先生也能算是我的父親,菲小姐也能以另一種方式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