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意外的大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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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刀,又一刀。
    淺田的嘴巴被身後的人緊緊捂住,他想要掙紮,但身邊的人強壯的出乎意料,他想到了自己將要開展的偉大事業,想到了義父土肥原機關長的諄諄教誨,但最後出現在腦海裏的,卻是雲子那可愛的笑容,這也給了他最後的力氣。
    轟!
    身後薄薄的木門被淺田的最後一次掙紮推倒,廉價的隔間經不起太重的壓力,淺田掙紮著從木門裏爬出,死死的摳住了推拉門的縫隙,他的身下,汩汩而出的鮮血將整個地板都染的通紅。
    突如其來的寂靜早已讓雲子感覺到了不安,她探出半個腦袋,恰好看到了隔壁木門裏伸出的半個腦袋,那個熟悉的麵孔依然固執的看向自己的方向,雲子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她靜靜的縮回身子,打開了隔間向外的窗戶,一躍而下。
    她的身後,幾個人影正用最快的速度衝進了隔間,看到的卻隻是那個女人一躍而下的背影,幾人對視一眼,為首的男子麵色陰沉的一揮手,低聲道:
    “撤!”
    幾人快步下樓,為首的一名身材矮小,留著一字胡的男子隨手扔了一百日元的紙幣,在老板娘驚訝的眼神中快速離開了居酒屋。
    “曾副站長,就差一點!”一名和服男子遺憾的說道。
    “隻能再找機會了。”一字胡男子回頭看了看居酒屋。
    那邊傳來一聲尖叫,看來店家應該已經發現了那個人的屍體。
    “死掉的那個日本人不知道是誰,不過能和廖雅琴會麵,在特高課內的地位應該不會太低。”另一名男子用日語說道。
    “很快會知道的。”一字胡男子同樣用日語回答,剛才分別扮演海軍和陸軍軍官爭吵的就是兩人。
    身材矮小,留著一字胡的男人名叫曾徹,是王青木在日本留學時候的同窗,王青木來上海後,委任他為上海站副站長,主要負責虹口區的對日情報工作,曾徹精通日語,精明強幹,他物色了幾名曾經在日本留學的同窗,在虹口區成立了一家專門進口日貨的百貨公司,很快就在虹口區站穩了腳跟。
    這次刺殺的對象廖雅琴,就是是南造雲子的化名。
    南造雲子以此化名,在南京和上海廣泛活動,竊取了滬淞會戰大量的情報,早已引起了軍統的注意,就在上個月,南京總部在國防部擒獲了數名被南造雲子策反的高級軍官,順利得到了南造雲子的照片和一些個人信息。
    但南造雲子此人十分狡猾,經常以男女不同麵目出現,本人又在中國長大,對上海十分熟悉,軍統一直無法掌握她的行蹤,直到今天,王青木遇刺後,曾徹的手下終於在虹口區認出了南造雲子,這才有了剛才的行動。
    幾人勾肩搭背的遊蕩在虹口區江灣路上,除了身材略顯高大,身著和服手提酒瓶的他們和尋常的日本浪人並無二致,曾徹拿起酒瓶飲了一口,醉眼朦朧的看著屬下,低聲道:
    “我們先去神社,一會兒還有重要任務。”
    上海神社位於虹口區,其實就是原來的虹口公園,虹口公園內原本有一處靶子場,日軍占領上海後,便著手在靶場的東南部建造神社,用來作為紀念和追悼侵華日軍戰死官兵的靈堂。
    現在神社還處在動工期間,因為此地在日本人的心目中非常神聖,所以平時人跡罕至,現在又是晚上,非常適合躲避,幾個人沿著江灣路進入虹口公園,穿過廣場和草坪,來到了東南角一出廢棄的廟堂門前。
    曾徹走到廟門前,輕輕的在梁柱上扣了幾下,然後停下動作,似乎在等待什麽。果然,廟裏傳來了三長兩短幾聲回應,然後一個臉色瘦削的人走了出來,赫然是上海站的行動隊長段雲鵬。
    “進來吧!”段雲鵬話不多,說了一句後就轉身走了進去。
    幾個人跟著段雲鵬走近廟門,有人打起了手電筒當做燈光,但廟實在太大而光源又太少,裏麵還是影影綽綽看不太清,隻能隱約看到七八個人站在那裏。
    “曾兄,好久不見。”
    “青木兄,久違了。”
    迎麵一人站起身,走到曾徹麵前,兩人的手緊緊的握在一起。
    “你來遲了半個多小時,你再不來,我們恐怕就要走了。”王青木的聲音在空曠的廟宇裏顯得格森。
    “路上發生一點事,我們看到了廖雅琴。”曾徹提起剛剛發生的事情。
    “廖雅琴居然回到了日租界,那你們不該過來,今天的行動其實可以推遲的。”王青木聽完曾徹的描述,眼睛在手電筒的反射下發出幽幽的光,顯示他並不是語氣裏那麽淡然。
    “機會太難得了,”曾徹遺憾的搓著手,“我們是在來的路上看到她的,她穿著和服,沒有化妝,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樣,進了一家居酒屋,應該是和某位重要人物會麵。”
    曾徹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簡單描述了一遍。
    王青木點起一根煙,一邊聽一邊點頭,曾徹想要刺殺廖雅琴的的心情他很能理解,這個女人太難抓了,自從上個月破獲國防部日諜大案以來,軍統調集了南京上海兩地的精幹力量尋找這個女人,但是一無所獲,這回竟然能在日租界看到沒有化妝的廖雅琴,換做自己也是會忍不住動手的。
    “死掉的那個人,恐怕也很重要。”王青木說道。
    “給你,”曾徹從口袋裏掏出一張證件遞給了王青木,這是他從淺田餘敏的屍身中搜到的,“特高課三課的人,少佐,淺田餘敏,我猜,至少是課長次長一類的人物。”
    “三課課長淺田餘敏,土肥原賢二的學生,”王青木接過證件看了一下,然後興奮的拍了拍曾徹的肩膀,“這是一條大魚,曾徹,你立大功了!”
    “我猜也是,”曾徹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容,“可惜讓那個廖雅琴給跑了。”
    “沒關係,殺死他和殺死廖雅琴都一樣,總之,這是一項大功。曾兄,恭喜你了!”王青木狠狠的捏了一下曾徹的肩膀。
    “如果不是你放出假死的消息,廖雅琴恐怕也不會這麽大意,我想,下毒刺殺你的人,應該也是她。”曾徹不想表現的太興奮。
    他知道這是一項天大的功勞,這可是日軍占領上海以來,軍統方麵刺殺的日軍情報部門地位最高的頭目,這項功勞足以讓他再升一級,甚至有可能直接成為少將——這個軍銜,可是和戴老板王青木一樣,是軍統現階段的最高軍銜了。
    但會不會引起王青木的些微猜忌,他不確定,雖然王青木之前對自己可以說是推心置腹,但人性如此,他不能不表現的更謹慎一些。
    “那麽,今天刺殺常玉清的計劃,要不要照常進行?”曾徹不想多聊這些,順勢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