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幾個，都在酒店裏？”江至晚問邢菲。
    “月矢去看月矢慈善在燕都的分部了，老謝正在用動漫開導林染，張震和星淼出去了，說是去燕都第一百貨買點衣服……將軍府把我們接過來，也沒給準備一件衣服……”邢菲對幾個人的行蹤了如指掌。
    江至晚睜大了眼睛：“張震和星淼單獨出去了？”
    他們兩個配合執行任務很正常，但是程星淼居然在平時生活中接受了張震的邀約？
    “張震說要買身看得過去的衣服，星淼說欠他一個人情，所以這次星淼請客！”邢菲走進大堂。
    “呸，軟飯硬吃的家夥。”江至晚笑著罵了句。
    走進大堂之後，邢菲一直走在江至晚的前麵：“你累了一晚上了，先去睡會兒吧，你的房間我幫你把窗簾都拉上了。”
    好像她一直是放學後的那個大姐大，隻是十幾天前的這個大姐大，什麽時候關心過別人？
    這幾天邢菲對江至晚表示關心的時候，雅典娜總是會嘟囔兩句。
    不過今天，她沒說任何話，腦海中隻有狂風呼嘯，隻有江水濤濤。
    她的戰術短靴，踩在羊絨地毯上，沒有一絲絲的聲音。
    隻有紅唇輕啟，她在前麵低聲念叨著：
    “穆傾顏看起來有的是野心，但她不像是星淼，會把渴望兩個字寫在臉上。”
    “這種姑娘我見過幾個，無一不是城裏頂級千金。”
    “她們不是人們想象中那種揮霍金錢揮霍青春的人，她們的社交，花錢都講究效率，她們會在酒吧賬戶上存好多錢，但是平時並不會過來。”
    “她們的要求是——當他們需要包間和氛圍組的時候，我們需要隨時幫她們安排。”
    “她們來酒吧，看起來是狂歡，其實隻是為了進入一個圈子。”
    “你喜歡怎麽樣的姑娘我管不著，但你現在不止是江至晚，還是小江爺。”
    “人們接近你，不可避免有一定的目的。”
    “把眼睛擦亮點，你沒談過戀愛，別著了那些小丫頭的道，她們早熟得很！”
    江至晚跟在後麵，默默地聽著，幹笑了一聲：“我才十八歲，急什麽，又不是張震那個缺愛的家夥！”
    “其實張震雖然神神秘秘的，但是在感情這方麵還是挺真實的，喜歡誰從來不藏著掖著……雖然他喜歡的人都不喜歡他！”邢菲的腳步停住了，伸手刷卡開門。
    她不著痕跡地輕歎一聲，打開房門，插卡取電，稍稍低頭：“將軍府可能有些誤會了我們的關係，給我們安排的是一個套間。”
    “你什麽都別想，好好睡一覺，我在門口客廳看戰術講解教學，有什麽事，我會喊你的。”邢菲指了指左側，“浴室在那裏，去衝洗一下吧！”
    其實看見江至晚的那一刻，邢菲就知道，江至晚在將軍府應該什麽都沒幹。
    他衣服上的血漬還在，被燒灼開的一個個小洞也在，看起來，更像是消失在人間12個小時。
    邢菲在沙發上坐下，與其說坐著，更不如說是半躺著，兩條長腿擱在茶幾上，拿著平板電腦翻看著視頻。
    一縷深紫色的碎發在額前，擋住了她的眸子。
    像是一扇屏風，將少女的心事藏在後邊，卻被過往的有心人看得清清楚楚。
    江至晚打開浴室門，邢菲悄悄抬眼看了眼江至晚的背影。
    仿佛是感受到邢菲的目光，江至晚慢悠悠地開口：“我也知道身邊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在這樣的大環境下，吃好，喝好，遇到愛的人立刻告白，生命不知道什麽時候戛然而止，別錯過……”
    “可我還有一場仗沒打，一場打不贏，也得去打的仗。”
    “我知道大概的結局是什麽樣的，所以不敢讓任何人等我。”
    邢菲慢慢低頭，心不在焉地看著戰術視頻：“是麽？真巧！”
    “我有一個人要等，明知道可能等不到結果，但我還是想等！”
    “見過那個人以後，其他人，我看不上！”
    江至晚走進了浴室，打開了淋浴花灑，借著水流聲音的掩蓋，說了句：“我會回來的，拚盡一切也要回來……”
    外麵的邢菲怔了怔，用指尖將那短發撩開，紅唇邊揚起迷人的弧度。
    她低頭看著戰術視頻，眼神愈發認真。
    江至晚不停地把熱水潑到自己的臉上。
    腦海中依然是狂風陣陣，流水滔滔。
    雅典娜站在斷崖之上，抬頭看著那些砂岩雕像，嘴裏發出一聲嗤笑：“沒膽的小子……作為大夏第一富二代，你就不能有點出息麽？”
    “心一橫，眼一閉，你愛的姑娘明年就可以休產假了……”
    滔滔江水中，傳來尼普頓隱隱約約的聲音：“你不是麽？你就不能渣一點麽？哪怕你能活八百萬年，他隻能活一百年……快活一百年是一百年！”
    “他是我的學生。”ъiqugetv.com
    “那又怎麽了？你問張震，他看的影片裏，有好多這方麵的劇情。”
    “下一次，我會把波塞冬放出來，把你按死在水裏！”
    “……”
    雅典娜把聲音，隔絕了江至晚的感知。
    女神的心事被狂風攪散在這永恒的裂穀裏。
    隻有頭頂三個太陽，默默地發散著光和熱，溫暖著那些需要慰藉的人。
    ……
    這一覺，江至晚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地睡了多久。
    他夢見了銀行金庫裏的羅巍，夢見他活得好好的，有人舉著光榮牌，給他戴著大紅花，敲鑼打鼓，帶著他衣錦還鄉。
    他夢見了那個叫“婉婉”的小丫頭片子，她從來沒遇到過蜘蛛，也沒遇到過那樣的父母。
    江至晚夢見災難發生時，自己已經是現在這個樣子，舉著橫江槊，從空中掠過，把那個穿著紅裙，抱著泰迪熊的女孩送上車。
    他開著車，邢菲坐在後座哄著女孩，他看著車裏的後視鏡，默默地把後排暖風打開。
    他夢見葉霜秋，夢見小隊集體出席他的婚禮，在禮堂裏吵吵鬧鬧，張震給他的新婚禮物，是一個移動硬盤，也不知道裏麵有些什麽。
    他夢見十年前的自己，坐在老爹的那輛小奧迪的後座，期待地看著副駕駛上的盒子，猜測裏麵到底是奧特曼還是變形金剛。
    他甚至夢到周子義，這個討厭的家夥從來沒被神之子入侵，他在戰爭中學會成為一個男人，擯棄了小肚雞腸。
    他的父母為他自豪，他傷痕累累地回來，與江至晚相視一笑。
    他還夢到父母和爺爺都在，整個大夏給自己舉辦了一場無比盛大的婚禮。
    心愛的姑娘站在自己的麵前，等著自己挑開那張紅布。
    他深呼吸，慢慢地伸手，往上一挑。
    “轟！”
    “啪！”
    一聲巨響，把江至晚從床鋪上驚醒。
    他下意識一個鯉魚打挺站起，差點讓床鋪崩塌。
    伸手從枕頭底下抓起橫江槊，槊鋒寒芒閃爍，殺機一觸即發！
    “沒事，沒事，是煙花！”邢菲打開電動窗簾。
    外麵一片煙火璀璨。
    “將軍在電視上宣布九州相連，現在，大家正在歡慶！”邢菲的眸子裏，映著五光十色的煙花，“你看，他們多開心，好像戰爭，永遠結束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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