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震渾身肌肉一緊，他稍稍側目，看見了大殿外的江至晚。
    五年沒見的兩兄弟，一個跪在老子像前，一個斜倚著門框，低頭吸了口煙。
    “怎麽找到我的？”張震問。
    “陳山海他們營地要出事，我早就感覺到了，我讓他假死，把那個神明引出來，沒想到引出了你。”江至晚嚐試著把煙點燃，但是打火機好像壞了。
    於是他打了個響指，大世界希望火種在指尖熊熊燃燒。
    “幹嘛不進來？”張震問。
    “靠著門框比較帥，以前港片都是這麽演的。”江至晚抬頭吐了口煙圈。
    “旁邊一個姑娘都沒有，為什麽要帥？”張震不解。
    “這五年活在攝像機下，我的人設就是一個心直口快的浪蕩公子。”江至晚嘿嘿一笑。
    張震更加不解了：“你一個太子爺，演浪蕩公子？你藏拙呢？這大夏上下又沒有人跟你搶地位！”
    “我的意思是——我想演一個浪蕩公子，我媽不同意。”江至晚頓了頓，“菲菲也不同意。”
    “要不要解釋一下，你那一年是怎麽一回事？”江至晚抽完了一根煙，沒有找到垃圾桶，於是彈指扯碎空間，順帶著用空間之力震碎了整根煙。
    張震瞳孔微微收縮，徒手擊碎空間，這已經是超越橫斷的力量了，人類無法超越橫斷的定律，看來是被江至晚用某種方法打破了。
    可能是因為較為完整的至尊血脈，也可能是其他。
    “在下麵努力打工，央求黑心老板給了我一年的壽元。”張震回答得很幹淨利落。
    江至晚覺得自己有點聽懂了：“你的意思是說，閻羅王可憐你，給了你一年壽命，沒有讓孟婆給你灌湯？”
    “其實下麵沒有閻羅王和孟婆。”張震慢悠悠地從蒲團上站起，“隻有一幫鬼，在按照神話裏的故事，打扮出了地府的樣子，比如我，我就在扮演白無常。”
    江至晚恍然：“五年，混到了中層幹部，不錯，其實你拿舔女神的勁去舔領導，早就平步青雲了，說說看，你怎麽舔的？”
    他一直覺得舔狗隻是找錯了對象的金牌銷售，那種毅力用在其他任何一個地方，都能讓人飛黃騰達。
    “地府負責人從上到下都是曆代張天師。”張震紅了臉。
    江至晚恍然大悟：“牛掰啊，一百年河東，一百年河西，沒想到百年之後你的逆襲之旅才剛剛開始。你就活該被人搶八十個女朋友，百年之後弄死他們！”
    老君山金頂之上，兩個人飆著五年前沒來得及說完的爛話，好像兩個人還是那時候，學校裏最不起眼的幾個家夥之一。
    那時候很慘，沒什麽人注意他們，就算是張震群發短信和江至晚高高在上的排名，在那些身家數千萬乃至上億的同學們眼中，還不如猜猜老爹下班開邁巴赫還是賓利來接他們。
    反正他們也不留在大夏，最終不會與江至晚和張震參加同一場考試。
    那時候也很棒，做什麽事都不會有人在意，張震會和江至晚討論如果程星淼有一天答應他，那麽他要在朋友圈發什麽內容，用什麽配圖。
    而江至晚看著麵前的書，想著自己該去考什麽學校，從事什麽工作，對未來一片迷茫。
    但是，有著無限的可能性。
    現在沒有了，現在張震睜開眼就要想想自己還能活幾天，還有什麽事沒幹。
    江至晚得想想這個世界還能活幾天，自己還能幹點什麽。
    “怕生離死別，所以沒出現？”江至晚呸了聲，“當時在墓地旁邊的海崖上，我就感覺到你的氣息了。”
    “對啊，你說我出現了，還追不追星淼？”張震低著頭，“不追，會不會很奇怪……可是萬一追到了怎麽辦？”
    “你這舔狗的毅力能不能去舔領導？”江至晚再次拋出這個話題。
    “領導全是親祖宗，老張家就我一個後代。”張震抬頭，篤定地看著江至晚，“老江，你能想象三仙五嶽加上將軍府都是親爹親媽麽？整個地府七千億鬼魂開大會，我在台中心吃榴蓮都是理所應當的。”
    “這種富二代做派太狗了。”江至晚鄙視。
    “你問問廣大吊絲，這樣不爽麽？”張震從江至晚的兜裏摸了根煙，叼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好了，你找到我了，給我安排個職務吧，大夏傳承者女子學校校長怎麽樣？”
    金頂山風悠悠，腳下雲海茫茫，如此神聖的地方，明知祖師爺有可能在看著，還能說出這些話，張震也算是亙古一人。
    “揚州護理學院院長怎麽樣？95%都是十八歲的女孩子？”江至晚白了他一眼，反問。
    “算了，沒那個心情。”張震輕歎一聲，“別告訴星淼，咱們兩個互相聯係，互通有無就行，我怕她難過。”
    “你就那麽確定星淼會為了你難過？”江至晚上下打量張震。
    “星淼挺聖母的，路上看見小貓小狗被撞死都能難過兩天，咱們好歹是戰友……”張震搖了搖頭，“至少，她的舔狗裏，我是最強的吧？”
    這倒是真的，那假扮成陳山海他們的神靈已經快到嶽級了，張震虛空控製住，甚至直接震死兩個，這實力妥妥的橫斷大圓滿。
    祖宗多，天賦好，就是可以為所欲為。
    江至晚往後退了一步：“你還是親自跟她說吧。”
    他說著，掏出了兜裏的手機，上麵顯示著正在通話中，對方的備注是“巴拉啦小醫仙”，這是謝城安對程星淼的稱呼。
    “靠，你套路我！”張震睜著眼大喊。
    江至晚滿不在乎：“你先套路我們的！”
    猶豫了那麽一秒，張震接過了電話，在老子像前一聲長歎：“星淼，我是張震……”
    貼近了聽，那邊傳來的是儀器的警報聲。
    背景聲音裏，還有醫生護士的一聲聲大喊。
    “3號床插管！”
    “給程院長送能量液過去！”
    “1號床的病例呢？”
    “都特麽什麽時候來還管病例？還有其他傳承者醫官麽？”
    “整個大夏滿打滿算200個醫官，五分之一都在這裏了，連程院長都到了，你還要醫官？”
    “2號床確認死亡，死亡時間，20點15分。”
    “拍照記錄，立刻轉移，推下一個病人進來！”
    張震聽著背後忙碌的聲音微微愣神，然後對著手機說出一句話：“你隻管救人，外麵有我。”
    “嘟”一聲，電話被掛斷。
    張震直起腰，往前走了幾步，到了山頂邊緣。
    幾顆碎石從他腳邊滑落，落下萬丈深淵。
    “這姑娘，很棒對吧，我沒看走眼。”張震背對著江至晚問。
    江至晚沒說話。
    “她要救人，我就讓她專心救人。”張震鬆了鬆筋骨，“什麽造物者，造物主，都攔不住她。”
    “讓虞正初去幹點其他活吧，醫院我一個人守。”
    江至晚微微抬頭：“一個人可以？”
    “別說一座醫院，就算是一座城！”張震步踏罡鬥，直接走出懸崖，茫茫雲海在他腳下變換，好似形成一座天梯。
    江至晚滿心期待著下一句話。
    “當然，一座城我是守不住的。”張震說話，手中哭喪棒一抖，化作千百白紙飄在空中。
    然後，那些白紙變成一個個張震，奔向鄭州方向。
    江至晚緩緩搖頭：“可是……豫州第一醫院在洛陽……”
    一群張震在三秒後去而複返，掉頭向洛陽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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