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莫瑞亞星球的那天很多人都來送行,  一些政府的高級官員以及受過聯邦恩惠的當地居民，被戰火荼毒後的小星球資源仍很缺乏，但來送行的人還是盡可能地贈送了相較於他們而言已經十分珍貴的禮物,  南昔一向是不收禮的,  但考慮到衛衍之或許會喜歡裏頭某些小玩意兒，於是就把決定權交給了衛衍之。
    衛衍之問,  可以麽？
    南昔答，喜歡的話就全收下。
    衛衍之高高興興地將莫瑞亞政府贈送的禮物一件不落全都收下了,  之後又選了幾樣當地居民手工製成的小玩意兒，其餘就都給退回去了,  最後臨行前泉居親自帶人來送了一袋子蘭蒂斯咖啡豆,  衛衍之用手掂了掂,  起碼得有五斤。這玩意兒死貴死貴，是專供塔斯曼皇室的,  先前衛衍之用了兩桶水才跟塔斯曼人換來一小抔豆子,  磨碎濾了又濾,  也就濾出三個杯底兒，可想而知它有多值錢了。
    “這不太好吧。”嘴上客氣著，衛衍之的手卻是很誠實地打開了背包拉鏈,  將一整袋子的咖啡豆全塞進去了。
    泉居笑了笑,  又將一條珍珠手鏈遞給了衛衍之。
    衛衍之這回沒接,  因為那條珍珠手鏈一看就價值不菲,  比先前那五斤蘭蒂斯咖啡豆要貴得多，他倒是聽說過鮫人族泣淚成珠的傳說,  但要哭出這麽一串細密渾圓沒有一點瑕疵的淡紫色珍珠……怕是要哭瞎不少鮫人的眼睛吧？
    而且他已經收過五斤咖啡豆了。
    像是看穿了衛衍之的心思，泉居笑著撥了撥手裏的珍珠串：“就一顆白珍珠是真的，其餘都是從人工飼養的蚌殼裏出來的珍珠,  網上到處有得賣，不值錢。”
    衛衍之伸著脖子看了看，果然一長串淡紫色小珍珠裏混著顆瑩潤透亮的白珍珠，大小跟那些細密的淡紫色小珍珠一樣，隻是乍一看不怎麽起眼而已。
    “這是轉運珠，我們鮫人族信奉這個。”
    “這……貴不貴？”
    “不貴，我們海域裏滿地都是這種品相的白珍珠。”泉居將珍珠串在衛衍之眼前揚了下：“我聽小綃說了蕾雅夫人的事，之前能抓住人，還是多虧了衛先生。這串轉運珠就當做謝禮，衛先生收了吧。”
    盛情難卻之下，衛衍之隻好同意收下，而在接過珍珠串的時候他好像見到泉居微微鬆了口氣？
    或許是他看錯了。
    之後衛衍之又跟泉居聊了幾句，泉居也邀請他空閑的時候去鮫人族做客，當時衛衍之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竟二話不說張口答應了，之後又覺得人家沒準隻是客套，所以半開玩笑地問泉居能不能批發點他們那兒的珍珠出來賣賣，沒想到泉居竟大方地一口答應了。
    艙門關閉後，衛衍之猶豫了一下，將泉居送他的轉運手串戴上了。
    飛行途中是漫長的，衛衍之將學院布置的十幾套全息場景演練全過了一遍，要不是他現在肚子裏揣著崽兒，完成這些場景的時間還能再縮短一半。等十幾套全息場景演練完，衛衍之又跟秦宇聯係了一下，問他最近有沒有觀察到防護層那邊的移動。
    秦宇說沒有，末了還特意提醒他，裴陸裴局回來了。
    “你家裴局沒為難你？”衛衍之聊得來的朋友不多，秦宇算一個，所以兩人說話通常沒什麽顧忌，一般想說就說了。
    秦宇揚手一刮眉毛，頗有些得意忘形：【我現在屬於外調人員，裴局剛回來，組裏的事他都忙不過來呢，哪還有空為難我。】說著，秦宇朝屏幕湊了湊，原本巴掌大的全息屏幕上一下子就被他的臉給塞滿了，他對著屏幕擠眉弄眼，將臉上那個碩大的痘痘給擠了。
    差點沒把衛衍之惡心地一腳踹上去。
    擠完痘痘，秦宇又吊兒郎當地問衛衍之什麽時候回中央城，正好他有兩天年假，想找衛衍之出去聚聚。衛衍之一摸自己六個月大的肚子，問秦宇想不想要個幹兒子，兩個人平時開玩笑開慣了，所以這次秦宇也理所當然地認為衛衍之再跟他開玩笑。
    畢竟他這哥們的配偶是聯邦上將，給上將的兒子做幹爹，他倒是想，可輪不上啊。
    【想。】秦宇咧著張嘴笑嘻嘻。
    衛衍之點頭道：“再過三個來月，你準備準備。”
    【準備啥？】
    “怎麽，想空手套白狼？”
    【……你認真的？】秦宇一看衛衍之正兒八經的臉色不像是在開玩笑，一下子竟然踟躕起來：【多少能套個幹兒子回來？】
    衛衍之‘嘿嘿’一笑：“你一□□部長的兒子，這樣，幹兒子以後的學費都由你包了。”
    秦宇那邊的畫麵突然卡主。
    衛衍之毫不留情地拆穿：“裝，你再裝。”
    畫麵又重新動了，秦宇整張臉苦地不行：【我爸是□□部長，跟我負責你兒子的學費有什麽關係？你也好意思，我一個月才多少工資，你讓我給你養兒子？那敢情……你是不是還得找其他幹爹幹媽給你兒子包了服裝置辦費，吃喝拉撒費，每年一次環宇宙遊？】
    “你要想多包點也行。”
    秦宇又玩了次卡屏沒信號的戲碼，之後像是被鬼攆似的掐斷了視頻通話。
    衛衍之又從通訊錄裏找了德爾曼來逗樂子。
    等中午上桌吃飯時，衛衍之已經給自個兒尚未出世的孩子找了一溜圈兒的幹爹幹媽，南昔處理完公事從書房裏出來時就見他坐在餐桌邊上傻笑，笑地整個人前俯後仰的，手裏抓著的湯匙往嘴邊送了三次都沒送進去，反倒是一小截裸、露在外蔥白似的手腕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條漂亮的珍珠串。
    南昔在他旁邊坐下了才發現，那串摻了粒雜品奶白珍珠的手鏈，其餘細細密密串的都是鮫人族的淡紫色泣珠。
    “將軍，這個湯好喝，我給您盛一碗。”關閉通訊錄，衛衍之放下手裏的湯匙起身去給南昔盛湯。
    “衍之坐著。”南昔從他手裏接了碗：“我自己來。”
    衛衍之坐下喝自己麵前碗裏的湯。
    “什麽事這麽高興？”
    “就剛才無聊，找幾個朋友逗樂子。”
    “手串好看。”
    “唔？”聽南昔沒著沒落地誇起了自己腕上戴著的珍珠手串，衛衍之怔了下，隨後放下手裏的湯匙，將戴著串兒的手伸過去給她看：“臨行前泉居送我的，當時您正跟莫瑞亞政府的人說話，所以我就沒跟您說起這件事。將軍，這手串是不是挺好看？”
    “好看。”南昔敷衍的一句，將視線從衛衍之腕上錯開：“前幾年總統先生得了一串泣珠，後來他轉手送給了我，庫房裏應該也有一串泣珠，比這還大的那種。”
    衛衍之一聽自家庫房裏也有鮫人族的泣珠，而且還比他戴手上的大，眼神一下子就亮了，畢竟泉居說他這手串隻有一顆白珍珠是真的泣珠，其他都是人工珠，但鮫人族獻給聯邦上將的就不一樣了，肯定粒粒都是珍品，比他這個值錢太多。他趕忙將嘴裏的那口湯咽了下去，指指自己手上唯一的那顆‘真品’白珍珠：“比這個還大？”
    南昔瞥了眼衛衍之獻寶似的指著的那顆白珍珠，眉頭微蹙：“……大。”
    衛衍之一下就樂了，果然泉居送的這手串能轉運，一顆泣珠轉來了一整串泣珠，他要發了。
    然而此時，聽到衛衍之心裏話的南昔……眉頭蹙地更深了。
    泉居竟用一顆假珠子哄騙她的衍之收下一串真泣珠？
    安的什麽心！
    難不成是在給他外甥女泉綃下聘？！
    ‘啪！’
    衛衍之正興奮著自己要有一串又大又真的鮫人族泣珠時，忽然聽見桌上碗匙碎裂的聲音響起，沒等他反應過來，南昔就從餐桌前站了起來，一句話不說就往臥房走，衛衍之看了看南昔位子上的碎碗，又看看隻留給他一個背影的南昔……
    愣了幾秒後，衛衍之問一旁立著的，麵無表情的塞洛克斯：“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塞洛克斯瞥了眼他腕上的珍珠串：“泣珠，是鮫人族用來下聘的東西。”
    衛衍之：“……”說好的轉運珠呢？！
    “也難怪將軍會生氣。”塞洛克斯換了副表情，頗有些幸災樂禍的意思：“您還是進去哄哄她吧，自己的配偶收了別人家的聘禮，還當麵炫耀……正常人應該都會覺得心裏不舒服，何況是將軍。”
    “……”
    “將軍氣得飯都沒吃呢。”
    “將軍！”衛衍之沒空理會塞洛克斯的挖苦，趕忙起身去追南昔：“我真不知道這是鮫人族拿來下聘的東西，那老東西，那老東西誆我是個轉運珠我才收了的，將軍……我要真知道的話就不收一顆泣珠了嘛，將、將軍……”
    塞洛克斯適時補刀：“哪是一顆，是除了一顆吧。”
    衛衍之恨不得拿針給他嘴縫上。
    “前方有大量不明飛行物靠近！”
    就在衛衍之追著南昔進房間時，忽然拉姆滿頭大汗地從操作艙方向跑了過來，衛衍之聞言腳步一頓，轉頭看了眼拉姆，之後又看向同樣沉下臉色的塞洛克斯。
    隨即，南昔去而複返，冷聲道：“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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