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懲罰 離開垃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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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方既白,  長年囿於暗夜的生物逐漸開始惶惶不安,有些甚至發出焦躁的嘶鳴與低吼,迫不及待地想要逃離這片很快將被陽光灼燒的戰場,  可直到遠方天光大亮,  它們當中也沒有一個敢踏離原地半步。
    原因有二。
    一是畏懼機甲天鉤。
    二是它們的大領主都還在祭台上趴著,  幾個小時過去了,血都快流光了,沿著年久失修的裂縫與凹槽汨汨淌著,連迎麵吹來的山風都被血腥醃入了味,  黏膩腥臭,一旦鑽進鼻子裏就怎麽都散不去。
    而高聳的祭台柱上,  戴著半邊金屬麵具的青年正無所事事地玩著跳格子,  每一步都像走在懸崖上搖搖欲墜,  卻又每一步都穩穩落在高處的方寸之地。祭台柱的一旁,天鉤矗然而立,它似在睥睨眾生,令人望而生畏,實際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立於祭台柱的青年身上,時刻顧全他的安危。
    “兩千五百八十六,嘖,又錯了。”青年狀似懊惱地擰起眉,  嘴裏小聲咕噥了幾句,  之後才在一眾驚恐畏懼的目光注視下揚起一雙燦若朝陽的星眼,眼尾微彎,  笑得和煦生風:“盧比,血少了,給那位大領主再來一刀。”
    盧比個頭雖小,  但力氣夠大,從蟲族大領主堅硬的麟皮上劃下去,立刻皮肉外翻血流如注,疼得那蟲族大領主匐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粗氣,比盧比腦袋還大的兩隻眼睛死死瞪著他,像是隨時都要跳起來將他吞吃入腹。
    盧比縮了縮脖子,拿著主人給的刀不由往後退了兩步。
    “還是不夠多。”站在祭台柱上的青年輕笑。
    即使害怕,盧比還是嚐試著往前挪,舉刀就要在蟲族大領主的麟皮上割。
    不堪虐待的蟲族大領主奮起怒吼,嘶鳴聲震天撼地,爆發出的音浪直接將站在近處的盧比掀了個跟頭,手裏的刀‘哐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雙翼和四肢被巨大的鐵鏈禁錮於周圍的祭台柱上,加上被淩虐許久失血過多,饒是蟲族大領主也沒能掙脫身上的鉗製,示威似的吼了一嗓子之後就脫力地撲倒在地,撲騰著雙翼幾次三番想直起身來,卻又最終倒了下去。
    盧比對剛才的場景心有餘悸,撿起了刀卻遲遲不敢靠近,但又怕違背了主人的意思被主人拋棄,隻好仰頭可憐兮兮地望向站在祭台柱上的青年,小聲道:“主人……”
    青年發出一聲輕笑,隨後轉頭望向隱沒在黑夜中的另一側:“塞洛克斯,出來吃肉了。”
    聞聲,一頭體型巨大身姿矯健的黑豹正從黑夜中慢步走出。
    再勇猛凶悍的野獸,經曆過幾百天的圍堵和獵殺也都會被磨去所有的野性和傲氣,它渾身都將布滿虐殺過後的傷痕,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它將喪失麵對霸淩者的勇氣,再見時隻會瑟瑟發抖或是伏低姿態乞求放過……可從黑暗中走出的黑豹卻仍舊是一身不畏強敵的傲氣,四肢強勁身姿矯健,漆黑的毛發即使在黑夜中都光滑如新獵獵生風,一雙野性十足的獸瞳看似慵懶卻斂盡殺伐,目光所及更是像在睥睨一群螻蟻,讓祭台下曾經的霸淩者們望而生畏不敢直視。
    塞洛克斯,聯邦上將南昔的星獸。
    在被流放垃圾星的三百多天裏,幾乎每天都會有不同的族群上門挑釁淩虐。除了盧比,所有流放者都在它身上留下過痕跡,虐過昔日聯邦戰神的星獸,就等同於戰勝過聯邦戰神一次,在它身上撕開的口子越大,‘功勳’越是卓著,本事也就越牛、逼。
    南昔失蹤,她的星獸人人可欺。
    可要是南昔回來了呢?
    往日的施虐者此時全都匐在地上做小伏低耳提麵命,沒人敢在天鉤的麵前張牙舞爪逞凶鬥狠。
    天鉤在,南昔自然也在。
    誰都知道整個銀河係能操縱得了天鉤的,隻有南昔。
    南昔回來了,她的星獸自然無人敢惹。
    化作獸形的塞洛克斯邁著矯健的步伐登上祭台,款款來到蟲族大領主麵前,過於龐大的身軀覆下一層陰影,將蟲族大領主大半身軀都籠罩其中。
    隨後,塞洛克斯抬起前爪,壓上蟲族大領主堅硬的頭顱,漸漸施力,而後猛地一踩。
    蟲族大領主頓時頭骨崩裂腦漿四濺。
    祭台下蟲族一脈的流放者們開始蠢蠢欲動,幾個領頭的甚至想在這時候取而代之當上大領主,不僅嘶吼著鼓動周遭一眾不服的同族,更是一個個首當其衝想要衝上祭台結果了殺害它們大領主的元凶。
    眼看著好朋友要被圍攻,盧比再是害怕也握緊刀子站到了塞洛克斯身側,舉著刀子哆哆嗦嗦地想要迎敵。
    塞洛克斯扭頭瞥了發抖的盧比一眼,隨即揚起兩隻前爪騰空而起,仰天發出陣陣震耳欲聾的怒吼,待前爪落地,矯健強勁的身姿蓄力而發,以閃電之勢躥了出去。
    被孤零零落在祭台上的盧比:“……”
    滿狀態複活後的塞洛克斯在戰場上根本沒有對手,伴隨著陣陣豹吼以及一聲聲慘烈的嘶鳴,塞洛克斯如若無人之境般迅速拿下幾個蟲族領頭的,動作幹淨利落,一口下去直接咬斷脖子,絲毫不給對手任何逃竄以及反擊的機會。
    很快,蟲族殘餘勢力如同一盤散沙,隻敢將塞洛克斯圍在中央,卻沒有敢上前挑釁亦或是給它們大領主報仇的。
    塞洛克斯一聲長吼,聲浪如海嘯般從祭場呼嘯而過。
    隨後,蟲族殘餘勢力紛紛向兩邊讓道,對邁步走向祭台的塞洛克斯俯首稱臣。
    “少了一個。”這時,青年再度輕笑出聲,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踩在天鉤遞來的機械手掌上緩緩落地,他走上祭台時,剛打了場漂亮仗的塞洛克斯都要對他躬身屈膝,耳後繞到他身側充當護衛替他保駕護航。
    盧比見狀也迅速跑到另一側,跟塞洛克斯一左一右護在他身邊。
    青年在盧比的大腦袋上揉了揉,笑道:“不過還有其他幾位大領主,他們血條夠厚,我們慢慢玩。”
    其餘被捆縛在祭台上充當血祭容器的大領主們聞言瑟瑟發抖。
    等青年示意盧比再挑個大領主下刀時,終於有個獸族的大領主耐不住內心的恐懼開了口,語氣剛開始挺衝,但一對上青年盈滿笑意的雙眼時又莫名不寒而栗,聲音逐漸低下去:“……你要隻是想為他出氣,又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們,你、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打打殺殺的,不好。”
    “……你不會就是來替他討說法?”
    “答對了。”
    “……”
    青年負手而立,笑著衝獸族的大領主揚了揚下巴:“看來你是個能聊的,那就說說,這地方每天有那麽多無辜的小可憐,為什麽你們就盯著我家的塞洛小可憐不放,天天換著花樣欺負他?”
    聞言,塞洛克斯翻了個白眼。
    獸族大領主欲言又止,半天才‘哼哧哼哧’地喘聲道:“……因為它主子。”
    “嘖。”這回輪到衛衍之翻白眼了,他朝天鉤駕駛艙方向睨了一記,又頗為憐愛地看向身側曾遭受過欺淩的塞洛克斯:“委屈你了。”
    塞洛克斯撇過臉不想看他。
    衛衍之笑,又問獸族的大統領:“就隻因為他的主人是南昔?”
    獸族大統領突然露出一副諱莫如深的表情,支支吾吾地錯開視線沒敢說話。
    衛衍之將目光轉向其他幾個匐在地上出氣大過近氣的大領主們,大領主們個個都跟獸族大領主一樣,沒有敢回答問題的。衛衍之笑笑,仰頭看了天鉤一眼。
    下一秒,天鉤‘滋啦啦’地抽出雙條鏈劍,拉過空氣都帶著劈裏啪啦的火星子,鏈劍末端燎過祭台地麵,更是灼燒出兩條又深又粗的裂口,而後天鉤雙肩武器槽打開,左右兩杆離子加農炮從槽裏推出,與此同時,肘擊火箭也配備到位。
    一瞬間,火力全開隻等一聲令下。
    麵對戰場上精銳武裝的天鉤都是殺神一樣的存在,配備重武更是殺傷力十足,正規蟲族大軍都不敢正麵杠,更遑論它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流放者。
    天鉤重武一經亮相,大領主們一個個也都趴不住了,趕緊有話說話,就怕哪句話說慢了就被天鉤轟地連灰都不剩。
    “是有人交代過要給南昔上將的星獸好看的。”
    “不能殺,要留活口。”
    “隻要死不了,怎麽處置都行。”
    ……
    衛衍之一句句聽著,蹙眉看向身側的塞洛克斯,塞洛克斯倒是沒什麽特別的表情,仿佛三百多天被虐的不是他,而是別人。
    “它是四級星獸,又是在南昔上將手底下效力的,一開始我們怕對付不了它,並不想接受這次的買賣,可那個人也說了,它受了重傷,隻要讓它好不了,它就不敢對我們怎麽樣。”
    “它來的時候就受傷了,這跟我們沒關係。”
    “我們也是給過它喘息休養的機會——”
    ……
    “所以——”衛衍之打斷它們的話,眼神驟冷:“因為怕他傷好了,你們對付不了,所以才對他展開圍布和獵殺……日複一日?”
    後麵四個字,衛衍之是咬牙切齒。
    大領主們頓時不敢吭聲了。
    衛衍之迅速調整情緒,又問:“那個人是誰?”
    沒人回答,大領主們隻是麵麵相覷,對‘那個人’似乎一無所知,隻知道有‘那個人’的存在,卻不知道‘那個人’的真實身份。
    “將軍。”衛衍之不再追問,扭頭就走。
    重武瞬間啟動,展開火力絞殺。
    在鋪天蓋地的火力壓製下,慘烈的嘶鳴聲在垃圾星的祭場上此起彼伏,而後很快這片荒蕪的大地上就燃起了熊熊烈火,盧比忍不住想回頭去看,卻被已經化作人形的塞洛克斯伸手捂住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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