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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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渡坐到了閻野對麵,她盤著腿也並不規矩,將頭湊到了師父麵前,“今日進階大圓滿之時,曾有一麵具之人潛藏於我們預定的包廂之中。”
    閻野神色冷肅了些,“是蘭句界那幫鬼物?”
    “大約是,那人背上有雙彎刀,那蘭斯城城主給我的名單上,有個修士,擅使雙彎刀。”
    閻野倒是不懷疑林渡的判斷能力,這孩子雖然欠得慌,但打小就聰明。
    “那人呢?”
    “哦,被危止抓了。”林渡順便積極分享了一個八卦,“師父你知道危止和臨湍師伯的俗家姓嗎?”
    閻野也被帶的不好好坐了,用胳膊撐著頭,“不知道。”
    “他們姓樓。”
    閻野哦了一聲,接著手肘忽然從膝頭滑了一下,好險他收住了沒磕冰麵上,接著迅速反應了過來,“樓?可危止他是……”
    接著他意外地蹙了眉,“怎麽可能呢……”
    林渡清晰地看到,他往日凜冽冷峻的麵容上出現了一絲難以置信的困惑,那雙蒙著一層陰翳的冰冷灰眸之中也顯出一絲毫不掩飾的意外。
    有問題。
    很有問題。
    “怎麽了?”
    閻野沉吟片刻,不知道該不該跟林渡說這個,但小兔崽子看上去不是個好敷衍的。
    他揣摩了一下語言,開了口,“我記得你看過的書不少,但有件事情,不在大事紀年中。”
    “你知道雲摩羅此前是個國,之後國滅,徹底成為佛門聖地,當中隻有佛修和過路人,對吧?”
    林渡點頭,這段曆史她讀過,並不算遠,差不多才八百年。
    “事實上,”閻野頓了頓,“此前婆娑國曾經三度滅佛,卻始終阻止不了佛門興盛。”
    “最後……據你師祖當年說是,婆娑國內部王權更迭出現問題,自相殘殺,國內大亂,生靈塗炭,佛門橫空救世,自此婆娑成為雲摩羅,是天下佛修的聖地,八大佛門分立,人人入佛道。”
    “那最後的靈界皇室,便姓樓。”
    “而婆娑國滅之後,雲摩羅再無樓姓人,傳聞,樓氏已被滅族。”
    林渡摩挲了一下手指,也跟著蹙起了眉頭,懂了他師父話裏隱藏不語的陰影,“所以事實上發生了什麽?”
    閻野笑起來,“為師不知道。”
    林渡跟著敷衍一笑,“你還挺得意?”
    閻野收了笑,又去敲她的腦門,“沒大沒小。”
    林渡沒躲,順手攥了閻野的手腕,“我害怕今日那蘭句界的人趁我不注意給我神識做什麽小動作,師父你來給我探探腦子。”
    閻野也就順著張開了手蓋了上去,但很快皺著眉頭按住了她的頭,“你太戒備了,讓我的神識進去。”
    林渡心說要是有個外人打開你的腦子看一看你也會戒備的。
    緊接著那道比她強出許多深厚無比的神識就覆蓋了她的神府識海,自頂上滾滾蔓延,最終將神府盡數包裹。
    她如同落入寂靜深海之中,這對旁人來說極度恐懼的寒冷與深厚不見光芒的海洋,對她來說卻十分愜意。
    因為眼盲,閻野從入道之日起就要比尋常人維持更長時間的神識外放。
    神識這東西,除卻根據境界和年歲水漲船高之外,也有專門訓練的結果。
    外放神識好比人的胳膊一直舉著,總會酸疼疲累最終支持不住的。
    所以閻野見因為神識能夠“看見”了,也比常人累的多。
    神識消耗過多,和體力消耗過大還不一樣,整個神府會若針紮一般,混著酸疼疲苦,要恢複需要很久。
    閻野這樣的瞎子,因為這樣總是不斷透支的被迫訓練,所以神識比尋常同齡同境界的人要寬厚有力許多,因而探魂之時就比尋常人懂得分寸得多。
    “沒問題,好得很,沒有任何手腳和問題,就是……”
    閻野沉吟片刻,“你這個神識,是你這個年紀該有的神識嗎?”
    未免太深厚了些。
    難不成這就是這逆徒算陣法這麽快的原因?
    看到了閻野臉上一絲遲疑和嫌棄的林渡:?
    “我確實沒怎麽鍛煉,這不是師父你沒吩咐我嗎,你給我個修煉神識的功法我給你一天熟讀背誦七天應用順溜。”
    修道一途充滿未知,修煉任何東西沒有師父指引,稍有不慎就會出岔子。
    林渡無人指引先天入道那是因為天賦非凡加丹藥指引,但有了師父之後,從吐納到入定都是由閻野指點的。
    閻野點了點頭,“是有點不行,這樣吧,你和我靈根相同,適合我的就是適合你的,隻不過我那修煉的功法過於勞累,效果也同樣猛烈,你不嫌苦就拿去練。”
    林渡就拿到了師傳的神識修煉功法,還是個天品功法,《天池煉神訣》。
    “那等我背完就還給師父。”
    “不必,我記住了。”
    他還是從犄角旮旯裏翻出來的,壓太久,得虧儲物戒指裏不積灰。
    林渡點點頭,“我最多三天也就記熟了,也不是很有用。”
    “那就等你飛升之前捐給書樓好了。”
    “上頭有我的心得注解,明日起你在我麵前練,神識這東西,容易練出問題。”
    閻野說著繼續拐回了先前的話題,“危止今天來定九城了?但是為什麽你把臨湍和危止放在了一起。”
    這兩個人,實在看上去八竿子打不著。
    “因為,”林渡抬眸一笑,“臨湍是和危止一起來的。”
    “他們喊對方的是,樓危止,還有樓臨湍。”
    閻野眯起眼睛,“我記得危止比我還小些,可臨湍比我大出許多,但具體多大我記不清了。”
    因為危止是在他之後出現在青雲榜上的。
    師徒兩個飛速在腦子裏拉出了一條時間線,琢磨起其中的蹊蹺。
    閻野今年八百多歲,危止不會比八百歲大,八百年前……差不多正是婆娑國內亂滅國之際。
    倘若樓危止當真是皇室遺孤,那若是入了佛門,按閻野隱而不語的意思,豈不是認賊做父?
    林渡悚然一驚,繼而跟著想到了臨湍進來的那句話。
    她說,“非要把自己弄得人人生厭,才算敗壞佛門?”
    一個佛修,何故敗壞佛門?
    危止還沒反駁。
    “其實當年危止在青雲榜上天賦奇絕,可是天生佛種,入佛門也不算奇怪。”
    “而且當年危止橫空出世,幾乎算是佛門一寶,雲摩羅人人尊稱小師父,七歲就代表密宗辯經論道,慧根極佳,八大宗門之中七位師都被他辯贏過,隻是……”
    “後麵不知為何,他開始離經叛道,把一條康莊大道走窄了。”
    閻野一看就知道自己這個徒弟也想到了他方才驚訝的東西。
    他們師徒二人好像知道了什麽不得了的佛門秘聞。
    穿越前,林渡在二十四歲時覺得世事無趣想要出家,最後在俗世中佛道兩門選了道,常常去道觀做義工。
    從一開始,她本心就偏向道家。
    如今出於本能偏向,便隱約覺得佛門之事定有藏汙納垢的內情。
    那樓臨湍若也是皇室中人,算起來那個時候已經長成了些,她沒有回去救世?
    林渡手指扣了扣膝蓋,忽然眼前一亮,那後蒼是臨湍路過妖界撿的,而雲摩羅和妖族聚居的月璃恰恰相鄰。
    算起來,時間也大概能對上。
    但她又皺起了眉頭,聰明人總是會想得太多太深,接著聰明反被聰明誤。
    “興許他隻是別處的樓姓,並非皇室遺孤吧。”林渡看了一眼自家師父。
    “也對,跟咱們有什麽關係,想多了也沒用。”閻野點點頭。
    就算如他們猜測的一般,也就是讓他們道門鄙夷佛門一輩子而已。
    道門守則,不沾他人因果,不論他人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