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六十四回 借刀殺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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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放紙鳶歸來,丫鬟們小聲嘰咕,興奮不減,倒是顧氏有些乏了。
    她誕子後,身子一直不大好,今兒顛簸一路,又精神高漲許久,有些撐不住了,隻告了吳熳、周雪月一聲,先行去休息了。
    吳熳則在堂屋中,一麵同周雪月閑敘,一麵仔細觀察她,發現周雪月似也遇到了極興奮之事,情緒高漲,精神緊繃。
    顧氏晚飯也未出來用,想是累狠了。
    吳熳同周雪月用過飯後,一齊去瞧了她,確認她無恙,又囑咐了丫鬟婆子們仔細看好顧氏,一有情況立刻去通知她,丫鬟婆子們都點頭應下,吳熳方與周雪月分手,各自回房休息。
    吳熳進門後,叫了兆利來,問那小婢情況,兆利隻搖頭,回並無異樣。
    吳熳心中疑慮更深,周雪月明顯不對勁,可又不知她主仆二人意欲何為,隻能叫兆利囑咐帶來的兩個護衛夜間警醒些。
    是夜,月光如洗,透過窗紗照進屋內,房中光影灰白。
    吳熳久久不能入眠,本是獨自一人更好睡,如今男人不在,她倒不習慣了,隻盯著頂上紗帳發呆。
    忽的,窗邊傳來窸窣聲,吳熳精神一振,身子不動,左手輕輕摸到枕下的小銀刀,握緊刀柄。
    似是什麽野物,撐開窗屜進來,厚厚的皮毛劃過窗棱,而後四肢落地,爪子輕微劃過地磚,無聲靠近床榻。
    床幔被野物吻部掀開的瞬間,吳熳闔上雙眼,放緩呼吸,緊繃的身子迅速軟綿下去,如深睡狀。
    緊接著,一股熟悉的魅惑氣息襲來。
    狐狸!
    吳熳繼續佯裝深睡,隻覺那狐狸在她的衾被邊緣輕嗅了嗅氣味,仰頭停頓片刻,後慢慢往上,鼻尖將要碰到她露在衾外的肩膀。
    正是現在!
    吳熳猛地睜眼,風馳電掣般掐住它的脖頸,翻身坐起,揮刀紮向狐狸的眼睛。
    狐狸恍惚一瞬,不知女子為何還能動作,忙左右掙紮,隻這女子力氣大得驚人,眼見那薄如蟬翼、閃著寒光的刀刃即將刺中,它情急收縮頸部,令其細如管,趁女人不察,才得落地。
    隻那刀勢極厲,他逃脫,女子亦不放過他,迅速俯身,反手一揮,竟將它的右耳齊根削了下來,鮮血噴灑紗帳。
    狐狸頓覺劇痛,哀嚎不已,淫.邪的眼中劃過惱恨與後悔,轉身欲逃。
    可這又是狐息,又是脖頸伸縮自如的異狀,怎能不叫吳熳知曉它是個什麽東西,房中牆壁上驟然亮起普通人瞧不見的曜金色火焰。
    落入狐狸眼中,亮如白晝,刺眼至極,且那熊熊的功德之力,叫狐狸畏懼,無處可逃,它抬頭望了一眼沒有火焰的房頂,迅速化作一縷白氣,向上衝去。
    可惜,意圖被人看透,房頂上亦如著火一般,火舌遍布,空隙全無。
    狐狸被燒焦一片皮毛,轟然落地。
    一時摔得動彈不得,隻滑動眼珠,見那白日裏且感慨世間少有的妖豔姝麗,如殺人的鬼魅一般,持著滴血的銀刃靠近它,狐狸身上的皮肉止不住打顫。
    吳熳望著地上瑟瑟發抖的白毛狐狸,心中閃過無數種猜測,此是周雪月主仆派來的?太弱了些,意欲何為?
    狐狸見女人細長蒼白的手指轉動,刀回正手,且離他越來越近,害怕極了,慌忙忍痛翻身,戒備後退,後仰天長嘯。
    吳熳一聽這跟胡三姐呼喚胡四姐一模一樣的嘯聲,立時停住腳步,握緊手中銀刀,眯眼警惕四周。
    隻遲遲不見“救兵”前來,再看那狐狸,也似極慌張焦急的模樣,吳熳皺眉。
    忽然,寂靜的房中,響起“咚咚”兩下敲門聲。
    吳熳與狐狸皆移眼看向房門,吳熳問了一聲,“誰?”
    兆利還是丫鬟?吳熳心中疑問,後又否定,兆利和丫鬟來,不會不出聲的。
    她戒備望著房門,果見反鎖的房門自開了,門口處空空蕩蕩的,微風習進來,亦緩解不了屋內的烈焰之熱。
    狐狸見門開了,欣喜異常,趁機想跑,卻被吳熳控火攔住,狐狸衝太猛,又被燒得嗷嗷叫,滿地打滾。
    吳熳眼睛緊緊盯著門口位置,又來了,那種明明有東西存在,卻瞧不見的感覺。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先放了一團火將那東西圍住。
    隻還不待她有其他動作,那東西便慢慢顯出身形。
    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唇紅齒白,月白長袍,身後垂著一條長長的狐尾,一看便叫人知曉它的身份。
    麵對異火,少年雖眼含畏懼,卻不慌亂,見了持刀傷狐的吳熳,亦盲目不動手,隻恭敬行禮後,方道,“仙師恕罪,小仆一時不察,竟叫他跑了出來冒犯仙師,還請仙師饒他一命,交由小仆帶回去,予家中主人好生懲治。”
    一言一行,知禮守禮,叫吳熳看得稀奇,覺它與昨日街上,調皮拿石塊砸人東西的非人之物,肯定不是同一個。
    隻狐狸聽了少年之言,齜牙咧嘴,“嗷嗚”聲不斷,眼神怨毒,似不滿,又似恐嚇。
    吳熳不解,隻問少年,這狐狸跑她房中來做甚?
    看少年的模樣,不像跟周雪月一起的。
    少年聞言,麵色尷尬,支吾半天說不出個緣由。
    吳熳隱隱會意,戾氣頓生,看向狐狸的眼神滿是殺氣。
    此是隻公狐狸,來淫她的!
    少年忽感屋中氣息凝滯,女子殺氣漫身,慌忙解釋道,“仙師容稟!此狐已去勢,無法失禮仙師的!”
    吳熳微愣,回首看了看少年真摯的神色,又低頭望向狐狸,見那狐狸聞言,像是羞憤,怨毒更甚,異常暴躁,在火焰中不住轉圈,似倘能出去,必要撲抓少年撒氣。
    少年見此情狀,卻根本不放心上,隻一味與吳熳求情保證,他家主人一定會嚴懲此狐,還言此前這狐狸一直被囚困,今日因他疏忽,才叫它跑了出來,去勢也是主人從前的懲戒之一等等。
    吳熳聞言沉吟,這狐狸有色心色膽,卻沒成事,且她已削去一隻耳朵,也算解氣,若少年所言屬實,那他的主子下手也狠,叫他帶走也無妨,便撤去了半邊火勢,便宜少年行動。
    可她同意了,卻有人不同意。
    “不能放他走!”
    吳熳見周雪月帶著她的小婢,穿戴齊整,不知從何處冒出來,大步流星到了房門口,似也忌憚她的異能,不願進入室內。
    隻在門口道,“奶奶有所不知,此狐作惡多端,淫了諸多良家婦女,奶奶乃修道之人,遇此淫惡之狐,當誅之而後快才是!”
    吳熳挑眉,見周雪月邊說,邊眼帶憎恨瞥了一眼狐狸,又似見了什麽髒東西一般,不屑移開,不願再看,隻直直盯著吳熳,眼含期待祈求。
    而她身後的小婢,瞧著那狐狸,暗含責怪,似恨鐵不成鋼。
    這就有趣了,吳熳動了動嘴角。
    少年亦沒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求來的事,臨了竟叫人阻了,轉頭一瞧,看清來人,驚訝道,“是你!”
    這一個接一個來,說話聲響,住在不遠處的兆利聽見動靜,想著白日裏大奶奶叫他戒備之事,忙叫一護院去守住顧夫人門口,自己帶另一護院進了院。
    竟見奶奶門口堵了三個人影,兆利著急,與護院拔刀奔跑上前,卻被裏頭大奶奶喝住,叫他們在遠處守著就行。
    吳熳叫遠兆利兩人,接著聽少年與周雪月對質。
    “……你雖被他害死,但我家相公助你活命,引你入仙途,又囚困他多年,已算兩清,為何死揪住他不放!”少年義正嚴辭,後又朝吳熳拱手,不欲與周雪月糾纏,準備帶了狐狸就走。
    哪知周雪月上前擋住,不叫他動作,眼睛恨得通紅,望向吳熳道,“大奶奶,殺了此狐,功德如救千人,您真要放過這大好機會?”
    儼然將吳熳當作積攢功德修煉的道人。
    吳熳隻笑,她眼下再不明白情況,怕就是個傻子,反問她道,“如此功德,便讓與‘聖仙’如何?”
    周雪月這是想拿她當槍使,她應當是與這狐狸有仇,卻忌憚少年的主子,不敢親自動手,遂引了這狐狸來,欲叫狐狸非禮於她,借她之手殺掉這狐狸,端是好計。
    隻能叫她一個神通廣大的狐仙都忌憚的,那胡四相公是輕易能招惹的?
    周雪月哪是送功德,分明是找替死鬼來了。
    而那小婢,卻實打實想報她那日烈火圍燒之仇,期望著這狐狸真能非禮她,叫她於世於夫不容。
    吳熳略過這主仆,隻對少年道,“帶它走吧,記住你主子會嚴懲之言。”
    少年再次作揖致謝且保證,繞過周雪月踏進室內。
    周雪月氣得咬牙,又萬般無奈,她之功力比之少年強百倍千倍,但她實在畏懼胡四相公,不敢輕易動手。
    如今,好容易這狐狸不在胡四相公的庇護範圍內,如州又出現了吳熳夫婦,這雙雙有能力滅除它之人,再結合天時地利,她秘密將狐狸放出,引至吳熳跟前,就差一點兒便能殺死它,她真的要眼睜睜看這淫狐被救走嗎?
    周雪月想想她因這狐狸屢生怨氣,致修為遲遲無法突破,心一決,將她如何遭這狐狸禍害之事道了出來,期盼吳熳生憐,助她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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