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報考機甲係的新生人數眾多,  通過初試之後就要等待下一輪測驗通知，衛衍之和池宴被安排在第三天，而魯恩則是第四天,  不過比起緊張的初試而言,  接下來的精神力和反應力測驗的準備時間要充裕許多,  衛衍之也有足夠的時間養好腿傷。
    回到宿舍後，衛衍之獨自進了衛生間,  將門鎖好後才彎下腰將褲腿卷起來。
    腿傷的舊傷從中午初試那會就已經崩裂了，拖到現在已經有四五個小時,  傷口雖然沒再繼續流血，可之前滲出的血跡早已凝固，跟腿上的布料徹底粘連在了一起，衛衍之費了好大勁才勉強將布料扯下，隻是這樣一來，血痂脫落，舊傷處又開始汨汨往外滲血。
    衛衍之拖著流血的腿慢慢挪到洗手台前,  先將沾了血的褲子放進自己的盆裏泡上,  之後才吃力地將腿掛上台麵，對著擰開的水龍頭用流水一個勁兒地衝洗傷口,  血跡被衝散，傷口沾上冷水後立即傳來一股子鑽心的刺痛,  衛衍之咬牙忍住。
    門外忽然傳來魯恩的聲音。
    “衛哥，大家說要一起去澡堂,  您去嗎？”
    “……你們先去,  我等等自己去洗。”
    “那我還是等您一起去吧。”
    “不、不用。”衛衍之皺眉，衝著站在門外的魯恩道：“我肚子不太舒服，可能還要蹲上一會兒,  你跟他們先去。”
    魯恩在門外猶豫了片刻，又道：“那我幫您把幹淨衣服放在床上，您過去的時候記得拿。”
    衛衍之：“知道了。”
    “那您一定記得拿。”
    “知道了知道了，我會記得拿，老媽子。”
    聽到衛衍之再三答應，魯恩才放心地拿了衣服跟同宿舍的兩人一起去澡堂洗澡，等外頭傳來關門聲，衛衍之才擰上水龍頭，拖著已經不再流血的右腿從衛生間裏出去，慢慢挪到魯恩床邊坐了下來。
    自己的床位在上鋪，裝有簡易醫療包的行李袋也在上鋪，衛衍之隻好從魯恩的床上起來，抓住爬梯小心翼翼地往上挪。
    ‘咚咚咚——’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差點沒把衛衍之嚇得從爬梯上摔下來。
    緊抓著爬梯沒放，衛衍之扭頭望向宿舍門：“誰啊？”
    “是我，池宴。”
    池、池宴？
    衛衍之莫名緊張起來，這會兒他褲子還在衛生間的水盆裏泡著，總不能就這麽下去給池宴開門，爬上去找褲子穿吧，他這腿上的傷還沒處理，免不了又要髒了一條褲子……學院總共就發了兩條軍規褲，一換一洗，全弄髒了等下集合去食堂吃晚飯又沒褲子穿了。
    索性，衛衍之就維持著原先的姿勢掛在爬梯上沒動，正打算張口問問池宴找自己有什麽事，可下一秒門就開了——
    門開了。
    開了。
    池宴站在門口，目睹了掛在爬梯上的衛衍之，上半身穿了條背心，下半身……隻有一條洗得發白的四角內褲。
    內褲上隱約印有卡通機甲？
    注意到池宴目光盯著的方向，衛衍之趕緊伸手捂住重要、部位：“我我我……我拿衣服。”
    為避免衛衍之尷尬，池宴轉開視線看向別處，將帶來的藥膏遞了過去：“這個對皮外傷很有效，塗個兩三天就能好了。”
    “謝、謝謝啊。”衛衍之一手抓著爬梯，一手去接池宴遞來的藥膏——
    糟了……夠不著。
    “要不——”衛衍之苦笑：“你先進來再說？”
    池宴立即拿著藥膏進了門，並轉身將門關上。
    “我先上去。”衛衍之對這種事倒也不是過分在意，反正他身材好不怕被人看，可人池宴到底是個女孩子，他怕她臉皮薄遭不住這場麵，索性就先爬上床將自己的隱私蓋上：“不好意思啊，我剛去清洗了一下傷口。”
    “是我不好意思才對。”池宴抬手將藥膏遞給坐在上鋪的衛衍之：“沒經過你同意就開了門。”
    “是我沒提前鎖門。”
    “我下次會等你開門。”
    “真不是你的問題……”衛衍之說著語氣一頓，忽然就笑了，趴在上鋪欄杆上衝站在底下的池宴笑道：“你說咱倆繞來繞去的又回到之前的問題上，挺浪費時間啊？”
    池宴站在門邊，背倚著門框似笑非笑地望著坐在上鋪的衛衍之：“確實有一點。”
    衛衍之笑：“所以……池宴同學，你是打算站在那裏看著我塗藥膏？”
    “不讓站著看。”池宴眼眉微挑，雙手環臂饒有興致地看著衛衍之：“幫忙也是可以的。”
    “謝了，我這傷隻在腿上，一個人可以搞定。”
    “真能一個人搞定？”
    衛衍之笑著點點頭。
    池宴挑眉，轉身開門出去。
    “恭喜你通過機甲係的初試。”衛衍之依舊趴在上鋪欄杆上，衝即將出門的池宴微微一笑：“你的表現很精彩……也很輕鬆。”
    池宴腳步一停，抬眼看向衛衍之：“我之前在軍隊裏也接受過這種測驗，所以應付起來比較輕鬆。”
    “池宴，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衍之是想說，我長得像南昔上將？”
    衛衍之猛地怔住。
    將衛衍之臉上的細微表情盡數看在眼裏，池宴一手拉著門把，將門縫虛掩，一手攀上衛衍之趴著的欄杆，抬眼迎上他的目光，悠悠笑道：“沒人告訴過衍之，我其實和南昔上將有一點親戚關係？”
    騙鬼呢……
    衛衍之心裏這麽想著，臉上卻迅速恢複了笑意，順勢湊近池宴的臉道：“嘖，還真別說，你要是也戴個跟將軍一樣麵具，兩人真就一模一樣了。”
    “衍之喜歡我戴麵具？”
    “……這話說的——”
    “那我找機會戴給衍之你看？”
    池宴一口一個‘衍之’，喊得衛衍之麵紅耳赤心跳加速，甚至開始懷疑起自己先前的判斷，池宴這麽會說話，怎麽可能跟南昔是同一個人？難不成真因為她倆是親戚，所以才有那麽多相像的地方？
    等衛衍之回過神來，池宴已經打開門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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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洗浴過後就是集體晚餐時間，衛衍之費了不少口舌才將魯恩支走，等魯恩跟著其他人去食堂用餐，他才收拾了幹淨衣服下床去公用澡堂，這個時候男澡堂裏已經沒什麽人了，衛衍之又在外頭站了會兒，等最後一個男學員抱著盆子從裏頭出來，衛衍之才掀開簾子鑽了進去。
    一進澡堂，蒸騰的水霧撲麵而來，衛衍之將幹淨衣服鎖進櫃子後找了個最裏邊的隔間進去，拉起簾子後就開始脫衣服洗澡。
    洗著洗著，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緊接著就是男孩子嬉笑打鬧的聲音。
    “今年的新生人數挺多，我經過訓練場的時候看見裏頭都是人。”
    “報考咱機甲係的新生多不多？”
    “管他多不多，反正到最後肯定要被刷掉一大批，你想想，咱們那會兒才招了幾個？”
    “我看過咱們係的招生人數了，一十個。”
    “嘖，又有一大批人要被退回去了。”
    ……
    機甲係的學生？
    衛衍之從他們的談話中大致可以了解到，聯邦軍事學院的機甲係每年招收的新生人數很少，而且還會刷掉一大批新生，而他們這群人應該是機甲係高年級的，說話的口氣挺狂，甚至還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在裏頭。不過這也難怪，能進機甲係的都是各個星球國家嚴格篩選出來的優秀人才，他們本身具備實力，所以做人囂張點也很正常。
    隻是他們接下來的對話就讓衛衍之聽得腦殼疼了。
    “通過初試的幾個新生已經被掛上學院內網了，排名第一和第一的兩個，長得都很不錯。”
    第一和第一？
    那不就是他和池宴？
    長得不錯……算是誇獎了吧。
    “連你都說很不錯，那肯定長得很好看了？”
    “我今兒個忙著交課業沒時間上網，要不你們說說，第一第一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具體怎麽個好看法？”
    “第一名是個男的，叫衛衍之，beta；第一名是個女的，叫池宴，alpha……長的嘛，確實很好看，我聽說就測驗那會兒，不少新生都爭著去跟他倆要聯係方式，就連高年級的都特地跑去瞧過。”
    ……
    聽見別人這麽誇自己，衛衍之也是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不過說實在的，他並不認為自己多好看，倒是池宴……一想到池宴，衛衍之腦子裏就出現南昔戴著金屬麵具的那張臉，既然她倆都是親戚關係，又長得那麽像，那南昔麵具下的那張臉？
    是不是也跟池宴一樣好看？
    想著想著，腦子裏池宴和南昔的臉就重合在了一起，與此同時，昨兒個半夜南昔偷跑進他房間的事又再次被回憶起，想到南昔身上那股冷冽的信息素，即便是摻雜在濃烈的血腥味中也能讓人輕易捕捉到……驀地，衛衍之老臉一紅，不敢再繼續想下去。
    “老實說，你看上哪個了？”
    “我能看上哪個？衛衍之是好看，可人家是男的，我能有什麽想法？倒是那個女alpha——”
    “嫩嫩的小學妹最好追了。”
    ……
    嫩嫩？
    衛衍之想到池宴倚在他宿舍的門框上，衝他似笑非笑地說著話的神情……一看就是老手。
    “你不是還有個莉莉斯？”
    “那就別讓莉莉斯知道唄，追到手請我們吃飯。”
    “一定。”
    ……
    槽，渣男啊。
    衛衍之擰上水龍頭，將濕漉漉的頭發往後一擼，隻圍了個浴巾就掀開簾子走了出去，將幾個站在過道裏討論怎麽追學妹池宴的高年級生嚇了一跳，他們怎麽都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澡堂裏還能蹦出個人來。
    沒給他們任何眼色，衛衍之朝對麵的更衣室走去。
    幾分鍾後，衛衍之拿來放髒衣服的盆子被人一腳踹飛了出去，打開的櫃門更是被用力拍上，差點就打到衛衍之的臉。
    衛衍之站著沒動，微微皺起眉頭——
    媽的，鑰匙被鎖在櫃子裏了。
    “你哪個係，哪一屆的？”
    衛衍之聽出了他的聲音，是剛才揚言要追池宴的那個男學員，心裏倒是有點想看看他長什麽樣，到底能不能配上池宴那張好看的臉，可當衛衍之轉頭朝他看過去時……欸，頂多隻能算是不醜吧。
    不過個人喜好也說不準，難保池宴就喜歡這種平平無奇的長相。
    “問你話呢，啞巴了？”
    這個是拍馬屁想吃飯的，長得還行，就是莫名讓人覺得討厭。
    “我看他就是欠揍，反正這裏也沒別人，咱哥幾個給他上一課怎麽樣？”
    這個人高馬大十分魁梧，看著就很能打，不過太囂張，也讓人討厭。
    衛衍之將他們幾個的長相一一看過，沒一個配得上池宴的，敢情機甲係最好看的就是他和池宴兩個了，所以不為別的，就為給機甲係長臉，他也得努力考進去……真好，又給自己找到了一個努力的理由。
    “槽，你笑什麽？”
    “我沒笑啊，學長你看錯了吧？”
    “學長？你是今年機甲係的新生？”
    “準新生。”衛衍之笑，朝擋在他麵前的渣男伸手：“你好學長，我從新星來的，我叫衛衍之。”
    渣男以及渣男的朋友們齊齊愣住。
    “不好意思學長，我鑰匙被你們鎖裏頭了，你們有辦法幫我拿出來麽？”衛衍之指指被關上的櫃子門，無辜笑道：“拿不出來的話，我就沒衣服穿了。”
    “誰看見咱們鎖你鑰匙了？”
    “就是，沒衣服穿還賴上我們了？”
    “我知道有個法子，裸著出去。”
    ……
    衛衍之歎氣，他真不想在學院裏鬧事的，尤其是當著這幾個‘準學長’的麵，但不穿衣服從這兒走出去——
    “別打我別打我，我真的不知道幾位學長會在這個時候來洗澡，是我不懂事，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你在說什麽啊？”
    ‘嘭！’
    下一秒，渣男的腦袋就被懟上了旁邊的櫃門，一下將櫃門撞凹了進去。
    衛衍之苦著臉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我不是故意的，你們別打我……”
    被打的渣男：“……”
    渣男朋友：“……”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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