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至晚看著眼前這絞肉機一般的戰場，眼角抽搐，他看見過太多的戰場。
    那些年輕的戰士在保家衛國的戰爭中被撕毀了身體，流幹了鮮血。
    但是為了那點巨妖的鮮血，數百個見所未見的生物瘋狂爭搶，讓江至晚的心裏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他們這算是在爭搶，還是在被捕獵？”雅典娜的聲音適時地在頻道裏響起。
    看來她的感覺和江至晚一樣。
    這些史前魔獸圍在那一片鮮血前廝殺，就好像是麻雀圍攏在穀子前。
    往往在這個時候，麻雀的頭頂應該有一個笊籬，一旦支撐笊籬的木棍被抽走，這些麻雀會瞬間變成甕中之鱉！
    “這些巨妖的鮮血看起來很值錢的樣子……對了，江至晚，犀牛鞭可是大補，你要不要考慮……”尼普頓還在關心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不愧是滄海之主，腦子裏進了水……啊不，進了海。
    江至晚又往後退了一些，希望能把整個場地看得更加明朗。
    大世界至尊火種閃耀，附近十公裏內，哪怕隻是一隻蒼蠅飛過，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江至晚感覺一些東西在快速接近，好像是一些大體重的蛇。
    體長應該在五六米左右，體重接近1.5噸，他們從四麵八方遊來，肚皮劃過城市的廢墟，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隱蔽！”江至晚發出了兩字指令，雙神立刻開始隱藏。
    尼普頓變成了一團水汽，而雅典娜化作光，混跡在了陽光之中。
    江至晚背靠著一塊岩石，身體直接化成了岩石,這是一個近古級別的傳承，江至晚隻學了大概兩三個隱匿傳承。
    他已經有兩三年沒有執行潛入任務了，那些任務機會是留給年輕人的，當年天地飛升訓練營裏，還活著的人，除了程星淼和暫時沒有職位的張震。
    其他人最次也是一省的第一指揮官，他們不再適合執行這些小任務了。
    但現在可能是人類的最後七天，以江至晚為首的強者們，總算要做最後一搏。
    江至晚關注著周圍的一切，他覺得，很近了，應該隻剩最後一千米。
    以那些生物的速度，他們應該眨眼就到。
    可是江至晚聽見他們停下了，他們的腹部在土地上發出尖銳的摩擦聲，他們的身邊響起尖銳的破空聲。
    “嗡”一聲銳響，江至晚看見空中劃過一道碧綠的光芒，那綠色與水泥森林幾乎混在一處，很難看出來。
    看造型應該是毒箭，但是大小像是標槍，箭頭很鋒利，箭頭後部有倒鉤，毒液浸染滿了整支箭頭。
    毒箭撕開長空，也撕開了一頭巨型猛獁象的肌肉。
    江至晚的瞳孔微微收縮，看見三米五長的整支毒箭透過濃密的，滿是桐油的長矛，整根沒入猛獁象的肌肉。
    “好強的力量。”耳機裏響起雅典娜的低語。
    是的，好強的力量，比穿甲炮都強。
    五年前，在全大夏的軍迷口中有一句話流傳甚廣的話——沒有碳基生物能夠抗住7.62mm子彈。
    五年後人們開始意識到，他們的認識有一定的局限性。
    在人類的理解裏，碳基生命體的分子結構是很不穩定的，難以承受高溫、低寒、病菌的侵蝕和射線的照射，肌肉和骨骼的強度也有一定的極限。
    但是那身高幾百米的巨獸出現，著實讓生物學家無法接受。
    就拿麵前這頭猛獁象來說，古生物學家所能接受最大的猛獁象高度在5米左右，體重12噸。
    眼前這頭被洞穿的，倒在地上哀嚎的巨獸則有足足40米高，等同於一棟十幾層的建築，體重在280噸以上。
    在人們原本的認知中，沒有肌肉和骨骼能夠承受如此巨大的體型和體重！
    可他就是出現了，但象足比羅馬神殿宏偉的石柱都要粗大。
    能承受這種體重的肌肉和骨骼，連穿甲炮都是無法洞穿的。
    但是這毒箭就是那麽輕易刺透了過去。
    下一秒，空中一道道碧芒好似一道道瀑布一般衝刷而下。
    全是毒箭，一輪一輪的毒箭盡數穿過那些辦公樓，樹木被洞穿，樓體被刺穿，那些生物在嘶吼，在哀嚎，在抽搐。
    鋪天蓋地的毒箭刹那間將所有巨獸盡數絞殺，腥臭的毒液充斥整個叢林。
    江至晚聽見叢林深處傳來沙沙沙的聲響。
    很快，他頭頂的巨型蕨類植物葉片聳動，一條大蛇遊過。
    那是一種人首蛇身的動物，從肚臍以上的部分是人，拖著將近三米多長的尾巴。
    男人的肌肉雄壯，女人的身材苗條，一個個曬得黢黑，右手握著橡木長弓，背後的皮囊裏裝著一根根碩大的毒箭。
    他們嘴裏發出呲呲呲的聲響，用特殊的音節和頻率進行著交流。
    “蘇美爾蛇人。”雅典娜的聲音響起，她本質就是大世界智慧火種，強大的記憶力讓她對任何語言文字都有所涉獵。
    “什麽來頭？”江至晚問。
    “三千年前，幼發拉底河和底格裏斯河下遊文明中心的蘇美爾人曾經記載過這種巨型蛇人，他們以橡木為弓，以樹枝為箭，塗上箭毒蛙的毒液，奔走於河流與叢林之間。”雅典娜的聲音很輕，她的身邊似乎有蛇人經過。
    “蘇美爾人是最早進入美索不達米亞平原的人類，但是當他們進入的時候，隻看見了巨型蛇人風幹的屍體和骨骼，傳說有一場大戰讓驍勇善戰的蛇人順著底格裏斯河逃離，從此世界上再也沒有這種蛇人的痕跡。”
    “很多古代文明都提到了人首蛇身的生物，比如大夏的女媧。”
    “蘇美爾神話中創世神，也是人首蛇身。”
    “古埃及的守護神瓦吉特，是人首蛇身。”www..net
    “我猜，蘇美爾神話中的創世神，就是根據這種蛇人想象而來的——這種蛇人的力量，對於人類來說，確實可以稱之為神了。”
    雅典娜輕聲說著，江至晚想起全世界的古神話有一定的相同之處——比如大洪水和人首蛇身的守護神。
    大洪水其實是可以解釋的，因為古文明一般都從大江大河附近發源，有一場足以毀滅文明的大洪水很正常。
    但是人首蛇身呢？
    江至晚細細打量著身邊經過的一條女蛇人。
    發現她的蛇軀扭動，那蛇軀收回居然變成了人類的模樣。
    青色的蛇鱗在身上形成一層輕盈的，完全貼身的鱗甲，身材曲線好似九曲十八彎。
    “把你眼睛挪開些，否則我跟菲菲告狀去了！”雅典娜提醒。
    江至晚不理會她的警告，自己都變成石頭了，鬼看得出他的眼睛在哪兒，雅典娜就是在詐他！
    從前江至晚以為那些蛇人，是遠古人類出於對蛇類的恐懼轉為崇拜，大河流域周圍的叢林往往有巨大的蟒蛇存在，人們因此產生了巨蛇神靈的想象。
    可是今天看見真實出現的蘇美爾蛇人，又徹底打碎了江至晚之前的想法。
    這些強大的蛇人可能是真實存在的。
    耳邊傳來雅典娜對他們語言的翻譯。
    “剛才好像有幾個烏龜殼裏的人類經過這裏。”
    “應該死在巨獸的嘴裏了。”
    “最近他們頻繁打擾我們的生活，是時候給他們一些顏色看看了。”
    “我看見幾百個人類，就在寒鴉嶺的位置。”
    “那些肉質酸腐的人類根本沒有捕食的價值，讓他們過去算了。”
    “算了？這是我們的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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