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滅口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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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又見到月城警官了!名嘉真佑眼神亮晶晶的, 高興地看著月城林。
其實今天的見麵並不在他的計劃範圍內,或者說,完全超出了他的安排。他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月城林。
但是沒關係, 問題不大。一直按部就班有什麽意思?名嘉真佑很喜歡月城林帶給他的驚喜感。
畢竟從一開始,月城警官就總是他計劃之外的那個人。
名嘉真佑心裏快速閃過幾個念頭。
“我認為不是癲癇引起的車禍。癲癇發作時的症狀比較典型,而且昏迷時間不會這麽久, ”名嘉真佑說道,“月城警官, 你看到那個司機的時候, 他有什麽明顯症狀嗎?”
月城林回憶了一下, 皺眉道:“看起來似乎有輕微的抖動,呼吸有些艱難,但不太像癲癇的症狀。”
伊達航其實也已經在心裏基本排除了癲癇發作的可能性, 他咬著牙簽, 點點頭:“確實。”
而且在日本,患有癲癇想要申領駕照,需要通過醫療評估,並且數年不發作。可見橘警官的病情應該算是比較穩定。
“會不會是其他突發疾病, 比如心髒病之類?”伊達航看向月城林,“或者是醉駕?”
月城林是接觸到現場的第一人,他的觀察最仔細。而且身為警察的直覺, 也能讓他注意到很多細節。
“不太像醉駕, 沒有濃烈酒味。不過嘴唇確實有輕度發紺的情況。”月城林沉思道,“反正人已經送到醫院了,昏迷原因不難查, 我們等檢測結果就好, 應該會很快。”
其實這次車禍案件, 倒是沒有什麽推理的難點。人證物證俱在,監控記錄齊全,查就好了。
在等待的時間,月城林扭頭看向名嘉真佑,眉眼間漾開一點笑意:“說起來,偵探同學怎麽會在這裏?”
月城林似乎隻是隨口一問,但又仿佛帶著一絲習慣性的探究。
名嘉真佑不自覺地捏了一下手指,肩膀上月城警官留下的槍傷疤痕似乎有點發癢。他微微垂眸,掩蓋住自己有些興奮的心情。
月城警官一向直覺敏銳、性格謹慎,並不會輕易相信別人。最初相遇時對方給自己的一槍、萩原事件中對自己的質問……名嘉真佑知道,如果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被對方察覺到不對勁。
他喜歡這種略帶刺激的挑戰感,也很喜歡排除掉自己的嫌疑後,月城警官看向自己溫和的眼神。
如果有一天,這樣的月城警官對自己毫不懷疑,無條件信任自己、保護自己,會是一種什麽感覺呢?名嘉真佑克製不住自己的期待。
至於這一次,名嘉真佑會出現在這裏,當然也不是意外。
“路過的時候,看到這邊好像出事了,沒想到是月城警官在,”名嘉真佑做出有點不好意思的表情,“我正打算去醫院呢。”
“生病了嗎?”月城林愣了一下。
名嘉真佑悶悶地嗯了一聲:“最近有點過敏,一直不太舒服。”
月城林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
不等月城林說什麽,名嘉真佑看了一眼時間,衝他一笑,看起來開朗又陽光:“啊,預約的時間快到了,我就不打擾你們辦案啦。下次再見,月城警官!”
名嘉真佑揮了揮手,向月城林與伊達航告別。
然而在轉過身,離開月城林的視線後,他的表情一下子冷下來。
雖然他很開心能見到月城警官,但是現在繼續在這裏待下去並不是明智的選擇。他來這裏,本就是為了打探一下情況,了解一下事件的進度。
很遺憾那個橘警官沒有死,他必須再想辦法了……
其實本來不需要這麽麻煩的,他的計劃,實行的也很順利。要不是碰上月城警官,對方硬是讓失控的車子安全停下,那位橘警官已經在車禍中死的幹幹淨淨了。名嘉真佑冷笑一聲。
組織交給他的任務,是讓橘警官在被警視廳審查出更多東西之前,就永遠的閉上嘴。
這個橘警官可真是討厭啊,名嘉真佑想。
之前看漫畫的時候,看他審查月城警官,就已經覺得很討厭了;居然還是個廢物,被警視廳抓到把柄,麵臨著調查,隨時有可能暴露出組織的信息,給自己添了好多處理工作;最終組織決定送他去死,為什麽他在死之前,還要去打擾月城警官呢?
總之,計劃實行的不順利,都是橘警官的錯,當然不是月城警官的問題。
名嘉真佑眯了一下眼睛。他必須在那個橘警官清醒之前、在不引起月城警官注意的情況下,想辦法徹底解決掉這個討厭的人,不讓他說出對組織不利的話。
————
看著名嘉真佑離開的背影,月城林挑了一下眉,心想要不要安排人去跟蹤一下呢。
名嘉真佑既然出現在這裏,怎麽看都不像是“路過”。
雖然名嘉真佑多半不會留下什麽對自己不利的線索,但是他出現在“意外事件”現場這件事本身,就可以讓月城林對他的懷疑度拉滿了。
但是對方的人設是萩原的“救命恩人”,無緣無故去安排人跟蹤調查……一是沒有合適的理由,二是容易打草驚蛇。月城林猶豫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麽。
或許可以換一種方式。
月城林靠近伊達航,小聲道:“班長,安排幾個謹慎的人,悄悄守在醫院。”
伊達航還在琢磨車禍的事,聞言一愣,表情嚴肅,壓低聲音:“你覺得橘警官會出事?”
月城林點了一下頭:“感覺橘警官這事不對勁,可能是蓄意謀殺。”
而且一次謀殺不成功,很可能二次作案。
伊達航相信月城林的判斷,立刻撥通了幾個電話。
把人手安排好以後,很快醫院的報告也送了過來。伊達航看了一遍,咬著牙簽,苦笑道:“你說的沒錯,月城,確實很可能是蓄意謀殺。”
檢測報告顯示,橘警官的血液中含有過量的三/唑侖成分。
“確實有一些癲癇患者會服用三唑/侖用於鎮靜,但這種藥物不是持續服用的,更何況沒什麽人會服用過量安眠藥後,再開車上路吧?這不是相當於自殺嗎。”伊達航看著手機上發來的報告單,“而且還是三唑/侖,這可是能當做麻醉劑使用的管控藥物。”
“就算是想自殺,自己在家吃安眠藥就好了,也沒必要繞這麽大一個圈子。”月城林也歎道。
兩個人對視一眼。
“所以他不知道自己服用了過量三唑/侖,可能是被人下藥投毒。”伊達航說道。
有人故意在橘警官的飲食中添加了□□,導致橘警官在開車過程中神誌不清、甚至昏迷,車輛失控,引起車禍。
橘警官的車速不低,如果撞向的人不是月城林,可能會造成車禍雙方殞命。
橘警官又有光敏性癲癇病史,車禍後如果當場死亡,在普通車禍屍檢不一定進行毒理檢測的情況下,很容易被當做強光引起癲癇發作導致車禍的案例,草草結案。
伊達航深深歎了口氣。
還好,在場的人是月城林,避免了一場慘烈的車禍。既然保住了橘警官性命,那麽這個案子也就不難查了。
等到橘警官醒來,必須立即安排一場詢問。伊達航直覺,這次謀殺可能各家最近橘警官麵臨調查的事有關係。有人想要封口嗎?
月城林則扭頭交代警員:“調查橘警官今天吃過什麽東西,重點是車上,所有能入口的食物和水都送去檢驗。這種藥起效很快,很可能是橘警官在路上吃了什麽。”
說完這句話,月城林停頓了一下,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身份好像是案件當事人,不是調查人員,更不是搜查一課的上級。
然而旁邊的小警員應了一聲,立刻行動起來。伊達航也沒察覺到哪裏不對。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都如此理所當然。
月城林:……行吧。
警員們從車上找到了一瓶喝了一半的飲料,拿走檢驗去了。橘警官的車子損毀比較嚴重,很快被拖車拉走。月城林的車子也被暫扣,等到事故處理完畢,再去領車。
伊達航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我先送你回家?”
謀殺案是刑事部的工作,對橘警官的調查則主要是公安那邊在進行。月城林和特對部如果不想費心的話,完全可以不用參與這件事。更何況月城林還在休假。
“沒事,我去醫院看看橘警官。你還要回警視廳,不用再專程送我一趟了。”月城林歎氣道。
假如這件事真的和名嘉真佑有關,他實在不太放心。那可是個為了搞事,敢在高樓放炸/彈的人。
“對了班長,幫忙把幸也帶過去吧,他也要去警視廳……”月城林扭頭看向安安靜靜站在一邊的秋庭幸也,“幸也?”
秋庭幸也在旁邊呆呆地看了半天,似乎有些神情不屬,突然被點名,猛地反應過來:“在!”
伊達航笑道:“秋庭幸也,很不錯的名字,我有印象。”
上次刑事部和特對部的聯合行動中,秋庭幸也注意到了泄露的燃油,避免了一場災難的發生。沒有誰不喜歡細心且認真的下屬,伊達航對這個年輕人印象不錯。
“那我先去警視廳,你去醫院看看橘警官。”伊達航確實需要趕回警視廳處理工作,倒也沒堅持送月城林,堂堂第四課的管理官也不是什麽易碎的瓷娃娃。
反倒是秋庭幸也猶豫了一下,問道:“可是,月城警官,你的傷真的沒有問題嗎?”
月城林笑容一僵。
伊達航:……
“我記得剛才來的時候,你和我說你沒受傷,是吧?”伊達航的表情嚴肅起來。
月城林暗暗瞪了秋庭幸也一眼,輕咳一聲道:“真沒受什麽傷,就是撞了一下肩膀,又沒骨折什麽的。你看,這不是沒事麽?”
月城林說著,為了證明自己沒事,抬起手晃了兩下。
結果一抬手,扯到右側肩膀,一陣疼痛猛地襲來,讓月城林忍不住輕輕吸了口冷氣。
剛才那一下撞的確實夠狠,估計是淤青了一大片,更別提月城林本身又是對疼痛敏感的體質。盡管他立刻努力調整了表情,但還是被伊達航注意到了不太自然的動作。
月城林心裏頓感不妙,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班長的神色,然後就看到班長咬斷了嘴裏的牙簽。
月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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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月城林還是來了醫院——不僅僅來看橘警官,順便來看一看他自己的肩膀。
在伊達航強硬的要求下,月城林無奈地同意來做個檢查,並且由秋庭幸也全程跟隨監督。
盡管月城林覺得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麽大事。
雖然他是疼得有點厲害,但是這很正常,他每次受傷都疼得不輕。
他早就不是小時候摔一跤就忍不住掉眼淚的小朋友了。
月城林入職特對部後,曾經受過幾次比較嚴重的傷,比現在的肩膀疼得多。還好在其他穿越者都不在的那六年裏,月城林是可以選擇間歇性跳過時間的,要不然能把他折磨的不輕。
有一次月城林不幸受傷,疼得腦子空白,實在是熬不住,來不及對係統說什麽,就已經陷入疼痛性休克。係統在月城林昏迷的時候,直接做主,幫他跳過了在病床上養傷的幾周時間。
除此之外,那六年裏的大部分時間,月城林都在自己親身去經曆。對於那些斷斷續續的小傷,月城林已經習慣了。而且他成長的很快,後來他行事作風漸漸成熟,做計劃更傾向於謀定後動,受傷的情況就少了很多。
現在的肩膀疼痛,月城林覺得不算什麽,他還完全堅持的住。要不是伊達航交代秋庭幸也一定要跟著他,監督他來醫院檢查,月城林是不把這點傷勢往心裏去的。
“幸也,我是真的沒事,”月城林站在醫院裏,歎氣道,“他就是太操心啦,其實應該隻是淤青而已。”
“檢查一下才放心。”秋庭幸也認真地看著月城林,“伊達警官說過,一定要檢查完,把檢查結果拍照發給他才可以。”
“……”月城林瞪大眼睛,“幸也,你是特對部的誒,又不是刑事部的成員,不要那麽聽他的話!”
怎麽說都應該更聽我這個直屬上級的話吧?
秋庭幸也糾結了一下,還是堅持說道:“但是這件事關係到你的身體,還是要做檢查的。如果這事讓雲居警官知道,他也會這麽交代吧。”
“而且伊達警官也說,如果一直沒有收到檢查結果照片的話,就會叫上鬆田警官和萩原警官,把你送到醫院。”
月城林:……
班長拿鬆田和萩原威脅他就算了,秋庭幸也本來多可愛一個孩子,為什麽也跟著學壞了,會用雲居來威脅他!這是被哪裏的歪風邪氣傳染的?
“好好好,別讓雲居知道,也別讓其他人知道,又要被嘮叨了。”月城林沒脾氣道,“我先去看看橘警官,等他醒了,我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就去檢查。”
秋庭幸也還想說什麽,但是被月城林製止了。看著月城林嚴肅下來的表情,他還是咽下了想說的話,跟在月城林身後。
大多數時候,月城林對身邊的人包容且遷就。但如果是認真做出的決定,是不會輕易被動搖的。
橘警官的病房裏有警察在守著。月城林走進去的時候,餘光注意到,附近應該還有伊達航額外安排的便衣在暗中觀察。
伊達航已經提前和這邊的警察打過招呼,月城林帶著秋庭幸也進來的時候,沒有受到阻攔。
“月城警視!”病房內看守的警察起身,看向月城林的目光還帶著點崇拜。
月城林在警視廳內部的崇拜者一直都不少。
月城林溫和地笑了笑:“情況怎麽樣?”
看守的警察說道:“一切如常,沒什麽問題,橘警官估計在幾個小時內能醒過來。”
月城林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橘警官,又想到剛剛“路過”車禍現場的名嘉真佑。
月城林能猜到大概是哪些人想要橘警官的命——有些人不想讓他再開口說話。
那麽這次對橘警官下手的人,是那些怕被逮捕、正在掙紮的高層呢,還是打算滅口、一了百了的組織呢?
現在警視廳內部被牽扯到的高層,都在麵臨調查,公安應該盯得很緊。動手的多半是組織的人。
橘警官到底知道什麽內幕消息,會有人這麽急著滅口?月城林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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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庭幸也站在月城林身後,也看向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橘警官,眼裏浮現出一絲冷意。
他很討厭這個人。
怎麽會不討厭呢?想到月城警官被審查的時候,對方塞到自己口袋裏的紙條;想到對方指示自己,去拉攏陷害月城警官……秋庭幸也其實很希望這個人死了好。
但是對方怎麽死也不能一個人安靜的死,憑什麽還要被月城警官救下?甚至差點害了月城警官。
自從來到第四課之後,秋庭幸也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過這種難以遏製的、從心底泛上來的陰暗戾氣。
秋庭幸也有些恨意地想,要不是月城警官反應及時,是不是就要被車禍帶走生命?
隻差一點……想到車禍發生時的情景,秋庭幸也難免後怕。
而且月城警官還受傷了。
想到這裏,秋庭幸也微微垂下眼。
他想起自己看過的一個說法:發生車禍時,一般來說副駕駛的傷會更重,因為司機出於生理的本能,會讓自己先避開,導致副駕駛遭受撞擊。
但是在車禍發生的時候,坐在副駕駛的自己,卻是被保護的那一個。
駕駛位一側的車門已經被撞的凹陷,月城警官受了傷,自己卻一點事都沒有。
月城警官總是在習慣性地承擔責任、保護別人。而且事後輕描淡寫,完全沒有把自己的付出放在心裏。
秋庭幸也暗暗捏緊了拳頭。
月城警官知道,他所保護的人,也許並不配受到他的保護嗎?
在警視廳那些高層被調查的時候,秋庭幸也早就做好自己暴露身份的準備。他想過,或許在某次踏進特對部的時候,他就會被圍過來的警察逮捕,或者被昔日的同事按倒在地、帶上手銬。
他把每一刻都當做自己在特對部的最後一刻,但是直到現在,竟然還什麽都沒做發生。
秋庭幸也內心忍不住升起了一些隱秘的奢望——會不會那些人忽略了他的存在,沒有供出他的身份;會不會在調查的時候,剛巧把他漏了過去;會不會知道他身份的人不多,而且都已經死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再也沒有人知道他的臥底身份的話,他是不是就能一直待在第四課了?
在做出這個設想的時候,秋庭幸也心髒狂跳不止,湧現出難以克製的期待。
秋庭幸也的目光又落在橘警官身上。
眼前這個人,就是知道他身份的人之一。如果他醒來,恐怕會立刻把自己的身份說出去。
所以,這個人為什麽不死呢?
秋庭幸也目光閃了閃,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內心的惡意一點點萌芽。
他指使自己去誣陷月城警官的時候,就該死了。
現在自己離他這麽近,或許應該想個辦法,讓他再也別醒過來。
而且他還有更加完美、風險更小的計劃。這個橘警官似乎知道一些不該知道的東西,有人想要把他滅口。自己可以想個理由,把月城警官引走,讓那些人有動手的機會……
這樣的話,橘警官的死就不會牽扯自己身上了。
秋庭幸也正在思考時,忽然聽見月城警官的聲音。
秋庭幸也立刻回過神,藏好眼底的惡意,看向月城林。
“加強安保,保證橘警官的安全。”黑發的上司嚴肅道。
“幸也,你也幫忙一起守著,”月城林扭頭看向他,目光溫和,“他可能知道一些隱秘的信息,或許會比較重要,必須讓他活著接受調查。”
秋庭幸也一愣,指尖蜷縮了一下。
他又看向病床上昏迷的人。
月城警官想讓這個人活著……他對月城警官有用。
秋庭幸也怔怔地想到,如果這個人不死,自己的身份一定會暴露;但是如果這個人死去的話,或許會給月城警官帶來麻煩。
秋庭幸也心中一片混亂,嗓子裏有一種難言的幹澀。
終於,在月城林的注視中,秋庭幸也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小聲說道:“是。”
……自己怎麽能因為私心,給月城警官造成麻煩呢。
他閉了一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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