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至晚回頭，整個墓園隻有一股青黑色的煙霧安安靜靜地飄在一個個墓碑上，跟在背後的那些人，仿佛憑空消失了。
    “他們什麽時候不見的？”江至晚問。
    “不知道啊，一回頭就不見了。”程星淼輕輕搖頭，一邊用手電筒照向周圍，“奇怪，剛剛明明感覺有什麽東西過去了！”
    “雅典娜，剛才有沒有發生什麽異常？”江至晚在心中問。
    “你進入出雲的那一刹那，我的感官就被限製了，可能是距離造物主太近了吧？”雅典娜低語，“江至晚，你有沒有注意到，這些出雲的市民看見蠕蟲的第一時間，沒有選擇逃跑，而是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天災發生了七天，人們應該很適應魔物了，但這些家夥好像沒遭受過魔獸的襲擊一樣！”江至晚開口對雅典娜說，也對程星淼說。
    雅典娜輕輕點了點頭，而程星淼則是回過頭看著江至晚：“這說明……他們在帷幕裏並沒有受到過魔獸的襲擊？”
    “或許是很少，或許根本沒有。”江至晚說著，給了程星淼一個手勢，示意她跟上。
    他回到陵園的入口，檢查了一下，剛才跟在後麵的市民所站的土地。
    “沒什麽問題。”程星淼用手電筒照了照。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江至晚踩了踩那些土地，很嚴實，他的腦子飛快轉動著，一邊問，“以前的青山陵園是這個樣子麽？”
    青黑色的霧氣彌漫，墓碑歪七扭八地倒了一片。
    程星淼看了陵園幾秒，慢慢搖了搖頭：“從前，這裏算是個旅遊景點，墓碑很整齊，很幹淨。”
    “現在像是經曆了地震，但是大地沒有任何皸裂的痕跡！會不會是因為空間節點的關係？”
    她很清楚地震後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因為她見過。
    “空間節點。”江至晚沉吟一聲，然後搖了搖頭，伸手指向周圍的樹木，“你看，這些大樹的葉子都還在，如果是空間節點在這裏引發了狂風，一定會把樹葉全部吹散！”
    他說著，走到一棵大樹的邊上，指著樹根：“樹根帶著土壤凸出了地麵，應該是有一股力量從下往上頂起了整個墓園。”
    “頂起……”程星淼反複琢磨著這個詞，“你是說空間節點在地下？”
    “不可能，我們身上一點土腥味都沒有！”江至晚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青山陵園下麵藏著東西！”
    空氣平添三分冷意，程星淼低頭，用戰術靴踩了踩腳下的土壤，輕輕搖了搖頭：“我們還是快點找到節點的位置，然後和大家匯合吧……這裏有些可怕！”
    “行，走吧！”江至晚雖然心中好奇，但也知道這時候最重要的是找到節點，建立通訊，盡快把八人小隊整合在一起。
    江至晚剛剛舉步，就聽見程星淼發出了“哎呦”一聲響。
    江至晚猛地回頭，右手抓住了橫江槊。
    “沒事沒事，剛才一腳踩得太深，進泥裏了！”程星淼為自己的大驚小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使勁把腳往上一拔。
    “噗”
    腳拔出來了，還帶著一根青悠悠的東西。
    她把手電往下一照，臉色驟變！
    那是一隻青色的枯手。
    幹癟的，青色的皮膚，遍布著黑色的血管，五隻手指僵成爪狀，緊緊地扣住程星淼的腳踝！
    程星淼低呼一聲，反手抓起腰間斬刀，一刀砍在枯手的手腕上。
    呲拉一聲，枯手被這柄鎢鋼短刀削斷。
    這把刀是江至晚從布衣書局拿出來的，刀後部能短暫釋放2800度的高溫切割火焰。
    現在江至晚有了橫江槊，這柄刀就用來給小隊裏唯一的醫療官防身。
    “這裏怎麽會有幹屍？”程星淼一邊用刀背挑開抓著戰術靴的斷手，一邊問江至晚。
    “你確定是幹屍？”江至晚從背後將“橫江槊”抽了出來，環顧周圍。
    附近的土地忽然活了，那些土壤開始聳動，出現一個個的鼓包，不遠處的墓碑一個個不斷搖晃，在這雨夜裏，墓碑下發出砰砰砰的聲音，好像是什麽東西在敲擊著石棺。
    那斷了手的胳膊在程星淼的麵前不斷揮舞，黑色的血灑向四麵八方，另一隻手也伸出了大地，扒著土壤，讓腦袋鑽了出來。
    那是一具暗青色的幹屍，他早就沒有了眼球，三五十根幹枯的頭發貼在青色的頭皮上，從土壤裏鑽出來的時候，頭發一把把地往下掉。
    他的眼裏，嘴裏爬著黑色的蛆蟲，奮力地讓自己鑽出地麵。
    江至晚單手持槊，另一隻手拔出腰間的m500大口徑左輪手槍，對著他的腦袋就是一槍。
    砰！
    黑血四濺，死屍的腦袋爆裂開來，那死屍的手還在四處扒著，奮力地讓自己拱出土壤！
    “腦袋都打爆了，還不死？”江至晚愕然。
    程星淼一把拉住江至晚的手，大喊一聲：“別看了，跑吧！”
    江至晚記得在圖書館，坐在程星淼的對麵。
    少年的他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拉著這位校花的手，奔跑在夕陽西斜的放學路上。
    但是他做夢也不敢想，有一天校花會主動拉起他的手，兩人單獨奔跑在空無一人的公園裏。
    當然，他更想不到，這樣美好的畫麵周圍，充斥著青色的死屍，在土地裏揮舞的手臂，背景音樂是喪屍敲擊墓碑的聲音。
    自己握著長槊，女孩舉著突擊步槍，兩個人手拉著手，半點愛情的火花都沒有擦出，滿腦子隻有逃命的念頭。
    忽然，江至晚往前搶了一步，頂起長槊攔在程星淼的麵前。
    他們身前的一棵大樹忽然活了，樹枝化作長鞭，閃電般向他們抽來。
    江至晚舞動長槊，切斷一根粗壯的樹枝，下一刻另一根樹枝抽中了他的身體。
    “砰”！
    樹枝被江至晚的鋼鐵之軀震斷，江至晚也向後飛起，撞到程星淼，兩個人一同往後飛了十幾米，撞進濕潤的土壤中。
    江至晚感覺腦袋撞到了岩石或是金屬，頓時眼冒金星。
    程星淼差點沒背過氣去，大口大口地咳嗽，一邊握住突擊步槍，連續向著麵前開火。
    也不管麵前是人是魔！
    那些死屍已經陸陸續續爬了出來，有些人身上還穿著殘破的壽衣，有些人還穿著近古時期的盔甲。
    遠方的大樹在暴雨中揮舞著枝條，發出肆意的獰笑。
    “程星淼！”程星淼聽見江至晚的大喊。
    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從喉嚨底發出一聲大喊：“在！”
    “我給你掩護！”江至晚在死亡絕地裏大吼。
    “你想讓我一個人走？！別扯淡，要走一起走！”程星淼回頭嬌斥一聲，甩掉一個彈夾，把新彈夾扣進狙擊步槍。
    那一瞬間，她腦中甚至期盼過江至晚幫她開路送她先行離開，那好像是曾經心中那點精致利己的小心思抬了頭。
    但是當江至晚真說出“我給你掩護”的時候，她又挺起胸膛，打算做個戰士！
    “你以為我是張震麽？整天就想著英雄救美？”江至晚呸了聲，“我給你做掩護，你把這玩意兒打開！”
    程星淼看向江至晚的方向，就看見江至晚一隻手扒開土壤，露出了裏麵隱隱的金屬色澤。
    那好像是一整麵金屬牆，牆壁上，有著來自北美的徽記。
    還有一行文字。
    “食屍三組，試驗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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