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狹路相逢 巧了嗎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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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最重要的任務, 是看看特對部裏的臥底到底是誰。”蘇格蘭說道。
波本若有所思地說道:“對方孤身臥底在特對部,在遭遇了警視廳內部的清洗後,和組織斷線失聯了一段時間, 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沒有什麽能夠調動的個人勢力。這樣說來, 現在還真是動手的好時機。”
“你打算怎麽處理那個臥底呢,hir?幹掉他嗎?”波本笑眯眯道,“如果你確定是唯一接觸到他的人, 那麽就算把他解決了, 隻要你不讓其他組織成員知道, 組織裏就不會得到消息。這個臥底就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覺間消失。”
“而且你還有組織情報專家的掩護。”波本眨了眨眼,“放心吧,我絕對不會把這個秘密賣給別人的。”
蘇格蘭好笑地看了自家幼馴染一眼。
“讓情報專家幫我保守秘密,需要付出什麽價格?”
波本挑眉:“暫時還沒想好。”
蘇格蘭笑了一聲, 才繼續道:“不過既然我能得知這個臥底的存在, 那麽組織裏的其他人也有可能知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如果警視廳還有其他臥底, 或者那個臥底有其他的後手,也會很麻煩, 貿然行動就可能暴露自己。”波本點點頭,挑眉道, “臥底很有價值, 直接幹掉的話,也有點太浪費了。更何況……”
後麵的話波本沒有說完,但是諸伏景光知道他想要說什麽。
——他們是警察,有自己對於正義的堅持。哪怕是犯罪分子的生命,也應該由法律來審判定罪。盡管已經在黑暗裏沉浸了太久,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 但是如果可以,他們還是願意堅持自己的信念。
蘇格蘭冷靜道:“最理想的處理方式,是先確定隱藏的臥底身份,然後想辦法通知到月城,由特對部來解決。月城能處理好這種事的。當然,也要做好不得不擊殺這個臥底的準備。”
“不論是擊殺,還是把人交給特對部,都必須有合理的原因。”波本補充道,“假如消息泄露了,你要有能應付組織的理由。”
“這個不難解決。斷線的臥底,本身就會受到組織的懷疑。我現在負責整合組織在東京的地下網絡,有監督組織成員的資格。如果我判斷對方已經叛變,就可以按照組織的規矩合理處理掉他。”蘇格蘭說道,“就算組織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麽。”
兩人對視一眼。
總而言之,這個臥底隻能有兩種下場:要麽是“叛變”了組織,被蘇格蘭處理掉;要麽是暴露了,被警視廳秘密逮捕。
波本說道:“既然如此,最好不讓公安過於介入,避免引起組織的注意。”
蘇格蘭點頭:“而且……和我們的月城警官聯係的時候,最好是私下聯係,不要直接通過公安傳達。”
他們對公安的行事作風都很了解,一旦公安出手,多半會給特對部帶來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煩。最好能讓特對部內部處理。
在警視廳裏,公安總是不那麽受歡迎,也容易得罪其他部門。想到自己那倒黴的屬下風見,波本也替他歎了口氣。
“真的不用我去幫忙嗎?”波本問道。
蘇格蘭坐上車,把琴包放到副駕駛,笑了笑:“放心吧,沒什麽問題。你趕緊去解決自己的任務吧,今天晚上決不能再熬夜。”
————
蘇格蘭今天沒有穿上次的連帽衫,而是一身黑色大衣,背後是黑色的琴包——非常有黑衣組織特色的打扮。加上易容修飾過的臉型,比平時顯得更加鋒銳一些。
他把琴包拿出來背在身上,下了車。琴包有些沉——畢竟裏麵除了一把掩人耳目用的貝斯,還有狙/擊/槍。
時間久了,蘇格蘭覺得貝斯的琴弦都沾染上了血與硝煙的味道。
蘇格蘭站在傍晚的斜陽裏,雀鳥一圈圈盤旋低飛,劃過鋪滿金橙色晚霞的天空。
這些雀鳥沒有遷徙的習性,它們在寒風中振翅,在落雪的冬夜覓食,在黑暗裏等待下一個黎明。
蘇格蘭抬頭去看這些鳥,莫名想起自己。他想起剛剛來到組織時的不適應和失眠,行走在生死之間時的緊張;又想到上次差一點身份暴露時的煎熬,還有與月城林重逢時對視的眼神。
真是……在黑暗裏沉浸的太久了。他是在鋼絲線上行走的人,已經快要忘記上一次心情輕鬆的撥動貝斯的琴弦,是在什麽時候了。隻是突然覺得,今天的晚霞,很像多年前幫突然要離開的月城林搬家的那個傍晚。
那時zer執意要在月城林的陽台種西芹,鬆田那家夥則打算把屋子正中間擺上機械模型,這兩位不靠譜的倒黴朋友甚至還為了誰的建議究竟更不靠譜一點而辯論了一番。
月城林離開後,他和zer還幫忙照顧了一段時間那些陽台上的花和西芹,並對月城的說走就走十分怨念。沒想到再後來,他和zer也成了失聯分子的一員。
月城林家中的那把鑰匙,zer找機會轉交給了鬆田。蘇格蘭知道,他和zer身上與過去的羈絆越少越好,才不會牽連到那些親人與舊友。
實際上,上次身份差點暴露的時候,他心裏想的最多的,就是如何才能把zer和其他人都保護好,不讓他們被自己牽連。
還好那次事件最後有驚無險。
這一次,蘇格蘭同樣不能對隱藏在特對部的那個臥底坐視不理。那個臥底不僅僅在警視廳,更在月城身邊。他很擔心月城的安危,哪怕知道對方已經成長了很多,而且如今也有特對部保護他的安全,但是這種對於好友的擔憂也是無法克製的。
蘇格蘭收回了目光,開始思考眼下的任務。他不會放任自己沉溺於情緒之中,這是臥底的基本素養——盡管偶爾會有人把他的溫和誤解成軟弱,但他其實是個冷靜果決的人。如果有一天需要的話,他對自己開槍都不會手抖。
這次與那個臥底見麵的地點是蘇格蘭定下的,在一處空曠的街頭公園。
蘇格蘭提前考察過這個地方。長青灌木環繞著公園綠地,周圍種著幾棵櫻花樹,春日開花時會連成片,如同緋色的輕雲。可惜如今在冬日,隻剩下光禿禿的枝幹,佇立在寒風裏。秋千在陽光下搖晃,長長的影子也隨之左搖右擺。
蘇格蘭選擇這個地點是出於謹慎。這片街頭公園不算太大,四周比較空曠,不是繁華地段,行人不算太多。這裏沒有超出三層的高層建築,不方便隱藏,也不太方便狙擊手的發揮——當然,如果有必要的話,蘇格蘭依舊有自信能完成一次完美的狙擊。
為了避免引人注目,蘇格蘭下車的地點距離那片公園還有段距離,需要走過去。
公園附近視野最好、能把整個公園綠地囊括眼底的地點,就是旁邊一家咖啡廳的二層窗邊位置。
蘇格蘭已經在那裏預訂好了座位。他會在咖啡廳觀察,不打算直接出麵與那個臥底交涉。
在組織臥底多年,蘇格蘭也有自己能夠調動的人手。這些人中有些是組織非常外圍的成員,對組織的了解並不多,他們對於蘇格蘭本身的忠誠,要大於對組織。
他已經安排了自己手下比較信任的人去小公園裏等待。這不僅僅是出於對安全的考慮。這些不明真相的手下也是蘇格蘭有意安排的,用來坐實那個臥底“叛變”的人證。
距離見麵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蘇格蘭看了一眼時間,抬腳往咖啡廳的位置走。沒想到這時,眼角餘光忽然瞥到了一抹黑色的保時捷。
他愣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妙。
如果他沒有看錯,這輛保時捷有點眼熟。
黑色的保時捷在他麵前停下,在蘇格蘭不太好的預感中,車窗被放下,露出了琴酒的臉。
蘇格蘭:……
蘇格蘭心裏一沉,臉上揚起一個略顯興味的笑容:“gin?真是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怎麽,你也在這裏做任務?”
是剛好路過、不幸遇到,還是專門來找自己的?
是情報泄露?還是被他不幸說中,真的有其他人知道特對部裏這個臥底的存在?
蘇格蘭快速在心裏思考。
琴酒叼著煙,皺了一下眉:“你在這裏做任務?”
聽這個語氣,難道隻是單純的巧遇?還是說這是琴酒的偽裝試探?蘇格蘭心裏轉過幾個念頭,挑眉道:“當然,是重要的任務。gin,我現在有自主行動權。”
自從上次事件後,蘇格蘭在組織內地位上升,權限也比之前更大。他不必提前事事向琴酒匯報。
但是事後該向組織說明的行動,還是要說明的。
“我在整合格蘭威特那個叛徒留下的攤子,這可真是一份討厭的工作啊,”蘇格蘭微笑道,“我正在和警視廳裏我們的臥底聯係——但是你也知道,和格蘭威特有過關係的人,我可不敢輕易信任。說不定也是個投靠警視廳的叛徒蠢貨呢?何況他還和我們斷聯了一段時間。”
琴酒掐滅手裏的煙:“謹慎一些很好。擦亮眼睛,如果是叛變的老鼠……”
“他不會在我的槍下活下去的。”蘇格蘭微笑道。
“很好,”琴酒淡淡說道,“正巧萊伊在這附近,他可以配合你。”
蘇格蘭:……
雖然他和萊伊的關係還不錯,算是組織裏比較聊的來的人,但是這種時候,萊伊為什麽也在這裏?琴酒在這裏搞什麽組織成員聯誼活動嗎?
……好吧,如果從正經的角度來猜測,應該是正巧琴酒與萊伊一起出任務,任務地點剛好在這附近。
“哦?那真是個好幫手啊。”蘇格蘭笑容淡下來,做出因任務被人插手而感到不滿的樣子。
他這樣的反應是正常的。身為組織高級成員,這也是他該有的傲氣。更何況萊伊與他都是狙擊手,他自然會有“不被信任”的不滿。
但是蘇格蘭也沒有直接拒絕——如果在這種時候引起琴酒的懷疑會很麻煩。
反正根據他的計劃,對這樣的情況也有應對的方案。他隻要能坐實那個臥底的“叛變”,在這種情況下,萊伊在場也可以未嚐不可以做個見證人。
————
月城林滿臉嚴肅地看著麵前的咖啡。
——對於從波洛咖啡廳換到另一家咖啡廳蹲守組織成員這種事,月城林表示自己已經沉默了。
“完全忘記了還要來咖啡廳蹲點,”月城林看著玻璃窗外的晚霞夕陽,在心裏對係統幽幽說道,“早知道我就不在波洛喝那杯咖啡了。”
月城林實在沒有喝第二杯咖啡的興趣,寧願把咖啡放在一邊當做裝飾,再點一份咖喱意麵做加餐。
他做了一些簡單的偽裝,戴了一副金絲框眼鏡,頭上帶了一頂帽子。窗外的陽光斜照在他身上,襯出一種文質彬彬的冷淡氣質,與平常的風格很不相同。哪怕是認識的人,乍一眼看去也會覺得有些陌生。
根據和那位組織成員的約定,他們的見麵地點就在這家咖啡廳對麵的街頭公園。此刻月城林的位置,剛好能將小公園收入眼底。
小公園四周不算繁華。對方沒有約在室內,而是選擇在相對空曠、周圍沒有高層建築的公園見麵,月城林判斷,這位組織高級成員是比較謹慎的性格。
這種人一般來說不太好對付。月城林想。
咖啡廳二層人不多,除了坐在窗邊的月城林,還有幾個坐在樓梯口位置的客人。周圍很安靜。
月城林看了一眼時間。
對方決定了地點,月城林這邊則決定了時間。
現在距離他們的約好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待到落日收光、明月初升,就是他們約定好見麵的時候。
特對部在半天之前就已經開始做準備。周圍看似平平無奇的路人,長椅上喝悶酒的頹□□年、街邊玩手機的白領、賣章魚燒的中年大叔、偶爾一兩個路過的行人……都是特對部的成員。
但是這些成員並沒有離公園太近,分散的比較遠。既然對方是謹慎的性格,恐怕風吹草動都會引起對方的警惕,月城林不打算打草驚蛇。
畢竟這裏是對方精心挑選的地點,不是繁華地段,周圍行人太多也會引人懷疑。
——萬一來的是冷酷多疑的琴酒呢?以月城林提前要做好備選方案abc的習慣,各種各樣的情況都要考慮到。
因此,這次行動中秋庭幸也需要承擔很大的壓力,獨自在街頭公園中等待。
月城林本來有點擔心這個孩子,然而秋庭幸也本人卻很堅定,表示自己一定能完成任務。他確實成長的很快,慢慢已經可以獨當一麵,在部門裏也開朗了很多。月城林看著,也覺得有些欣慰。
月城林的目光透過窗戶,越過公園,落在遠處那位賣章魚燒的大叔身上,看著新鮮出爐的章魚燒,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大叔做章魚燒做的很有興致,看起來一點也不著急任務目標何時出現。月城林忽然意識到,這些沒人買的章魚燒多半會在任務結束以後,被送給他們這些同事……
月城林忍不住低頭扶額:“到底有什麽辦法,能夠讓一個人克製一下對於廚藝的熱愛?”
特對部上下都對這位同事的廚藝有心理陰影了……但是往好處想,這次至少不是鯛魚燒,他真的已經吃夠了。月城林默默安慰自己。
日光一寸寸偏移,晚霞越來越穠麗,遠方的天空由淺藍慢慢變為深藍。月城林看了一眼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三十分鍾。
【係統:這也算是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吧。】
係統的聲音微揚,突然起了吟詩的興致。
月城林有點莫名:“什麽?”誰要和犯罪分子人約黃昏後啊。
【係統:沒什麽,有感而發。】
“……?”月城林覺得有點不對勁,“統,你語氣有點奇怪。”
【係統:有嗎?】
月城林摸了摸下巴,沉思:“真的有,這是直覺。”
好熟悉的對話。月城林想起來,今天自己發信息給鬆田陣平“推薦”波洛咖啡廳時,鬆田陣平好像也是這麽說的……
月城林靈光一閃,意識到係統語氣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裏了:“你有種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感覺。”
【係統:怎麽會,哪裏有。】
月城林:……聽起來更可疑了喂。
月城林心裏閃過一絲懷疑,還來不及細想,就聽到了樓下傳來一聲風鈴聲。
是咖啡廳的門被推動了,又有人走進咖啡廳。對方的腳步聲很輕,但是月城林的聽覺很敏銳,他注意到這個人正向二樓走來。
又來了客人啊……不過這種時候,還是人少一些方便自己行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不快不慢,每一次腳步聲的間隔幾乎相同。月城林很快做出判斷,這聲音的主人應該性格沉穩冷靜,甚至可能有過某方麵的訓練。
月城林壓了一下帽子,讓陰影遮住自己的臉。他坐的位置比較靠後,這樣從樓梯上來的人不會一眼就看到他。
坐在樓梯口位置的一位客人則一隻手抖了抖手裏的報紙,另一隻手插在兜裏,貌似正看報看的專注,但是眼睛卻悄悄看了一眼月城林。
月城林微微點了一下頭,示意他做好動手的準備。
月城林知道,這位“客人”衣兜裏藏著的,是一把手/槍——他是第四課的人。
這家咖啡廳,也是特對部重點監視的地點。
既然已經判斷出那位組織成員是個謹慎的人,那麽對方怎麽會放過咖啡廳二層這個視野最好的位置呢?
就像自己這邊秋庭幸也是誘餌一樣,對方安排去公園裏赴約的人,恐怕也隻是障眼法。
真正的組織成員,很可能會選擇到這個咖啡廳,暗中觀察著公園裏發生的一切。
因此想要抓捕那位組織成員,最好的蹲守地點,其實是這家咖啡廳。
來的人是誰?是他們正在等的人嗎?在腳步聲終於踏上二層的那一刹那,月城林一隻手端起咖啡,另一隻藏在桌下的手輕輕碰觸到懷裏的槍柄,眼角餘光向樓梯口看去。
根據約定的暗號,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就是動手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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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麻煩,琴酒還在附近,萊伊的瞄準鏡也在望向這邊。他得做的更小心才行。
蘇格蘭踏上二層的最後一層台階,抬起頭,目光掃過四周。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不妥之處,看報的客人坐在樓梯口附近的位置,正專注地看著……
這一刹那,蘇格蘭猛地警惕起來,直覺很不對勁。
整個咖啡廳二層人都不多,在明明有其他空位的情況下,一般的客人不會選擇坐在靠近樓梯口的位置吧?這裏總會有人經過,很容易被打擾。
心思電轉間,蘇格蘭下意識地停住腳步,手已經搭在了槍柄上。他正要後退,忽然又看到了靠裏的窗邊,坐著一個戴著帽子和金絲眼鏡的青年。對方端著咖啡杯的手貌似輕輕地抖了一下,立刻又重新端穩,鬆了口氣——然後抬起了頭。
不熟悉的金絲眼鏡,不熟悉的帽子,以及哪怕經過偽裝,但是在他眼裏依舊熟悉的臉。
蘇格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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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城林默默拿穩了手裏的咖啡杯。
不熟悉的黑色大衣,以及一張有些眼熟、又有點陌生的臉。
這人……這人誰啊?諸伏景光有兄弟嗎?啊,是有哥哥,但是諸伏高明長這樣嗎?
最重要的是對方的眼神,還有對方給月城林的感覺……
【係統:拿穩,可千萬別把杯子砸了。】
月城林:……
就你等著看熱鬧啊係統!不就是多改了一個百科詞條嗎,要不要這麽記仇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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