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遇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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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白沙城外通往西漠王城的馳道上,石承和吳能所在的商隊正在清晨的濃霧中緩緩前進著。吳能掀起了車簾,看了眼車外的大霧,自言自語道:“這種大霧天在這戈壁上還真是少見。”
於海光笑道:“這一帶毗鄰綠洲,不像其他地方那樣缺水,早上有場大霧也是正常的。”
吳能拉上了車簾,轉過頭時,卻發現石承的臉色有些凝重,於是連忙問道:“老石,你怎麽了?”
由於石承和吳能都是在紅木城那裏掛了號的,所以自從二人上了商隊的車以後,吳能便一直在旁人麵前稱呼石承為老石。石承還未到三十歲,但也懶得去計較吳能對自己的稱呼,偶爾他也會叫吳能一聲老吳,但吳能一聽到這個稱呼時,每每都會炸毛。
此時的石承麵容有些嚴肅,他沉默了片刻,用一種有些不太確信的語氣說道:“有些不太對勁,我總覺得這條馳道上有些怪怪的。”
於海光卻沒把石承的話放在心上,他擺了擺手,說道:“石兄弟多慮了,這條道我們都走了半年了,也經常在這裏遇到大霧天,但隻要放慢些速度,沿著大道和路碑走就不會迷路。”
吳能也覺得石承有些草木皆兵了,但是石承卻不置可否,車內一時間沉默了下來。
在這樣的寂靜中,商隊往前走了大約一個時辰後,道路上彌漫的大霧開始漸漸消散,車隊行進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
此時在領頭的馬車上,手裏牽著韁繩的車夫張三目視前方,對自己身邊坐著的另外一個車夫說道:“老徐,再過半個時辰咱倆就要換班了,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怎麽上了車後一句話都不說。”
張三此時心中感到很是奇怪,他是第一次和身邊這個叫徐富的車夫在一個商隊中做工,二人雖然沒什麽交情,但是在抵達白沙城之前的日子裏,徐富的健談還是給了張三很深的印象。但是此時的徐富卻拉低了腦袋上的鬥笠,一路上一言不發,似乎有些身體不適。
張三倒也沒想太多,眼看著徐富輕輕地擺了擺手,便將頭轉了回去,繼續聚精會神地駕著馬車前進。商隊的車夫在路上遇到些風寒什麽的並不少見,現在看來徐富似乎並不需要幫助,霧還沒完全散掉,自己眼下還是先專心駕車為上。
但是走了一段路程後,張三卻突然發現四周那些本來要散掉的霧突然又開始變濃了。
“娘的,這是怎麽回事?”張三心裏有些犯嘀咕,“商隊應該已經離綠洲很遠了,這附近連個小水窪都沒有,怎麽還會有這麽大的霧?”
正當他疑惑時,濃霧中突然傳出來了一個聲音,在霧氣中輕輕地回蕩著,呼喚著張三的名字。
張三的頭皮都炸起來了,因為他感覺到了,那個聲音來源就在他身邊。
張三張大了嘴,但是他叫不出一點聲音來了。很多人認為人在受到驚嚇的時候會大喊大叫,然而有的時候,失聲亦是內心的一種寫照。
霧越來越濃,前方的道路已經無法看清,張三身手摸向身邊的徐富,想要將他叫起來,但是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右手摸了個空。
“徐富去哪裏了?”張三的心中一片混亂,剛才徐富還低頭躺在他旁邊,但是眼下一眨眼的功夫卻突然憑空失蹤了。
“老徐,老徐?”張三大聲叫了起來,但是無人回應,更讓他不寒而栗的是,馬車裏麵那幾位乘客似乎也沒聽到自己的聲音,此時的張三徹底慌了神,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身後的馬車是不是空著的。
最終他實在忍不住了,便立刻轉過身去想要拉開車門看看。
但是出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片血光——準確的說是兩個如同銅鈴一般大的,眼白和瞳孔已經被紅得發亮的血色覆蓋的眼珠正與他四目相對。鑲嵌著這一對恐怖眼球的那張臉對於張三來說並不陌生,因為這張臉的主人正是他這些天裏一同駕車的搭檔。
“老張……你剛剛是在找我嗎?”
……
此時,在商隊的領頭馬車裏麵,整個商隊的領隊陳臨正倚著自己的座椅閉目養神,正當他快要睡著的時候,馬車卻突然加起了速。他“哎呦”了一聲,差點一頭栽到車門前。
陳臨大罵了起來,和他同乘一輛馬車的兩個隨從連忙把他扶了起來。陳臨爬起身來,惱怒地衝著車門外大喊了一聲:“你們怎麽駕車的,是第一天才學會控馬嗎?!”
然而車門外並沒有人回應他,馬車依然在道路上不停地奔馳著。陳臨擔心後麵的馬車掉隊,就罵罵咧咧的推開了兩個隨從一步跨到門前,拉開了馬車的車門。
噴泉,絢麗的噴泉正在車頭處盡情地釋放著,與一般的噴泉所不同的是,這些“泉水”都是鮮紅色的。紅色的泉水從一具安坐在車頭處的無頭屍的脖頸上肆意地噴射出來,帶著一股獨特的腥味,隨著迎麵吹過來的風一起拍打在陳臨的臉上。無頭屍身上的衣服對於陳臨來說毫不陌生,那是他車夫張三的衣服。
恐懼覆蓋了陳臨的腦海,正當他長大了嘴想要呼救時,一根絆馬索突然出現在馬車的正前方,兩匹高大的駿馬一聲嘶鳴,轉眼間便被絆馬索放倒在地,整個馬車也徹底失去了控製,直接側翻在了馳道上。
四周的霧氣出奇地濃鬱,後麵的馬車根本看不清前麵發生的事情,一輛接一輛地被自己前麵的馬車攔在馳道上,一時間,整個商隊人仰馬翻。駕車的車夫們掙紮著從一輛輛翻倒的馬車旁爬起身來,商隊的夥計和護衛們則在變了形的車廂裏呻吟。
但是隱藏在大霧中的那些不請自來的“客人”們並沒有就此罷休,密如飛蝗的箭矢從道路兩旁的大霧中急射過來。驚呼聲,慘叫聲,哀鳴聲此起彼伏。兩輪箭矢射過後,馳道上已倒斃了無數的屍體。
石承在自己所乘的馬車撞上前車時就已經反應過來了,在第一枚箭矢射進車廂後,他右手急拍,轟開了馬車的後車廂,一把抓過了身邊的吳能,兩個人一起翻出車廂,臥倒在馳道上。
射進來的箭矢上帶著非常詭異的黑氣,盡管石承修為高深,但是他在不明情況的處境中麵對這些詭異的箭矢時也不敢托大。
吳能的大腦還沒反應過來,但是石承早就感覺到了霧氣中的異樣,心中一直在暗自戒備。隻是饒是他早有提防,也沒想到自己所乘的馬車會突然被前麵的車頂翻,此時不免仍是手忙腳亂。
破空聲接二連三地從霧氣中撲過來,石承抓過兩塊從車廂上脫落下來的厚木板,當作兩塊盾牌一樣護在左右,兩塊厚木板上霎時間便被釘上了一大片箭矢,箭矢的頭部由刻著魔紋的骨頭製成,上麵覆蓋著一層詭異的黑氣,石承定睛看了一下,這才敢確定上麵是淬過了厲害無比的特殊毒藥。
“好厲害的毒箭,不,這不是普通的毒箭了,是某種造價不菲的靈寶,居然連我的潛意識裏都感到忌憚!”石承一臉震驚地看著已經變成刺蝟的木板,這些詭異箭矢的箭頭並不算鋒利,但是箭頭上麵的毒藥正在迅速地溶解掉白骨箭頭和周圍的木板。
石承連忙扔掉了木板,以免黑氣蔓延到自己的手上,他拉著吳能,就地一滾,躲在了一塊岩石的後麵。
不遠處的濃霧裏傳來了兩聲熟悉的慘叫,石承心中微微一歎,便知程宇和於海光已然遇害。事發突然,石承一時間也隻能顧全自己和身邊的吳能,對於車廂另一頭的程、於二人終究還是鞭長莫及。
心中燃著一團怒火,但是石承的外表依然冷靜。吳能臉色蒼白,聲音顫抖著問道:“石承,這是怎麽回事?”
“恐怕不是什麽山賊來襲。”石承沉聲道:“我之前一直覺得這霧有些詭異,但總是看不出到底怪在哪裏。現在想來,這應該是一個結界法器製造出來的迷陣。”
“法器?”吳能愣了一下,也反應了過來,驚道:“是啊,咱們走了少說也有一個半時辰了。按腳程來算,早就出了綠洲了,怎麽這段馳道上還有這麽大的霧。”
“你離我近一些,不然的話咱倆很容易走散。”石承的臉色極為凝重,他的五感漸漸地散了開去,但是居然什麽都沒能感知到。石承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搖了搖頭,對吳能說道:“催動這個結界的陣法非常高明,我這個境界的武者的感知能力都能被封鎖在一定的範圍內。如果樂觀地猜測的話,藏在霧中的敵人手裏恐怕有一件極是了得的法寶。”
“那……如果悲觀一些的話呢?”吳能的心中閃過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但是他實在不敢往這個念頭的方向繼續想下去。
但是石承幫他想下去了,他輕輕地說道:“悲觀一些的話……主持這次伏擊的參與者當中,應該會有一名掌握了陣法之道的宗師境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