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要讓他活著回去見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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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禹清的到來,受到了玉門關大營全體將士的歡迎。秦夷簡還專門給她配了一間小帳篷,給她帶來的幾位女護士們安排了一間營帳。
考慮到自身的特殊性,蔣禹清很是爽快的接受了這樣的安排。
冰冷蕭肅的大營中,也因為她們的到來,而多了一絲鮮活的顏色。即將來臨的大戰,似乎也不再那麽可怕了。
安頓好後,趁著大戰還未開始,蔣禹清帶著所有的大夫、軍醫和醫徒們做了最後一次救護演練。
糾正了一些不足後,就緊鑼密鼓的開始進行戰前的準備。比如在傷兵營中,盡可能的多搭建幾座帳子,把帶來的簡易行軍床一一安上,以確保傷員們不會躺在冰冷的地上。
寧可備著不用,決不能到用時沒有。
搭建好足夠多的營帳後,又把營帳和裏頭的病床編上編碼,以方便管理。
另外又單獨搭建了一座配藥室,和一座獨立的女子茅房。
剛準備好。長城上就起了狼煙,一處處,由遠及近。
匈奴韃子的十四萬鐵騎也氣勢洶洶的撲到了玉門關外。
與此同時,大夏的將士們看到狼煙後,也在城外擺開架勢,嚴陣以待。
天陰沉沉的,呼嘯的寒風夾雜著雪粒子,刮在人臉上,刀子似的。站在城牆上向下望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
伴隨著戰馬的嘶嗚聲,空氣緊張的仿佛火藥桶,一點就炸。
大戰一觸即發!
須臾間,沉重戰鼓聲“咚、咚、咚”的響起,一聲聲,仿佛直接擂在人的心口上。
一輪沁著寒光的箭雨齊射後,又是一聲令下,刹時間,喊殺聲震天。
大戰開始了!
蔣禹清麵色凝重的看著高高的城牆,外麵是殘酷的戰場,在這裏,屬於她的戰場也即將到來。
第一場戰鬥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匈奴韃子們沒有占到半點便宜,隻得留下了一地的屍首,暫時鳴金收兵。
大夏小勝一場!
早等候在城牆內的大夏醫護們,在城門大開的第一時間就抬著擔架衝了出去。
他們快速的給傷員們做了簡單的止血包紮,之後在他們的手腕上綁上各種顏色的帶子,抬上擔架飛快的往城門內跑去。就連犧牲的將士,也一個不落的搬了回去!
一都那麽訓練有素,有條不紊。
反觀韃子那邊,潰走之時,但凡能動的隻能自己爬上馬去,實在爬不動的,等待他們隻的死亡。
匈奴各部族逐水草而居,除了王族,他們大多連個穩定的住所都沒有,更別提什麽大夫不大夫的。
撐死了,在一些大部族裏,能有個把巫醫。平日裏生了病,都靠抗,抗不過去就隻能等死。打仗的時候,雖也有幾個巫醫跟著,卻也都緊王族或是各部族首領看病。
因此,那些勉強逃回去的傷兵,頂多就是自己包紮一下或是求同伴幫忙上點藥。能活是運,活不了那也隻能是命了。
而且,他們骨子裏崇尚強者,得了病就代表著體弱,而弱者是不配活在這世上的。
大夏的傷員們一下戰場,等在大營的大夫們,一看他們手上的綁的帶子就立即明了。紅色的危重先救,黃色的次之,綠色最次。
以一位軍醫或大夫,搭配三個助手為一組,數個手術帳蓬同時進行。包紮好一個抬出去,就換另一個進來,大夫們即便忙得頭也不抬,仍然忙中有序。
從未初,一直忙到下半夜,總算將最後一個傷員治好了,送去病房裏。大家這才一屁股坐上地上,爬都爬不起來。
整整七個時辰,醫護們一直站著,彎著腰做手術。沒有喝過一杯水,沒有吃過一口飯,隻除了其中實在憋不住,趁著兩台手術交叉的間隙跑著去上了次茅房。
饒是蔣禹清這個修仙者也有些撐不住。她一邊做手術,一邊給重傷員輸送生機,因此她現在的狀態也並不比其他的大夫們好。
坐在地上好一會,又暗中運起所剩無幾的靈力活動了一下雙腿,這才撐著帳蓬柱子爬起來。
外頭,一個醫徒瞅準機會,端了飯菜過來。大夫們抓起時間就著熱水,草草啃了兩個窩頭,就又起身去查房去了。
今晚到明天,還有一場硬仗要打,他們沒功夫睡覺。剛做完手術,傷員們有許多發熱的,這些都需要及時的處理。
或用藥,或物理降溫。有病情惡化的,還需要再度抬進手術室搶救。直到天光大亮,大夫們這才互相攙扶著往自己的帳蓬裏眯上兩個時辰。
接著新一輪的戰爭又開始了,一連數天。
大夫們最長的記錄是三天沒合眼,有個別大夫甚至做著手術,就一頭栽到地上,再也沒能醒來。
副手隻得忍著眼淚將他抬下去,接過手術刀繼續之前的工作。
經曆的手術多了,大家手上的技術都練出來了。之前的很多副手,現在也成了主刀,可以帶醫徒了。
這場戰鬥又已經持續了許多天,由於大夏上下一心,拚死抵抗,硬生生的將匈奴人擋在了玉門關外,不得進前半寸。
匈奴久攻不下,傷亡慘重,仍未能踏進玉門關一步,卻也舍不得輕易撤走。
同樣的,大夏的將士們也有不小的傷亡。
蔣禹清已經兩天兩夜沒睡了,她也很累。可是看到一個個血肉模糊的重傷員們被抬進來。她隻能咬著牙堅持著,她堅持的久一些,就能多救一個人。
也有傷太重,還沒有等到上手術台就沒了的。麵對這樣的,蔣禹清也無能為力,隻能含淚給他們蓋上白布。
他們大多都很年輕,就像剛剛抬進來的這個小秋子。
他的身上一共有四處刀傷,和一道箭傷,僅有一息尚存。最致命的是胸口箭傷。韃子十分惡毒,箭頭上都帶的有倒勾,甚至浸了生物毒素,或者是糞水。
若是沒有青黴素之類的消炎藥,大夏不知道要折損多少將士。
此時,插在這位士兵胸口上的箭杆已經被剪去,隻餘寸許在外頭。蔣禹清怕他撐不住,立即給他輸送了一絲生機。
剛剪開他胸前破爛的盔甲,一方被血浸透的白布就掉了出來。蔣禹清打開一看,隻見血布中間繡著一個大大的“死”字,旁邊還有一行小字“賜兒一麵死字旗,傷時拭血,死後裹身。勇往直前,勿望本份。”
蔣禹清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這得是多麽偉大的母親,才會贈給兒子這樣的旗幟。
她的副手們也看到了這旗幟上字,一個姑娘當時就淚崩了,哭著罵道:“該死的匈奴韃子”
蔣禹清將那麵“死”字旗放到一邊,狠狠的擦掉眼淚,深吸一口氣對姑娘們道:“別哭了,先救人!”一麵加快手上的動作,一麵暗中加大了生機輸入。
閻王想要人,也要看她蔣禹清放不放!
她定要讓他,活著回去見他的母親!
好在她最終成功的將他從死神手裏搶了回來。給他包紮好後,她看到了他脖子上戴著的身份木牌“何雲飛”。是個好很好聽的名字。
致於那麵染血的“死“字旗,蔣禹清用一塊幹淨的紗布卷了起來,輕輕的放在他的身邊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蔣禹清終於拖著麻木的雙腿,從自己專屬的板凳上走下來。
戰事短暫的停歇,醫護們也終於能喘口氣了。
走出手術室的大門,蔣禹清摘下口罩,深深的吸了口外麵鮮冷的空氣。連著聞了三天三夜的消毒水味和血腥味兒,新鮮空氣的味道真的是太好了,她甚至能品出甜味兒來。
隻是這太陽也落得太快了些,剛剛還在頭頂呢,這眨眼的功夫就黑天了——臥艸!
看著她小小的身子毫無聲息的栽倒在地,周圍的人群頓時驚慌失措。
“縣主!”“小神醫!”“快來人啊,小神醫暈過去了!”一陣兵慌馬亂後,蔣禹清被抱到她的帳子裏。
其他的大夫診過,確定沒啥大事,這是累暈的。傷兵們聽說蔣禹清累暈過去,頓時炸了鍋。
大家紛紛想過來看他,還是讓其他的醫護給攔住了:“不用去看,你們一窩蜂的湧過去,才會吵著她睡覺。你們好好的養傷,快點好起來,就是對她最好的報答了!”
傷兵們這才紅著眼按下了。
蔣禹清暈過去的事情,很快就被上報到了秦夷簡那裏。秦夷簡正同幾位副將在商討戰局。
聽到下屬報告,神色頗為複雜道:“我們欠這個孩子的太多了。等戰事結束後,本將軍一定上書陛下為她請功!”
幾位偏將也是心有惶惶道:“應該的!若不是她,這會兒我們還不知要折損多少人。
現如今最先的那批輕傷員已經全痊,可以再度上戰場。重傷員也恢複的極好。
可以說,除了戰場上直接折損的將士,抬下來傷員真正死亡的不到二成。這個數字,我們從前想都不敢想!”
“是啊,她可真是我們大夏的福星啊。”秦夷簡長歎一聲,放下推演的沙盤起身:“走,去看看我們的小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