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鐵口直斷許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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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陽還未出來,上鬆觀周圍還被薄薄的霧氣籠罩。
    霧氣中有許多忙碌的身影,一個個為了生活奔波的小商販推著小車來到固定攤位,開始一點點往攤位上擺放東西。
    扛著算命道具的許誌清,同樣處在忙碌狀態。
    他前日從那老頭手中買了道具,昨日也跟著可他算了一天命,然後又花費了一些銀錢從老頭手中買了一些忽悠人的話術。
    今日,他就開始了算命的日子。
    許誌清一點點擺放好算命用的東西。
    等他忙碌完,東方已經有了一縷縷陽光。
    許誌清從懷裏掏出餅子,就著壺裏的鹹湯,一口一口吃了起來。
    他旁邊的幾個攤位附近的主人,也都像是他這一般。
    等薄薄的霧氣散去,景色就變得清晰起來。
    先前從山頂還望不見山腳,現在就可以輕而易舉的看到。
    一個個早來的行人,正在石階上向上走。
    有穿著粗布衣服的大爺、大娘,也有著衣著華麗的年輕女子,同一條台階上,卻有著不同人的生命路線。
    許誌清望著下方上來的行人,他捋了捋假的胡須。
    現在的他,易容成了四十歲模樣,長眉白須,桃花眼炯炯有神仿佛有光。
    穿了一身青色長袍,青色的長袍上還打著一個個補丁。
    仔細看這些補丁還不是胡亂補上去的,而是按照陰陽八卦路線,一個個釘上去的。
    他人坐的筆直,眼眸似閉非閉,似睜非睜,嘴角還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左手掐著手訣,右手上上下下拋著銅錢。
    他這模樣,一眼望去就像是道中有能耐的前輩。
    五兩銀子。
    嗯,他這模樣是那老頭給他打造的,他花費了五兩銀子。
    老者告訴他,如此模樣能夠增加別人對他的信任度。
    在他身邊立著一個旗子,旗子上寫著‘上算乾坤逍遙仙,下算人間情孽緣’。
    這對聯,也是那老頭寫的。
    那老頭問清了許誌清目的後,就給了這樣一副對聯。
    說是主要目的是針對情情愛愛,而非前程命運。
    許誌清總感覺被老頭忽悠了。
    連乾坤神仙都能算,還算不了命運和前程?
    他維持著模樣,靜靜等待著獵物上門。
    一股香氣撲來,帶著少女獨特的味道衝進許誌清鼻腔。
    他睜開眼睛,就望見一穿淡黃色衣服的二八少女,正笑眯眯的看著他。
    那一雙誘人的狐狸眼,透露著幾分狡黠。
    鐺鐺。
    少女身體移動,身上的鈴鐺發出聲響。
    在少女身邊,跟著一個持有煙杆的老頭,老頭並非弓著身子,而是身軀上仰,傲然非常。
    看人要麽斜著眼睛,要麽就用鼻孔。
    許誌清看見兩人,他目光放到少女身上。
    “姑娘,可是有困惑?”
    少女雙臂抱膀,一隻手撐著下巴,她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一番許誌清。
    “上一個算命的呢?”
    許誌清聽到少女的問話,他心中嘀咕,沒想到還是上一個老頭的熟客。
    “你說石道友啊,他今日有事來不了!”
    他沒想到,他剛說完這句話,少女就咯咯的笑的花枝亂顫。
    “他是這麽給你說的嗎?”
    許誌清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
    “姑娘,莫非知道石道友今日為什麽不能來的原因啊!”
    他本以為少女會回答,卻見少女眼睛一轉,笑眯眯的盯著他。
    “你是算命的,你為什麽不算算他為什麽不能來?”
    許誌清聽到少女這話,他也不客氣。
    “請稍等!”
    他說著,便閉上雙眸,手指掐二四六六二四。
    少女一看許誌清這模樣,反而是一愣。
    還真的算上了呀。
    她想了想,隨即抱著膀子露出看戲的神態。
    她身邊,那吸了一口煙的老頭,用肩膀戳了戳她。
    “丁璫,爺爺答應你,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她要是不願意去見你四爺爺,咱們扭頭就走!”
    “爺爺,這可是你說的,梅姑姑那人可不是聽勸的人啊!”
    兩人小聲說著,完全沒有在意麵前的許誌清。
    在他們看來,這算命的先生就是一普通人,能懂啥。
    假裝算命的許誌清,聽到兩人的對話。
    他耳朵則是豎直了。
    丁璫?
    是那個丁璫嗎?
    許誌清聽著兩人嘀咕,暗中收著消息。
    這兩人,好像也是衝那梅芳穀來的?
    梅芳穀居所隱蔽,這兩人怎麽知道?
    他寨子裏的人之所以能給他查出來梅芳穀在洛陽城西,是因為寨子中的一位婆娘是叛徒的梅芳穀的女弟子。
    隻因梅芳穀要殺死那女弟子心上人,所以那女弟子幹脆就和心上人一起逃走了。
    要不是因為這一點,許誌清還真的找不到梅芳穀。
    更別提去找人完成任務了。
    許誌清內心想著事情,眼睛看著隨機任務,覺得這任務真特麽夠隨機的。
    好在獎勵很有誘惑。
    為了獎勵,他樂的於此。
    這時,那丁璫卻是開了口。
    “算命的,你莫非算不出來,在這裏嘀嘀咕咕的準備拖延時間?”
    許誌清緩緩睜開眼睛。
    “嗬嗬,姑娘此言差異!”
    “算人命運,需要撥弄其命運長河,尋其線路一縷縷去查找!”
    “算命算命,莫非姑娘以為算命當真是手指一掐,就能知人前程,曉人命運不成?”
    丁璫聞許誌清言,眼睛發亮,有了幾分興趣。
    她笑著道:“你這算命的倒也是有趣,不像是別的算命的,出口閉口就有血光之災騙人銀錢!”
    許誌清聞言笑嗬嗬,沒有接話。
    丁璫哎了一聲。
    “差點被你繞過去了,你不是算上個老頭為什麽不來嗎?你算出來了沒有?”
    許誌清微微一笑,下巴微微上揚一分。
    “那前輩雖是同道中人,卻不料今日有人算他,以有意算無意,自當萬無一失!”
    丁璫聽得不耐煩。
    “說到底,你算過來沒有?”
    許誌清卻不急躁,他深深記得那老頭給他說的話。
    客人越急躁,越容易失去判斷,他若是氣定神閑,反而越能襯托出本事。
    哪怕是被打……
    許誌清沒聽老頭後麵的話,向來沒人打得過他。
    許誌清看著不耐煩的丁璫,他淡淡道:“姑娘應該多讀讀書了!”
    這話說的丁璫一愣,她嘀咕:“你怎麽知道我沒有讀過書?”
    她身邊的爺爺拿起煙杆就給了丁璫一下。
    “吃了沒讀過書的虧了吧!他先前話語的意思,說他算出來了!”
    丁璫痛呼一聲,揉了揉被爺爺敲了一下的地方。
    “你不也是沒讀過書?”
    “呸,爺爺那是學的先生沒什麽可教的了,怎麽教沒……”
    “爺爺,我不和你爭論!”
    丁璫不停爺爺後麵絮絮叨叨的話,她扭頭不客氣的看著許誌清。
    “算命的,我就問你算沒算出來,你還和我拽起來了,你信不信我打你?”
    許誌清頓首:“信!”
    丁璫撇撇嘴:“嘿,我偏不打你,你信我打你,我其實就是故意嚇你!”
    許誌清聞言笑笑。
    “姑娘問我先前的問題,我現在就可以回答姑娘,我那道友不敢來,乃是因為他今日若是來,必然有血光之災!”
    丁璫愣了一下,她剛剛說啥,出口閉口就是血光之災的就是騙子。
    這人還敢說?
    丁璫上下盯著許誌清。
    “你怎麽知道他有血光之災?”
    許誌清聞言不答話,而是又掐指二四六、六四二裝模作樣算了起來。
    就在那丁璫再次不耐煩中,許誌清卻淡淡道:“我那道友血光之災自南而來,據命術算顯現,源頭恰巧是一位姑娘!”
    丁璫挑了挑眉頭。
    她當然知道那老頭不來的原因,他不來是因為她姑姑揍他。
    每次見到,都會揍一頓。
    所以有她姑姑出現的地方,那老頭就會避開不來。
    丁璫沒想到這算命的還真有幾分本事。
    丁璫身旁的那拿煙袋的老頭笑了。
    “丁璫啊,你不會信了吧?”
    丁璫眼睛一轉,扭頭看向爺爺。
    “爺爺,他說的都很對呀,我姑姑就在南邊!”
    “屁,你姑姑她都孩子了,怎麽還會是姑娘!”
    丁璫算計反應過來,她轉過身看向許誌清。
    “算命的,我姑姑都有孩子,你還說她是姑娘?你這個騙子!”
    許誌清聞言嗬嗬笑出聲來。
    “這位姑娘,在我這裏,未出嫁的人都是姑娘,你那姑姑未曾嫁人,自當是姑娘!”
    丁璫語氣一滯。
    她身邊的那老煙槍卻是笑嗬嗬道:“誰知道你和前兩天那老頭是不是一道的,他被打的不敢來,正好你來!”
    許誌清聽到這話,麵容閃過一絲怒意,他一揮衣袖。
    “既然客人不信,自當離開便是!”
    他這話卻惹惱了老煙槍。
    “哎,我偏不離開!我就要在你這裏算命!”
    老煙槍說著坐下來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那享受的表情仿佛吸得的像是仙氣一樣。
    “怎麽?不敢給我算?”
    許誌清收斂了怒意,他輕聲道:“老先生,我算命可不便宜哦!”
    老煙槍嗤笑。
    他左右掏了掏,很尷尬的發現身上竟然沒有銀錢。
    他被許誌清那懷疑的目光看到惱怒不已。
    “你就不能先算嗎?”
    許誌清緩緩搖頭:“銀錢是線,撬動你因果長線,我才能借此窺探你那命運長河!”
    老煙槍聽得愣愣的。
    這人說的那麽邪乎。
    他身邊的那丁璫聽到許誌清的話,她掏出一把碎銀子放到許誌清麵前。
    “這些夠嗎?”
    “足!”
    許誌清說著,把銀錢落入袋子。
    他凝目望著丁璫:“姑娘想要算啥?”
    丁璫眼睛一轉,隨即有些羞澀。
    “算我的另一半!”
    許誌清微微頷首,他拿出簽盒,開始搖晃起來。
    嘩啦嘩啦嘩啦。
    他往桌麵上一扔。
    “姑娘請拿出一支!”
    丁璫聞言也不猶豫,直接就拿出一支簽。
    許誌清剛要準備接過簽,那老煙槍卻是笑眯眯的阻止他。
    “算命的,你連我孫女的生辰八字都不要,你確定你不是忽悠人的呢?”
    許誌清聞言卻是正色道:“生辰八字,有關生死,老先生莫要說笑了,尋人問生辰八字的人,其心可誅!”
    他的話讓老煙槍狐疑的盯著他。
    許誌清卻沒看老煙槍,而是接過丁璫手中的命簽。
    “花非花,霧非霧,鏡中觀花,水中撈月!”
    他看完,微微一愣。
    隨即響起丁璫的情況。
    這命簽說的還算是真的。
    “哎哎哎,算命的你發什麽呆,我這命簽是什麽意思?”
    許誌清深深歎口氣。
    “姑娘,此簽,非上簽!”
    他說完見丁璫麵色沉了下來。
    他微微搖頭:“姑娘是否認為莪是危言聳聽,騙你錢財?”
    丁璫眯眼不語,她那放進口袋裏的手卻是表明了她的態度。
    許誌清裝作沒看見,他淡淡道:“姑娘可知花非花、霧非霧,在姑娘命數中有何解釋?”
    丁璫見此好奇道:“怎麽解釋?”
    許誌清長歎一聲道:“姑娘喜歡的那個人,並非是姑娘真正喜歡的那個人,而姑娘真正喜歡的那個人,又非姑娘喜歡的那個人!”
    丁璫暈了,她爺爺也有些暈。
    “算命的,你這什麽意思?”
    許誌清輕聲道:“姑娘前不久是否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丁璫遲疑一下,她看了看爺爺,小聲道:“是在一起,不過爺爺老想殺他!”
    她的話說話,那老者哼了一聲。
    “那花言巧語的家夥,而且武功平平,連阿貓阿狗都打不過的人,要了有什麽用?”
    老煙槍的話,讓許誌清心中一愣。
    他隱隱間記得這情節,應該是他們擄走狗哥,然後錯把狗哥當成石中玉了。
    許誌清想到這,推測狗哥現在應該是和白阿繡在一起才是。
    他隱約知道現在時間線了。
    許誌清聽兩人拌嘴,絲毫不聞。
    他淡淡道:“姑娘喜歡這個人,不是姑娘心中喜歡的那個人!”
    丁璫聞言反駁,怎麽不是,他雖然變得呆呆的蠢蠢的,可人卻是變得好好的,雖然不油腔滑調,但對人卻是真心!”
    許誌清微微頷首:“看了姑娘卻是喜歡上了這個人,那姑娘以前喜歡的是否是這樣的人呢?”
    這話說的丁璫又是臉色一紅。
    “以前那人……有些花言巧語,不過卻是極為懂得我的心思,不像是這個笨笨的,什麽都不懂!”
    她說著,突然明白過來。
    “先生你說的花非花、霧非霧,是這個意思嗎?”
    許誌清微微搖頭。
    “花非真正的話,霧非真正的霧,說明姑娘喜歡這個人,並不是真正的那個人!”
    他的話讓老煙槍氣樂了。
    “哎,你這小子,莫不是以為這人是假的不成!”
    許誌清沒有理會老煙槍,而是繼續解簽。
    “鏡中起花,水中撈月,這些都注定是一場空,姑娘這喜歡的人,注定沒有好的結果!”
    他的話,讓丁璫麵色變得氣惱起來。
    “你這算命的,怎麽能瞎說話!”
    說著就要掀了許誌清的攤子。
    “哎哎哎,孫女孫女,別衝動別衝動,爺爺我突然覺得這算命說的話是對的,石中玉那小子壓根不值得你喜歡!”
    老煙槍反而站到了許誌清的這邊。
    許誌清看來老煙槍並不是站在他這邊,而不是單純的不喜歡石中玉而已。
    那老煙槍正在勸說丁璫。
    許誌清卻是瞥到一抹穿著黑裙,頭上戴著鬥笠的女子正在台階上緩緩向上走。
    他看到女子後,心中一凜,知道是自個要找的目標出現了。
    此時的老煙槍還在哄丁璫。
    許誌清等女子靠近一些後,他朗聲道:“姑娘,所愛非所愛,愛人非人愛,因因果果,果果因因,早日放棄早日解脫!”
    他不說還好,一說那丁璫更氣惱了。
    “我掀了你攤子!”
    她掙紮著要從爺爺的手裏掙脫出來。
    然而老煙槍卻是啪一下點住了孫女的穴位。
    他從孫女的身上摸出一些銀錢,直接丟給了許誌清。
    “算命的,我非常欣賞你!不過你惹得我孫女不開心了,你拿著錢或跑或逍遙去吧,等第二天我再去娶你狗命!”
    周圍的攤販聽到這話,他們縮了縮頭,同情的看著許誌清。
    許誌清卻是笑嗬嗬的收攏了銀錢,他也不看看老煙槍,而是淡淡道:“不聽仙言,吃虧於前!”
    他的話讓老煙槍驚奇了。
    “你這家夥,是真不怕死,還是假不怕死!”
    他說著,突然動了。
    “就讓我來試探試探你!”
    他煙杆剛到許誌清麵前,一道身影陡然出現,替許誌清攔下了老煙槍的攻擊。
    老煙槍被攔下,他看清攔的人之後,客氣道:“梅侄女,你閃開!”
    來人卻是輕聲道:“三伯,侄兒想算上一算,等下你再殺他可否?”
    老煙槍聽到這,他嘿了一聲。
    “也不是不行!”
    他說著上下看著許誌清。
    “再讓你多活一會兒!”
    說著他走到孫女身邊,安慰孫女去了。
    幫許誌清擋招的人,此時也緩緩的轉過身。
    許誌清望著眼前鬥笠女子,他拱拱手。
    “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女子卻不假顏色,聲音清冷。
    “給我算上一卦,準,你可活,不準,則死!”
    許誌清等的就是梅芳穀。
    此時哪裏會不可以。
    他也沒裝腔作勢,若是邀請道:“請!”
    說完,他把命簽晃蕩一下,撲在桌子上。
    梅芳穀見此,直接去抽簽。
    她展開木簽。
    “山有木,木有枝,長藤漫山,山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