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七十回 古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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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說薛姨媽不願意將香菱輕易給人,便拒道,“香菱是作為我兒房中人買回來的,人盡皆知,如今出去了,二位夫人叫她如何自處。”
    季賀氏與顧家嫂子對視一眼,因笑道,“我們將姑娘接走後,便會送她如州家去,如州距都中千裏遠,隻要無人漏嘴,沒人會知曉的。”
    蓋因她已著兒子查過,這姑娘尚未被薛家子收房,如今還是清白身,不影響日後婚嫁。
    且這位薛太太也算知事明理,據季聞打聽來的消息,那薛家子早就想要小姑娘了,是薛太太百般攔著,才沒叫他成事。
    遂她們投帖上門來,亦未以勢逼人,都是好言好語的。
    隻言語拉扯許久,天色漸暗也不見結果,季賀氏與顧家嫂子隻得空手而歸。
    兩人一離去,賈府這隙大漏風的篩子,已叫各處得了消息。
    時黛玉正在習琴,休憩時,紫鵑捧了茶來,將此事告知黛玉,歎息道,“如今在這府裏錦衣玉食,去了如州,隻一鄉下老母可靠,粗茶淡飯的,許還要為生計操勞,叫香菱如何受得了......”
    黛玉聞言冷臉,將茶碗重重放在案上道,“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香菱若真為了這些阿物,舍了牽掛她多年的母親,才真叫狼心狗肺!”
    她萬般想回父親身邊去不得其法,見不得這有家不願回,一家團聚也不要,寧可寄人籬下的。
    紫鵑被黛玉這番話唬得噤聲,低下了頭。
    自上次她幫寶玉拾過畫像去後回來,姑娘對她便不如以前推心了,她亦慌張,一心想親近,可幾次進言都碰到了石頭上,又有林家這麽些人在,姑娘身邊很快就沒她位置了,她怎能不急?
    紫鵑正想著如何將姑娘籠絡回來。
    黛玉沉思幾息,卻將事情連在了一處,暗自猜測此事是否同琛大哥哥與嫂子有關係。
    上月姑媽來瞧她,帶了一盆金雀,說是大哥哥從如州送來了,同是如州,哥哥嫂子會不會在其中出力了?
    若真如此,她也該幫上一幫才是,思索片刻,便起身往王熙鳳屋裏去了。
    時王熙鳳正春風得意料理家事,屋裏站滿了執事媳婦,忽見平兒進來同她附耳道,“林姑娘來了。”
    王熙鳳挑眉,眼珠子動了動,這可是稀客呀,林丫頭輕易可不上她這兒來,遂叫回事的媳婦停停,她去見上一見。
    一聽她說明來意,其中還有吳漫的事兒,王熙鳳便應下了。
    如今,太太不喜的林丫頭跟她可是一頭兒的,動幾下嘴而已,也算稍還吳漫上次提點的人情。
    梨香院裏,薛姨媽亦正和薛寶釵商議此事。
    薛寶釵思索片刻,便與母親出主意道,“那兩位太太要了香菱去,必要消奴籍轉良人的,既如此,媽何不將香菱聘進來,作我的正經嫂子,這樣既全了名聲,香菱也不用走了,她母親年邁,咱家多養一位老人亦不費事兒,可托商隊將人接來,母女好團聚......”
    薛姨媽聽著,也不樂意,香菱生得嫋娜纖巧,性子溫柔安靜,作妾尚可,但為妻,且不說家世不匹配,便是她被拐這些年,且不知學了些什麽迷惑男人的手段,做不得大婦的。
    薛寶釵對母親極為了解,一瞧臉色,便知她媽想的什麽,接著低聲勸道,“媽別光看香菱媽及她家裏,也瞧瞧外頭,她媽救了賀家夫人,是賀顧兩家的恩人,我雖不知這兩位家中是甚光景,可光看媽與姨娘的態度,就知不可小覷,既如此......”
    後話不消說,想母親也該明白。
    如此能搭上關係,薛家就不隻賈王兩家靠山,也不會輕易受人轄製,薛家也算多了條退路。
    薛姨媽聽得薛寶釵的話,陷入沉思。
    王熙鳳尚不知薛家母女是這般打算,上門來說情道,“......一個沒長開的小丫頭而已,蟠兄弟想要,比她標致聽話的多了去了,聽說人家給了百兩金,買上兩個更好的、適齡的充抵便是,何苦與那兩家結疙瘩......”
    可不論王熙鳳怎麽說,都不見薛姨媽表態,她便知其中定有貓膩,再說了一會兒子閑話就回了,路上一直暗忖薛家打的什麽主意。
    不料,次日,季顧兩位夫人上門來,領了香菱便要走,這可把薛姨媽氣壞了,直問她們是何道理。
    季賀氏故作驚疑道,“你家大公子已應下,賣身契都予了我家,還直說著不要贖金,隨意可領走,我尋思著這不合禮數,不能叫你家白出這錢,那百金還望薛太太別嫌少才是。”
    說著,叫身邊的大丫鬟將賣身契展與薛姨媽看。
    薛姨媽見了,一時間頭腦發昏,忙叫婆子去裝賣身契的匣奩裏瞧瞧。
    少時,婆子慌忙來報果然少了,薛姨媽一聽便知是叫兒子偷偷摸了去,氣得肝火直冒,這個冤孽,好容易得來的路子,就叫他給斷了!
    既兒子允了,薛姨媽也不能強駁,免得叫別人以為薛家母子失和,兒子公然違背母意,不孝順,隻能放人走了。
    事後,慪得喘不上氣兒,歪在床上,厲聲命家下將那孽障找回來。
    薛寶釵坐在床沿,一麵給母親順氣,一麵氣得捏緊了手裏的帕子,後又鬆開,算了,她也不知第一日知道哥哥是何德性,生氣有甚用。
    薛蟠回來,隻一個勁兒跪在母親麵前懺悔,他亦後悔,多喝了兩杯貓尿,被人一激,便不知南北,將與母親歪纏許久都沒到手的可人兒放走了!
    你當激人的是誰?
    可不就是季聞一黨,薛蟠一十五六歲的少年人,怎玩得過一群身經百煉的老紈絝,一捧一激,雙簧才起個頭兒,便得手了。
    王熙鳳與林黛玉聽得這消息,無不拍手大笑,林黛玉更是笑伏在衾被上,半天直不起身。
    而被接走的香菱,心懷忐忑。
    她早年隨著人販子四處躲藏,後被薛蟠搶了去,過了幾天安生日子,如今又換新地方,她也害怕的。
    隻季夫人與顧夫人待她也極好,將她當正經大家姑娘待,叫她放鬆了一兩分。
    她在季家見到了母親的畫像,看著那條條溝壑皺紋與眉間的愁緒,香菱泣不成聲,迫不及待與母親相認。
    季家動作也快,安排好行船,季夫人便派了這幾日與香菱相熟的嬤嬤送她南下,又贈了她許多綾羅綢緞,金銀首飾等,香菱感激不盡,懷著期待的心情,順流而去。
    與此同時,胤礽吳熳登船離開如州,直至渡口岸上的賀家夫妻變成黑點,方才轉身,迎著江風,遊曆江景。
    從船尾至船頭,隻見王官兒拇指食指張開,正一寸寸比劃著,似在丈量距離。
    胤礽見狀,好奇問了句,“先生在做甚?”
    王官兒笑答,“在下算算按眼下行船路線,能否路過那片古戰場。”
    吳熳方想起襲擊嚴妻那水鬼,便聽胤礽問道,“是哪場戰役的戰場?”
    王官兒搖頭,“傳言是戰國吳越之爭,可此地與史書記載有出入,已不可考矣。”
    胤礽亦點頭,饒是他雜書看得多,也不曾聽說過此處有戰場,想是此界中獨有之事也未可知。
    吳熳跟著問王官兒,“如遇那古戰場,先生要去捉鬼嗎?”
    王官兒連忙搖頭,“奶奶說笑了,那處不知有多少水鬼,在下人微力薄,對付不了的。”
    吳熳想了想,躍躍欲試道,“那處應有不少類似斷劍這樣的好東西吧,先生不動心?”
    這次,還不待王官兒搖頭,胤礽便與王官兒作了辭,緊緊攬著妻子往船艙中走。
    才關上門,就低聲訓道,“大奶奶想做甚?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大奶奶可懂?什麽好東西都不值你拿命去換,你可知!”
    胤礽一聽她說話口氣,便知她什麽打算,欲叫上王官兒一起去那危險的古戰場?
    沒門!
    吳熳見男人滿臉怒容,頗為無奈,懂,她怎不懂,沒人比她更想活著。
    隻都中並這一路走來,他們已得了不少防身、修煉的東西,除去黃庭經壓箱底,短期內夫妻二人都不會修煉。
    其餘的,蓮香的狐丹,她提升異能用了,煉化狐丹的法門,男人練過卻沒成效,於他無用;胡四姐的狐丹換了古劍,也是她在用;九山王宅邸發現的狐丹,雖給了胤礽研究狐族醫術,但胤礽以後教她,那狐丹還是她的。
    如此一看,她修煉、日常用的都有了,胤礽卻一件兒沒得,不公平。
    若能去古戰場一趟,在保全自身的情況下,給男人也弄把斷劍之類的法器也是好的。
    吳熳將想法與男人一說,胤礽隻大力擒著她的腰,惡狠狠盯著她道,“夫妻間講甚公不公平?”沒的生分!
    再者,“若真如此論,每次你出手出力,爺都在遠處看著,白拿你東西,你就覺著公平了?”
    吳熳與他冒火的眼神對視,一時氣短,“不是這樣算的。”
    他們隻是分工不同而已,她需練手,所以衝在前麵,男人作為後勤保障,浪費的時間、精力不比她少,一點兒“酬勞”都沒有,吳熳心中有愧。
    見人不思悔改,胤礽將人抱起轉了一圈,坐在腿上,緊緊箍著,才在她耳邊道,“你給爺聽好了,那些狐鬼非人之物根本接近不了爺,爺對付那些東西,刀劍無用,至於人,那些破青銅器比不上爺的鐵劍木弓,所以,別想著去冒險,聽見沒有!”
    吳熳被男人的呼吸弄得耳後肌膚戰栗,隻別過臉,露出纖長白皙的脖頸,沒應聲。
    胤礽見她如此情態,隻咬牙道,“大奶奶若在爺沒在的情況下,隻身去犯險,爺就拿鏈子將你鎖在爺身上!”
    吳熳聞言回眸,漆黑的眼睛無奈看著他,現代狗血電視劇也沒這樣的台詞。
    胤礽可不知妻子想的什麽,隻當她將話聽進去了,又摟著人說了些安撫的好話。
    夜幕降臨,船行速度漸慢,明月高懸時,徹底停下,泊船江心。
    胤礽命兆利在船頭設了酒饌,邀了妻子與王官兒賞月酌酒。
    漫漫江波,粼粼月光,清風習習,端是愜意。
    王官兒邊吃酒,邊與夫妻二人講起他到過江水之處的異事作趣兒,便是客船上的船夫護院都被引了來,盤腿坐在不遠處,聽得津津有味。
    忽而,依附客船而行的貨船上,人聲鼎沸,船板上有人影湧出,似在搜尋什麽東西。
    護院們立時起身,到船沿處眺望,他們的人馬匹貨物皆有在貨船上的。
    楊子曲指打響口哨暗號,詢問可要幫忙,那邊回應無事,護院們才稍安心。
    隻船夫們交頭接耳,“別是又有水鬼遊過來了吧”、“怎咱們這船上不見,以往都是一起的”等等。
    小幾旁,端坐的吳熳胤礽王官兒聽了個真兒,吳熳動動手指,一簇火練,似澆了桐油引路一般,“哄”地在江麵上自客船發出,接到貨船邊上,畫了個圈兒,將客船圍在其中,熊熊燃燒。
    王官兒第一次直麵此濃烈純粹的功德之力,麵上心中滿是驚歎。
    人在亮如白晝的火光中,瞧見貨船的篷頂上伏著一手持刀劍的黑影。
    黑影似也被這突如其來的火光嚇了一跳,慌忙避著船板上搜尋他的人類,縱身跳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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