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至晚低頭看著這個蝴蝶結沒說話，或許這朵蝴蝶結，就算是姑娘們在戰爭歲月裏對浪漫和美麗最後的堅持了吧？
    外麵還在響著轟轟轟的衝撞聲，但是3米厚的鋼筋混凝土加鋼板夾層，就算是主戰坦克的重炮也穿透不了。
    地下基地裏一片黑暗，程星淼扣上自己的激光夜視儀。
    這是一條悠長的通道，通道兩側有著鋼筋加固的白熾燈。
    “這裏的燈看起來像是90年代的產物。”程星淼小聲對跟在身後的江至晚說。
    她用青蒼生機的藤蔓顫著江至晚，拖著這個傷員在通道裏輕輕行走。
    江至晚渾身都是致命的重傷，哪一處都能讓普通傳承者流血過多而死，或者在劇痛下休克。
    他憑著毅力在大門打開後的刹那，和程星淼一起飛撲進基地的入口，但現在連走路都有些踉蹌。
    “90年代的大夏，物質生活剛剛開始富足起來，我們認為的90年代產物，大概等於北美85年的產物吧！”江至晚大口大口吸氣，聲音有些虛弱，“找一下電源開關，所有基地都應該有兩套以上的獨立電源。”
    “怎麽找？”程星淼問，教官上課的時候沒有教過這方麵的東西。
    江至晚將長槊一分為二，用槊尾頂了頂頭上的蓋板，露出裏麵的管道：“順著電纜的方向往前找，很容易找到控製箱。”
    程星淼將信將疑地往前走了將近一百米。
    這個基地死一般的寂靜，裏麵空無一人，連老鼠和蟑螂爬行的聲音都沒有。
    他們踢到了些什麽，發出叮呤咣啷的動靜，低頭一看，是一些黃銅彈殼，牆壁上，也能摸到大量的彈痕。
    “這裏發生過激戰。”程星淼撿起一枚彈殼放在眼前，摘掉夜視儀，用手電筒照了照，又看了看牆壁上的彈痕。
    她再扣回夜視儀，把彈殼放在一邊，輕聲說：“北美製式m855，5,56毫米口徑標準彈，按照你說的年代推算，應該用在m16半自動步槍上。”
    “連子彈名字你都記？”江至晚愕然，心中感慨努力型的家夥太可怕了，他那麽大的腦容量，都懶得記那些武器複雜且無用的編號！
    “對啊，所有接觸過的武器說明書我都看了，輔助要有輔助的覺悟！”程星淼摸到了一個鐵皮箱子，“好像是找到電路控製器了，但是需要鑰匙！”
    江至晚抽出她腰間的斬刀，插入箱子的縫隙，然後猛地往下一切。
    鐵皮箱開了。
    江至晚麵無表情地把斬刀插回她腰間的刀鞘。
    她拿著手電筒照了會，看著裏麵電路表是密密麻麻的英文單詞，嘀咕了聲：“估計是跳閘了。”
    說著，用戰術手套抓住電閘，一按。
    “啪！”
    “啪！”
    身後的燈亮了起來，光線爭先恐後地從布滿灰塵的燈罩裏冒出，把布滿紅鏽的通道照得一片血紅。
    燈由近及遠，再由遠及近地蔓延出去。
    “我了個……！”程星淼忽然低呼一聲，最後一個字沒說出口，可能是出於內心對於淑女形象的倔強。
    她低著頭，看著腳下，那裏有一具幹屍。
    他戴著厚重的防毒麵罩，穿著白色的實驗服，不過經年累月已經泛黃了。
    他的腰部有一道巨大的口子，要不是脊椎還上下連著，幾乎要被腰斬了。
    他安安靜靜地躺在前方的通道裏，手裏還握著一把柯爾特手槍。
    江至晚拍了拍身上的藤蔓，示意程星淼解開束縛。
    他走到屍體旁，蹲下，扯開防毒麵罩，拿出實驗人員脖子上的不鏽鋼銘牌。
    “科爾·愛德華，北美第七區生物實驗高級研究員。”江至晚輕輕念出他的身份，然後檢查了一下他手中的手槍。
    “七發子彈，全部沒有出膛，有什麽東西在他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切開了他的身體。”江至晚說著把手槍放到一邊，看了眼屍體上的傷口。
    “被利器切開，幹淨利落，連韌性十足的腸道都切得整齊……我都未必做得到！”江至晚看了看橫江槊，輕輕歎了口氣，“看來，四十幾年前，這世界已經有一些非正常的生物了，隻是我們不知道而已！”
    程星淼忽然開口問：“隊長，你說，會不會是忍者，武士什麽的，發現北美在這裏建造秘密基地，進行了突襲？”
    江至晚微微一愣，輕輕點頭：“倒也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但是有些奇怪，我們打開的這道門是深埋土裏的，如果不是被抬出地麵，這道門根本打不開，這個人為什麽要往這裏跑呢？”程星淼背靠著牆壁，眼睛裏寫滿了困惑。
    “之前跟你說過，青山陵園應該是被一股什麽力量抬了起來。”江至晚指了指腳下，“或許那道門原本是對著一個地下通道的，隻不過實驗室被抬了起來，通道與大門脫離。”
    “你是說，空間節點的力量？”程星淼一拍腦袋，明白了江至晚所說的。
    “那些居民看起來沒有見過魔獸與怪物，但是我們到達出雲後，險象環生。”江至晚邁過這具屍體繼續向前走，“我猜空間節點打碎了某些平衡，喚醒了什麽東西，出雲這個國度不大，但是怪談一處比一處多。”
    “以前我覺得神話，小說，漫畫都是那些吃飽了撐的幻想家們的臆想……但是自從接觸了戍邊人……”
    “我才知道，一切幻想都有著現實作為基礎，有人通過這些作品，提前在給予人們警示，告訴他們，末世該怎麽活，該往哪兒跑，平時應該準備什麽。”
    “可惜，我們事到臨頭才明白過來！”
    江至晚舉步，向前，走到通道的盡頭。
    那裏好像是第一個房間，大概100平米左右。布著密密麻麻的管道，毫無修飾的工業機器，一個個液體瓶裏裝載著各種各樣的藥物。
    一台老式的大腦袋電腦顯示器上顯示著密密麻麻的字符。
    江至晚和程星淼的腳步同時停下。
    離地五米高的位置裏，有一個巨大的玻璃圓球。
    那圓球裏充斥著金黃色的透明液體。
    液體裏，隱隱有一個人，身上連接著密密麻麻的管道。
    那些管道的那一頭連接著藥物，通電後，這些管道又活了過來，藥劑源源不斷地輸入那個人的身體。
    那人好像是死了，他低著頭，漂浮著，他渾身的肌肉發達到你可以清晰地看清每一條肌肉的走向。
    他的背上，長著六根血色的三米多長的觸手，那些觸手好像是金屬與血肉混合製成的，觸手的尖端是修長的錐形，閃爍著金屬的利茫。
    江至晚看見那些觸手的瞬間，不自覺地握緊了手中的橫江槊，連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他低頭，看見那巨大的玻璃培養皿下，寫著一行小字。
    “食屍原型體——東都血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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