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拿到供詞已是傍晚，容詡讓人把白靈先送回去，他則帶著東西去了皇宮。
    白靈回去之前在首飾店裏買了一支銀簪子算作給吳媽的新年禮物。
    等她回家，就看見吳媽坐在院裏石桌前，低著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吳媽！”白靈突然蹦到她跟前，給吳媽嚇一跳，白靈立刻露出一副得逞了的壞笑：
    “這是怎麽了？難道是太想我了，都沒心情做事兒了？”
    “小姐……”吳媽一看見白靈卻是紅了眼。
    “阿這！”白靈有些不知所措，趕緊把買的簪子遞給吳媽，有些心虛道：
    “我昨晚不是故意不回來的！吳媽放心，我昨晚是忙太晚，回來不方便，幹脆住客棧去了。可不是去了什麽不三不四的人家裏，更沒有做不該做的事啊！”
    白靈這也算是條件反射，以往每次她回來晚了，都少不得要被吳媽問這問那。
    長輩擔憂你，她哪能不識好歹，所以如今也算是老老實實（善意的謊言不算撒謊啊！）
    “您看，我還給你帶了新年禮物呢！你戴戴看，這銀簪子雖然樣式不是特別華麗，但勝在有重量啊！實心的！值錢更重要！”
    “小姐！”吳媽卻是紅著眼睛哭了，還猛地跪了下去，抱住白靈的腿：
    “小姐，是我對不住你！老奴跟你道歉，這麽貴重的東西我不能收，您現在回來了，老奴也可以走了。這個月的銀子也不要了，隻求您能原諒老奴！”
    白靈：“這，這到底是怎麽了？你快起來！”
    吳媽不肯起，白靈幹脆蹲下去，倒是沒跪，沒辦法膝蓋太硬。
    白靈苦笑：“你這樣我有種會折壽的感覺，你再不起來我心慌啊！”
    我命小，真滴無法承受啊！
    “有什麽話咱慢慢說，怎麽突然就要走了呢？還有吳媽你跟我道什麽歉，你是偷我錢了還是把我寶貝砸碎了？”
    【不應該啊！我錢和寶貝藏那麽機密的地方你也能找著？翻地板不太可能，你總不能去翻夜壺了吧？咦～】
    “老奴……”吳媽哭著把之前的事情說給白靈聽，白靈從一臉凝重到滿臉嫌棄。
    最煩這種窮的蕩氣回腸還心眼比馬蜂窩都密的極品！
    說實話，聽吳媽說完這些白靈不膈應是假的。
    但這個時代，家族觀念太重了。
    一家子發達了就有不少窮親戚找上門求接濟，偏偏看在親緣和道德約束上，還不能直接拒絕。
    不然哪有那麽多落魄親戚上門打秋風的，就連那些個大門大戶裏投靠的表親都不少。
    吳媽白靈是真覺得不錯，再說把吳媽換走了誰又能確定不來個更麻煩的李媽張媽呢？
    但白靈還是得提前說清楚：
    “吳媽，你說這些不是你的問題，是你那（傻逼）女兒的問題，但你們倆畢竟是母女，我且問你。你以後還打算和她聯係，還打算給她銀子靠她養老嗎？”
    “老奴，不知道……”
    吳媽自然是不能把話說死了，白靈也覺得她這樣反應才是正常的。
    要是果斷說“不”，她才會震驚。
    “那你確定等你以後幹不動了，需要她伺候的時候，她會照顧你嗎？不是把你直接裹草席丟深山老林裏自生自滅？你想想，你現在給她那麽多銀子，她都還能上門叫窮，說孩子饑一頓飽一頓，你以後不給她銀子，她能有錢給你一口吃的？他們一家不餓的把你吃了都不錯了～”
    吳媽臉色發白，一雙手緊攥著水洗發白的麻布衣料。
    其實她心裏有答案，不然她也不能每個月偷偷留點銀子在身上。
    但真到她老了需要人伺候的那天，她真能用攢的這些銀子換回萍兒的良心嗎？
    說不準那丫頭直接把她銀子搶了，再把她踹了……
    白靈：“要我說，不如你直接去試她一試。若她還有點良心，你從我這拿了月銀去接濟她我不管，畢竟銀子本來就是你的，你想怎麽花隨你開心。但她要是沒良心，吳媽你還縱容她，那我為了自己以後少點麻煩，也不能留你。你覺得怎麽樣？”
    吳媽幾乎毫不猶豫地問：“什麽辦法？”
    白靈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幾句，吳媽先是一愣，隨即重重點頭：
    “老奴知道了！”
    “確定？可能要辛苦你一下！”
    “沒問題的！老奴也想看看自己這些年的辛苦付出是不是打了水漂，是不是真養了白眼狼！”
    “行，那我這就安排！”白靈也想看看，吳媽的女兒在關鍵時候到底肯不肯爆米。
    次日，李萍正打算出門去打聽老娘和那女人的事兒，結果一開門，就看見自家老娘披頭散發，穿著身破衣服，拄著根拐棍站在外麵。
    吳媽一見女兒，立刻哭著抱住她：
    “萍兒啊！娘太慘了！”
    “這……怎，怎麽了這是？”
    李萍手都沒地兒放，老娘身上衣服不緊破還髒的很，跟剛從泥地裏打滾出來似的。
    “我，我遭雇主打了！她知道過年那晚的事，氣得不得了，直接讓侍衛將我打了，還把我扔出來！我這腿，我這腿都被打折了！”
    吳媽哭的鼻涕眼淚一把抓，李萍趕緊將人推開，她剛做的新衣裳呢，哪能沾了大鼻涕。
    但她也急，忙問：“怎麽事啊？那死丫頭把你趕出來了？她打你給你醫藥費了嗎？這個月你還給她幹了幾天活，銀子拿到了嗎？”
    “沒，沒給，”吳媽掏開兜，比她臉都幹淨，雖然她臉確實髒：
    “她說我這是活該！就是報官也討不著好！還得再挨一頓板子！”
    “還有這種喪良心的事兒？”李萍一下咋呼開了。
    可她也不敢去報官，就怕自己以前偷雞摸狗那些事抖落出去。
    “那，那咋辦啊？”李萍心煩，大過年的，她本來還想從老東西這多拿點銀子多吃點肉呢！
    “萍兒，看在老娘貼補了你這麽久的份上，你先讓我在你這兒住下吧？傷筋動骨一百天，我隻有你這一個女兒，你不伺候我，我還能指望誰呢？”
    “什麽？我伺候你！”李萍聲音一下子就拔高了。
    她家婆活著的時候她都沒伺候過一天，還來伺候這個老東西？
    “怎麽？你不樂意？”吳媽臉色一下難看起來，是真的心情沉到穀底：
    “你別忘了你之前是怎麽跟我說的！說隻要我給你銀子，你以後一定孝順我！我現在在你身上花多少錢，你以後還我多少錢，讓我養老每天過好日子！怎麽？那都是在誆我不成？那也行，你現在就把銀子還我，不然我就把你告官府，不孝可是要坐牢的！”
    李萍被老娘一番話說傻了，眼珠子轉溜一圈，又多看了眼老娘提起來的腳：
    “怎麽會呢？我怎麽會不照顧老娘呢？你先進來！我給你看看腿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