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居然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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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渡到底最後被紮了幾針,別的不說,先前因為她氣得隱隱作痛的心髒倒是真舒坦了些。
    隻是杜芍在施針之後,眉眼之間卻滿是憂愁。
    林渡的心髒狀況,太差了。
    當事人倒是一點有事兒的模樣都沒有,這座古城被搜羅得差不多了,越來越多的人趕來,林渡眼瞧著走幾步就能碰到人,幹脆抬腳往別處走了。
    她似乎運氣天生不好,與靈植沒什麽緣分。
    明明道路不過左右兩側,她走的地方就一定沒有什麽靈植,而杜芍選的方向卻總能收獲一兩株東西。
    林渡覺得這是天道純粹的惡意。
    她好像注定了不能靠自己搜集到那係統口中能夠治療自己的靈植,最多找到些許可用於煉器或是刻陣的材料,諸如樹脂或是鹿角等等。
    七天時間轉瞬即過,界門緩緩開啟,分散在小世界的修士們同時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林渡定定看著那天邊出現的金色界門,曾經有千萬人被獻出性命和靈力,隻為求那道界門打開。
    門這種東西,裏麵的人渴望出去,外頭的人想要進來。
    “發什麽呆呢?不走嗎?”杜芍輕輕喊她,“心髒又不舒服了?”
    林渡條件反射地遠離了杜芍伸出來的手,“不是,我很健康,不需要紮針。”
    她祭出了自己的飛行法器,輕輕跳了上去,“我們走吧。”
    幾百道身影帶著靈力光弧皆去往同一個方向,遠遠看過去便如同無數道升起的新星,靈光各異,赤橙黃綠青藍紫,數百道光影於這空茫的天地之間掠過,像是交織的華彩緞帶,耀目又神秘。
    各宗長老已經出了茶室,在外等待自家的孩子了。
    雎淵身後站著個白衣女修,冷冷清清,唯有眼角一點紅痣帶著些昳麗風情。
    林渡遠遠看著夏天無就想到了那個被她一拳揍破相的巫曦,原本她今天是不該來的,怎麽又來了,什麽孽緣?
    “雎淵師兄。”林渡落至雎淵麵前,目光卻越過他,看向了夏天無,“天無怎麽來了。”
    雎淵輕輕咳嗽了一聲,“還能為什麽,你和那柳妖纏鬥之時,爆發了陽魂法,透支不少吧?跟你五師兄說了,尋常補陽的丹藥對你藥性太烈,所以特地煉製了溫補的丹藥,讓天無送來。”
    “回去也就幾個時辰,哪要需要勞煩她親自送過來。”
    林渡的餘光搜尋了一下人群中的人巫曦,發覺自己那拳打得太重了,現在那人臉還腫著沒消,半麵顯得格外滑稽。
    那夏天無這趟來得也挺合適。
    “我不放心你,過來我給你把個脈。”夏天無伸手過去握了林渡的手腕,格外嫻熟地搭脈,指尖如同觸在寒涼的冰塊上一般,一時眉心微蹙。
    “小師叔你……”
    “居然還活著。”
    尋常人死了七天估計都比林渡現在的體溫暖和。
    你要說林渡命薄,她陽氣所剩無幾都尚且能行走自如活得好好的,你要說林渡命好,她一個陽魂法就已經透支了體內近乎全部陽氣,隻看體內的境況,直接進冥界都不會有鬼懷疑她是生人。
    林渡無辜地看著眼前的二師侄,這孩子是真跟他師父一般不會說話啊。
    “我活著呢,不要怕。”
    夏天無麵部表情慣來極少,此刻除卻眉心微蹙,眼中含著擔憂之外,神色和林渡的體溫一般冰冷。
    她取出一個玉瓶,“小師叔,補陽丹,先吃兩粒看看。”
    林渡狐疑地看著比尋常丹藥大些的補陽丹,“你是在為難我?”
    “為了溫補,所以多加了些東西稀釋延緩藥力釋放,小師叔不必害怕,不是我煉的丹,是我師父煉的。”
    “嗷。”林渡硬著頭皮吞了下去,骨頭裏時刻流淌的森冷慢慢疏散。
    另外三人也陸續出來,他們的狀態明顯比林渡好出許多,被逼著一人吃了一顆尋常補陽丹,頭上慢慢冒出了點白霧。
    林渡一晃眼以為自己眼睛花了,“雖說是冬日裏,但你們熱得冒熱氣是不是太離譜了些。”
    三個開水壺無辜地看著小師叔,“我們也不想的。”
    那補陽丹服下之後,體內陽氣喧沸,渾身都熱起來了,接著就開始跟水壺開了一般,從頭頂上冒出了熱氣。
    林渡腦子裏浮現幾個大字:我想開了。
    夏天無冷靜的臉上表情不變,隻有睫毛輕顫昭示了她的歉疚,“抱歉,你們的補陽丹,是我做的,可能火大了點,有點濃縮,所以藥性烈了些。”
    雎淵和林渡同時抬手按了按太陽穴,順便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三個小開水壺頂著頭上的水霧,此時正是白日裏,陽光下三道白霧越發明顯。
    晏青覺得有點丟臉,試著抬手擋了擋,發現自己伸出來的手也在冒熱氣,隻能作罷。
    林渡倒是沒忘記了正事,“雎淵師兄,有件事想要跟你談談。”
    雎淵放下手,看了一眼那邊各家長老,“馬上要驗收弟子的收獲了,很急嗎?”
    林渡想了想,“不是特別急。”
    “那就等會兒說。”
    “因為事情已經發生了,想要挽回耗時耗力,不差這一個時辰。”
    雎淵:……聽著就不像什麽小事。
    “先說吧,總歸我不到場他們也不敢評判。”
    林渡指了指耳朵,“勞煩師兄設下至少在場所有人都聽不到的結界。”
    雎淵愣了一下,抬手布下結界,“你放心說。”
    “那柳妖所吃的人一共一百九十七個,我探過白骨的年份,最早的一個死了六百年左右,而那古城當中有獻祭和聚陰大陣,一共二百一十七個高階修士的屍骨,其中一百九十七個已經沒有了殘魂。”
    林渡言簡意賅地將事情講了一遍,“所以,我懷疑,進過這秘境的人中,大約有一百九十七個人,已經不是原來進去的中州弟子了。”
    雎淵臉色慢慢凝重了起來,“師妹,你知道你這個猜測,有些大膽,可能會掀起中州個宗門派的風雨。”
    林渡點頭,“我知道,但我不是猜測,我有證據。”
    她說著,手中多出兩根骨頭。
    雎淵:……她什麽時候撿的骨頭?
    不是,她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帶兩個骨頭出來?
    白骨在少年的右手中優雅地打了個轉,林渡聲音極度平穩,“這個,是那個最早死亡的屍骨。”
    雎淵的目光落到她的右手上,接著那左手的白骨也打了個轉。
    “這是蘭句界陣中一個高階修士的屍骨。”
    “當然,我還有個證據,但那殘魂的力量估計隻夠說一次。”
    “師兄,你要確保聽到那殘魂所說之話的宗門長老,都完全可以相信。”
    雎淵的視線向上,落到了林渡臉上。
    那分明是個少年人模樣,眼睛霧靄沉沉,眼下因為七日之間休息甚少積了些淡淡的青色,她唇角還含著日常跟自己人說話時慣有的吊兒郎當的笑,但言語之間已經把中州大小宗門的長老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雎淵壓下心中的驚詫與意外,鄭重地點頭,“你放心,我心中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