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刻意接近 戲說來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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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時間,  現場有些詭異的安靜。
    但這也隻是片刻的凝滯,幾秒鍾後,月城林默默地抿了一口咖啡,  然後輕輕把杯子放在桌麵上。
    坐在樓梯口的幾人看到上司的動作,收回了握住槍柄的手,隻是用餘光暗暗打量著出現的人。
    緊繃的空氣再次鬆弛下來。來人腳步微微頓了頓,  然後動作自然地走到另一處靠窗的位置,麵向月城林坐下,把身後的琴包放在旁邊——如果忽略他略略有些淩亂起來的腳步,  大約還算是自然吧。
    觀察到對方的反應,  月城林內心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是易容嗎?
    落日的餘暉透過窗子,落在對方的側臉上。明明眉眼是陌生的,可偏偏還有種熟悉感。
    對方的位置和月城林隔著一張桌子,  月城林視力很好,  可以觀察到對方細微的表情。可惜高超的易容手法很難找到破綻,  如果不上手去摸的話,肉眼幾乎辨別不出差別。
    但是對方細微處給他的感覺——舉手投足的幅度,  第一眼看向月城林時的眼神,  都讓月城林覺得熟悉。而這種熟悉和直覺,才是最難偽裝的。
    這時對方也已經冷靜下來,似乎注意到月城林的眼神,  抬頭對月城林疑惑地笑了笑,好像在好奇為何這個陌生人一直盯著自己看。
    然後他微微側了一下頭,在背對著窗戶的角度,  無聲地比了一個口型:zer。
    月城林:……
    很好,能用這個稱呼當暗號的人,可以確定了。
    月城林表情鎮定再次端起杯子——他覺得自己需要咖啡的苦味來冷靜一下。
    為什麽會是你啊景光!你就是那位神秘的組織高層成員?
    月城林想了想自己對那個組織成員的總結:性格謹慎,  冷靜理智。
    ……分析的倒是沒什麽錯。但這都是什麽離譜事件!
    想到這幾天的準備,月城林在心裏咬牙切齒了一會兒。早知道早點下班不好嗎?
    這是怨種同期之間的互相傷害,還是宿敵之間命運的相遇?
    【係統:是緣分啊。】
    “就你幸災樂禍。”月城林在心裏幽幽道,“我總不能真把我的倒黴同期拷走吧。”
    月城林認命的開始思考現在的形勢。
    月城林反應很快,從諸伏景光剛才的表現中,他已經推斷出了現在的大致情況。
    “他不打算與我相認。是因為這裏有特對部其他人在場?還是說……有組織的其他人在盯著這邊?”
    這時,月城林注意到,蘇格蘭又輕輕碰了碰自己右耳上的黑色耳機。
    是聯絡用的耳機……這就有點麻煩了,附近果然有蘇格蘭的“隊友”,而且能聽到這邊的聲音。
    月城林目光微微冷下來。
    【係統:怎麽,你真的打算把同期拷進去?】
    月城林沉思了一下,摸了摸懷裏的槍柄。
    【係統:……】你來真的啊。
    “主要是情況有點棘手,”月城林無奈道,“如果我看來完全不懷疑他的話,會不會有點假?”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需要從自己設計的包圍圈裏想辦法撈人,且不引人懷疑……
    其實自己這邊還算好解釋,反正自己在特對部的權限很高,上司和下屬的信任度也很高,給個說得過去的解釋就不會有人為難自己,最多因為這次任務沒有收獲寫幾份檢查報告。
    但是組織那邊情況特殊,如果有組織的人正在觀察這邊,自己輕鬆放走諸伏景光,會不會引起組織對景光的懷疑?
    而且,現在秋庭幸也那邊也有點麻煩。月城林沒辦法對景光真的動手,為了避免引起組織對景光的懷疑,月城也不能對參與這次事件的組織成員斬草除根。
    如果讓組織確定秋庭幸也已經叛變,把這個消息傳回去,組織一定會對叛徒進行報複暗殺,這孩子會麵臨很大的風險。
    ……他必須想辦法給這個倒黴行動一個合理的結局。
    月城林摩擦著咖啡杯。
    “看來我隻能假裝認不出來他是蘇格蘭,”月城林打定主意要做一隻小聾瞎,“反正在組織眼裏,上次與蘇格蘭碰麵,蘇格蘭是戴著口罩的,我沒有見過他的全臉。”
    “而且這次蘇格蘭還進行了易容,我認不出來他就是那個和我有仇的組織成員,也沒什麽問題吧?”
    “因為我沒有辨別出來蘇格蘭的身份,所以不小心把蘇格蘭放跑了,”月城林語氣沉痛,“畢竟我認不出來的人挺多的,再加一個也合情合理,對吧!”
    在與青森向木、名嘉真佑對戲的過程中,他已經積攢了豐富的“被騙”經驗。畢竟他這麽“單純好騙”,被狡詐的組織成員蘇格蘭蒙騙,也很正常嘛。
    當然,還是要適當懷疑一下的,才能顯得更加真實。
    至於秋庭幸也那邊……
    “還好出於謹慎,還做了一個備用計劃,可以洗清秋庭幸也的背叛嫌疑,讓他繼續保持和組織的聯絡,”月城林想要扶額,“本來沒想到這個計劃會用得上的……”
    月城林起身,向諸伏景光的方向走去。
    ————
    蘇格蘭坐在預訂好的位置上,內心苦笑不已。
    在最初的驚訝過後,蘇格蘭已經明白了現在的狀況。
    在這個地方看到月城林總不會是巧合,那麽隻有兩種可能:
    要麽這位功成名就的特對部管理官、他的摯友月城林,就是組織安插在警視廳內部的臥底。和上次格蘭威特的事件一樣,蘇格蘭直接排除了這個離譜選項。
    這樣的話,隻剩下了一個可能性。
    那位組織隱藏在特隊部內部的臥底,應該是真的投靠警視廳了。這場行動全程都在特對部的監視之中。
    和他郵件聯係、鬥智鬥勇的人,多半就是這個不讓他省心的摯友。對方恐怕打算把他引蛇出洞,一網打盡,給特對部加業績呢。
    暫時還不想變成業績的蘇格蘭,幽幽歎了口氣。
    蘇格蘭默默地想到,自己今天來之前,給了臥底兩個結局:一種是臥底“叛變”組織,被自己處理掉;一種是臥底暴露,被警視廳秘密逮捕。總之,不給這個臥底聯係組織、自我辯白的機會。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這個臥底,大約是真的叛變組織,投入了特對部的懷抱,而且把組織賣的幹幹淨淨。
    蘇格蘭:……
    這下好了。
    如果這個臥底沒有投靠警視廳,蘇格蘭可以聲稱對方已經背叛;但是這個臥底真的是警視廳的人,蘇格蘭反而不能這麽做了——他必須要保護對方。
    要是琴酒和萊伊不在附近的話,事情還好辦一些。可偏偏遇上了這兩個人。現在的問題是,他不能在那兩個人麵前露出破綻……
    蘇格蘭頭疼起來。
    首先,現在這裏已經被特對部控製了。他必須合理地脫離包圍。怎麽辦?劫持月城然後闖出去?
    雖然月城估計願意配合,但是這樣就坐實了消息走漏,那個臥底會被判定為叛變,上組織的黑名單,會非常危險。
    如果不得不這樣做,也得給這個臥底想一個退路。讓他假死脫身?或者想想其他的方法,能夠保全他……
    蘇格蘭正快速思考著對策,就聽到朝自己走來的腳步聲。
    他抬起頭,就看到這位特對部的管理官,正掛著表麵溫和的微笑,靜靜看來。
    然而對方嘴角笑著,眼神裏卻藏著一絲探究和疏離,好像在冷靜、理智地評判著自己,好像一把能刺痛人的、鋒利的刃,要把人剖析地幹幹淨淨。
    這是月城林不會對諸伏景光露出的眼神。月城林麵對朋友時的目光總是軟的,帶著溫和與關切。
    這種冰冷的眼神太陌生,讓蘇格蘭下意識恍惚了一瞬間。難道對方沒有認出自己?難道對方沒有接收到自己的暗示?
    但對方不可能沒有看到自己的暗示。明明剛才已經……
    蘇格蘭很快反應過來,心裏鬆了口氣,明白了月城林的意思。他配合地挑眉:“怎麽了,這位先生?”
    總覺得這種場景有點熟悉。
    ……上一次和月城見麵,好像也是這樣?
    蘇格蘭眨了一下眼睛,調整了自己的心態和表情。
    如果代入一個組織成員的身份,而且他還是一個需要想辦法從這位特對部管理官的眼皮下蒙混過關、甚至要想辦法接近對方的組織成員,他應該怎麽表現呢?
    ————
    傳說中的第四課管理官上下打量了蘇格蘭一番,笑了笑。
    蘇格蘭倒是一副很坦蕩的樣子,隻是對突然來打擾自己的黑發青年感到有點疑惑。
    “沒什麽,冒昧打擾了,隻是覺得您和我認識的一個人有點像,覺得很有緣分,”黑發青年很快收起了探究的眼神,眨了眨眼,“我可以坐在這裏嗎?”
    蘇格蘭發出一聲輕笑:“可以。不過這個搭訕的借口,已經有點過時了。”
    “我說的是真的。”黑發青年無奈地笑道,眼神落在蘇格蘭的耳機上。
    蘇格蘭平靜地把耳機摘下,微弱的音樂聲從裏麵傳出來。貌似剛剛隻是在聽歌。
    這時服務生把蘇格蘭的咖啡端了上來,蘇格蘭道謝,接過咖啡。
    對方看著他的動作,忽然道:“您手上有繭子啊。是經常使用什麽工具嗎?”
    蘇格蘭眼神微暗,然後笑了起來,壓低聲音說道:“是啊。”
    “——其實,是槍繭哦。”
    空氣一瞬間冷凝,管理官臉色微變。這時,有著好看貓眼的男人才悠悠說出下半句:“我是狙擊俱樂部的會員,射擊是我的興趣愛好。”
    他大方展示自己手上的槍繭:“很難練出來的,我可是努力了很久。”
    “……”黑發青年愣了一下,半晌才歎了口氣,“原來是這樣啊。”
    “您剛剛想到哪裏去了?”蘇格蘭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對方有點歉意的笑笑:“隻是嚇了一跳。”
    蘇格蘭笑道:“您剛剛說我和您的一位朋友有些像,其實我也覺得與您很有眼緣呢。真沒想到在東京也能遇到這樣有緣分的人。”
    對方略略驚訝道:“您原本不居住在東京嗎?”
    “不瞞您說,我是最近才來到這裏的,”蘇格蘭苦笑了一聲,“我在這裏也沒什麽朋友,真的很孤單。”
    他的聲音有些悵然:“很高興今天能遇到你。”
    黑發青年似乎怔了一下。
    “我叫做綠川尋。”蘇格蘭主動介紹了自己的名字,看起來非常誠懇,還用手指在桌子上寫了自己的名字,“如果我們能認識一下的話,那真是再好不過。您就是我在東京的第一個朋友了。”
    對方抿了一下嘴唇,再次開口時,語氣已經溫和了很多:“綠川……我可以叫你綠川君嗎?”
    “當然。”蘇格蘭的眼神微微亮起來,“你呢?”
    “我叫做……”黑發青年似乎猶豫了一下。
    “啊,對不起,如果隻是陌生人的話,不需要交換名字的。”蘇格蘭眼神黯淡下來,“擅自說出這樣冒昧的要求……真是抱歉。”
    “不是這樣的,”對方一下子被這個眼神看的有些愧疚,“我叫做月城林。”
    “月城君,”蘇格蘭揚起笑意,“很高興認識你。你叫我尋也可以哦。”
    尋,hir……行吧。
    月城林出戲了那麽一瞬間,才把自己的狀態重新拉回來。
    管理官歎了口氣,看向窗外。正在這時,他微微愣了一下,表情嚴肅起來。
    蘇格蘭側了一下頭,餘光看到,一個看起來有些陰沉的青年向街頭公園走來。這就是在特對部的那個臥底吧?
    與此同時,一個穿著一身灰撲撲的夾克、看起來神神秘秘的中年人,也朝這個方向而來。這是蘇格蘭安排的人。
    預計的見麵時間到了。
    蘇格蘭短暫地從“不懷好意的組織成員”的角色裏脫離了一下,看向麵前的同期。這個臥底年紀看起來不大,有沒有想好保全他的方法?
    主要是琴酒和萊伊在附近,月城林在這裏的情況是瞞不住的。那麽,該怎麽解釋在臥底沒有走露消息的情況下,特對部管理官會出現在這裏?
    月城林也看了他一眼,輕輕使了個眼色,表示不用擔心。
    蘇格蘭眨了眨眼,拿出手機,一邊給琴酒發郵件,一邊故作歉意地說道:“突然收到一些工作安排,我先處理一下工作,月城……君。”
    ————
    秋庭幸也略微有點緊張,把頭又低的更狠了一些。額前過長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他一半的眼睛,顯得整個人有些陰沉。
    ——在來執行這個任務之前,秋庭幸也難免有些緊張。而且他自知不太會演戲,非常擔心自己會不會露出破綻。
    第四課的各位前輩們不知道秋庭幸也的真實情況,隻以為他要去假裝臥底接頭人,紛紛誇讚這個人選選的好,並且主動對秋庭幸也進行演技指導。
    “幸也完全不用擔心,”前輩們紛紛表示,“不會演戲也沒有關係。幸也有點怕生吧?到時候你就低著頭,對,就像這樣!從下往上斜著眼睛看人!”
    “不需要有太多表情,就像你剛來咱們第四課那時候一樣。”
    “聲音需要調整,再冷漠一點……嗯,頭發再淩亂一些。還好幸也的頭發還沒有剪。”
    “不要有心理壓力,不要緊張……緊張也沒關係,幸也緊張的時候氣質更冷酷了。”
    “幸也剛來我們第四科的時候,就總是不愛說話,不愛見人呢。現在好多了,像那樣陰沉沉的可不好哦。”
    被前輩們培訓了一番的秋庭幸也,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剛來第四課的時候,在前輩們眼裏到底是個什麽陰暗新人的形象。
    秋庭幸也走到小公園的秋千旁邊,用餘光警惕地觀察著四周。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西邊太陽已經落下,隻剩天邊最後一抹黯淡的餘暉。東邊月亮已經悄然升起,掛在幽藍的天幕上。
    風有些冷,但是秋庭幸也後背有點冒汗。但是他記著前輩們的指導,依舊低著頭,保持著陰沉沉默的氣質。
    正在這時,他看到了遠處走來的人。對方一身灰色夾克,朝秋庭幸也看過來,然後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說出了約定好的暗號。
    是這個人……秋庭幸也內心一凜,一瞬間卻奇異地鎮定下來。
    他聲音冷靜地對出暗號,然後才抬起頭,陰暗地盯著對方看。
    在這種眼神下,對方莫名感覺壓力有點大。
    “你和組織斷線,現在可不能被直接信任。你怎麽證明你的忠誠?”根據蘇格蘭對他交代過的內容,灰夾克冷哼一聲,問道。
    不論對方怎麽回答,他都能找出對方的馬腳。灰夾克心想,蘇格蘭已經和他說過,這個人斷線後已經不可信任……
    這個問題沒有出乎秋庭幸也的意料。他正打算按照原計劃的方案來回答,忽然藏在手腕腕表裏的傳感器輕微短促地震動了三下。
    秋庭幸也微不可查地愣了一下。
    <101nove.co……原本不是說使用的可能性很小麽?是在沒能控製住幕後黑手,甚至周圍蹲守的人員暴露,已經引起敵人警惕時才會采取的方案。出什麽意外了?秋庭幸也有點詫異,但還是快速反應過來。
    他會相信月城警官的一切判斷,並且毫不猶豫地執行。
    秋庭幸也揚了一下下巴,抬起一個有點陰冷的微笑:“我當然有辦法證明我的忠誠。”
    “你知道,這附近藏著特對部的走狗嗎?他們快要把這附近包圍了。”
    灰夾克呆了一下,表情大變:“你果然背叛了?你向特對部走漏了消息?”
    秋庭幸也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不。我是故意把他們引來的。”
    他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引/爆/器形狀的物品:“我在附近安裝了炸/彈。隻要我按下引/爆/器,半條街道都會坍塌,帶著那些可惡的警察陪葬。”
    “這夠不夠證明我的忠誠?這可是我給組織精心準備的禮物。”
    灰夾克:“……”
    “你瘋了嗎?”灰夾克表情空白,“我們也還在這條街上啊?”
    “計算了一下,應該炸不到我們的,隻是餘波會波及,受點傷而已。”秋庭幸也淡淡說道,“大概率不會死。”
    灰夾克:“……”大概率不會死?
    他相信還不行嗎!他相信這個瘋子絕對沒有背叛!他這是打算炸掉特對部,要和警界宣戰嗎?而且順便有概率炸掉自己啊!
    眼看秋庭幸也話都不想多說,一言不合就想按下引爆器的樣子,灰夾克冷汗都要下來了,一把抓住秋庭幸也的手腕。
    “夠了夠了,我相信你的忠誠……我們好好談!”
    ————
    “真是沒想到,他居然沒有背叛。看到月城警官在這裏的時候,我還以為又可以揪出一個背叛的老鼠呢,結果是個瘋子……嘖,組織裏總是出一些瘋子啊。要是真的爆炸,整個警界都要震動吧,組織最近還不想這麽高調。”
    收到蘇格蘭的郵件,琴酒冷哼一聲。
    “還是聽你假惺惺說那些話,更讓人感到折磨。那個警察沒有認出來你?”
    蘇格蘭的郵件很快再次回了過來。
    “我這次有易容,而且上次見到他時他沒有看到我的臉。接近這位管理官,滲透特對部,這本來就是我最近要負責的任務。你不覺得這很有意思嗎,gin?如果他最討厭的組織成員sctch,卻被他當成了‘朋友’……”
    琴酒嗤笑一聲:“要是被他看出破綻,附近都是警視廳的人,被包圍我可不想救你。”
    “放心吧,如果露了破綻,我就把槍抵在‘新朋友’的頭上。為了他們上司的性命,相信這些警察很願意放我走的……我還可以欣賞一下這位管理官的表情。”
    蘇格蘭的語氣冷酷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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