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廢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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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佃農們開始下田收割稻穀之後,顧謙在莊園庭院裏繼續召集身邊人員布置相關事宜。
    南宅護院仆役管事盡皆到齊,都站在庭院裏聽顧謙分派事務。
    “諸位,往後這段時間甚為緊要,所有人要配合農事,保障稻米收割之事。庸之,你帶幾人負責巡視收割進展,在田頭監督。同時要保障後勤之事。鐮刀麻布繩索這些農具要保證他們使用,損壞要及時修理。天氣炎熱,要命人準備些湯水瓜果什麽的,保證他們不要中暑。總之,要保障收割有序快速的進行。你可明白?”顧謙道。
    韓庸躬身道:“東翁放心,庸之定全力監管,絕不讓他們偷懶。保證萬畝良田,順利收割。”
    顧謙點點頭,看向盧方道:“盧方,你是東湖管事,帶著你的人打掃庫房,修葺房舍,做好屯糧準備。準備好囤積稻米和草料,牛車騾車修理備用。這一次糧食要囤積於東湖糧倉月餘,八月底才會調運上船。一定要保證糧食草料不會淋雨黴變。職責重大,不得馬虎。”
    盧方忙道:“東翁放心,老奴定全力以赴,完成職責。”
    顧謙點頭,轉向一旁站著的李徽,沉聲道:“李徽,你帶幾名護院負責這段時間整個莊園的夜間守衛巡視之責。咱們東湖莊園大豐收,不知讓多少人羨慕眼紅。要做好巡查防範。特別是晚上,更加要小心。放火防盜防偷,保證糧食草料安全收割入庫,入庫之後保證庫房安全,這便是你的責任。如若在這方麵出了差錯,唯你是問。你可明白?”
    李徽上千躬身道:“東翁放心,在下定全力以赴,確保安全。若有差池,任憑處置。”
    顧謙點點頭,環視眾人道:“很好。那便拜托諸位了。一年辛苦,收獲就在此時。今年糧草物資必然緊張,東湖莊園所收稻米將要送往北伐軍中作為軍中糧草,那是極為嚴肅重大之事,不能有半點差池。若是出了紕漏,別說你們,老夫也擔當不起。所以,諸位必須萬分小心謹慎。”
    眾人齊聲道:“東翁放心,我等全力以赴。”
    ……
    中午時分,李徽在家中收拾了一些換洗衣物向母親和醜姑告別。這一次職責重大,李徽決定搬到東湖莊園去住,以便更好的進行夜間的巡查。
    顧蘭芝既擔心又歡喜,能被顧謙信任,安排重要差事,這自然是好事。但又有些擔心兒子能不能勝任。兒子畢竟才十七歲,也沒經過什麽事,所以心裏還是不踏實的。
    但主家之事不能耽擱,便給兒子打點了衣物鞋襪等物,送著他出門。
    李徽來到南宅見了顧謙,顧謙叫了他在書房說了會話,李徽便出來挑選人手。
    南宅護院有十幾個,這一次李徽要挑選五名護院作為自己的幫手。
    眾護院其實大多數都是不願意領這差事的,護院中的老油子們知道這差事辛苦,巡查那麽大的莊園,日夜不停,誰能吃的消?在南宅之中多舒坦,不受風水日曬的,閑暇時間多得很。
    不過李徽心中早有計較,他選的是護院中的幾名新手和地位不高的。三名是今年春天才補入護院中的佃農子弟,平素在護院之中跑跑腿端端水,替他們洗衣值夜的事。因為是新來的,也沒什麽地位。
    另外兩位倒是當護院有兩年了,但是這兩位說好聽點叫做憨直,說不好聽的便是缺心眼。兩位一個叫趙大春,一位叫郭大壯,平素被眾護院所嫌棄。這兩人飯量大,身子壯,但是不懂什麽人情世故。
    其他護院都不待見他們,經常占他們便宜,甚至欺負他們。比如誆騙他們拿錢買酒買肉吃。私下裏聚餐喝酒也不通知他們。主家發的賞錢福利什麽的,到了他們手裏便被克扣了一半。有人告訴他們,他們兩位也不生氣,還嗬嗬傻笑。
    不過,這二位當護院倒是適合的,身體強壯,兩人往那一站,就是兩道門板一般。拳腳也重,有些天生神力的意思。護院們練武場上的石碾子,這兩人能抱起來丟出老遠。平日護院們互相練習摔角打鬥,兩三名護院摔角也未必能對付得了他們中的一個。
    李徽剛來南宅的時候,跟護院們一起學拳腳的時候,這二位和李徽混的很熟。他們常常說肚子餓,李徽便經常將跟隨顧謙出席的宴席上剩下的肉食點心什麽的打包起來帶給他們吃,以填飽他們時常覺得空虛的胃。
    為此,顧謙還一度斥問李徽,是不是家中吃食不夠所以才這麽做的。畢竟身為南宅東翁的長隨,卻打包宴席上的殘羹冷炙帶走,讓他有些丟麵子。
    李徽的回答是,拿了這些剩下的肉食點心是為了去施舍街頭乞丐,這倒是得到了顧謙的幾句嘉許。因為李徽說的是,他是以南宅的名義施舍的,乞丐們感謝的也是顧家。顧謙倒是不在意這麽點名聲,但是李徽的行為畢竟是行善積德的好事,也沒什麽好斥責的。
    趙大春和郭大壯卻很高興,他們可不在乎是不是什麽殘羹冷炙,平素哪裏有牛羊肉點心吃?即便是宴席上剩下的,那對他們而言也是難得的美食。關鍵是,永遠吃不飽的胃得到滿足,自然是歡喜的不行。
    所以這兩人和李徽的關係很是不錯,李徽去跟護院們學拳腳的時候,這二人跟兩個保鏢似的寸步不離。
    一個月前因為絲帕事件,幾名護院不得不將李徽拿了關柴房的事情。趙大春和郭大壯當日並不在場,事後因此事哼哼了許久,對幾名動手的護院橫眉瞪眼的。那幾名護院還是求了李徽當麵向他們解釋,那是主家的命令,不得已而為之,那二位才消了氣。
    從那件事上,李徽也明白了,他們二位其實是知道是非的,也是知道感恩的。自己對他們好,他們心裏清楚的很。他們可不是傻子,隻是沒有普通人那麽油滑雞賊罷了。
    所以,李徽要這二位跟自己一起莊園巡查的時候,這二位二話不說便笑嗬嗬的答應了。
    “二位,去莊園巡查可是很累的。你們到時候可不許後悔。”
    “後悔什麽?李徽小郎君的事,那還用說?再累也不怕,我大春從不怕累。”趙大春道。
    “我也是,不怕累。就怕餓。”郭大壯嘿嘿笑道。
    李徽哈哈大笑,拍著大壯跟牛腿一般的胳膊道:“放心,飯管飽。絕不叫你們挨餓。”
    有了這承諾,大春和大壯頓時樂開了花。
    不久後,一輛牛車載著五人出發前往東湖莊園而去。
    ……
    就在李徽帶著人離開的時候,北宅顧昌住處,顧昌站在廊下挑著鳥食喂鳥,韓庸躬身站在一旁低聲說話。
    “大公子,我這段時間要在東湖莊園監督稻子收割的事情,怕是不能常來見你了。大公子有什麽要交代庸之的麽?”韓庸低聲道。
    顧昌對著鳥兒吹了兩聲口哨,轉頭道:“你打算住在莊園?有那個必要麽?”
    韓庸道:“大有必要啊。大公子又不是不知道,東翁因為上次那件事,對庸之可是很不滿的。他雖然表麵不說,但是庸之能感受到他對我的冷淡。這次東湖莊園收割稻米的事,我要是再辦砸了,怕是他不會饒了我。所以庸之要盡心盡力的辦才成。”
    顧昌皺了皺眉頭,轉頭繼續逗鳥。
    韓庸低聲道:“還有件事要稟報大公子。這段時間,東翁查了幾處莊園的賬目,像是生出了懷疑。幸虧我早有準備,幾位莊園管事又都知道厲害,事前賬目也做了些調整,這才沒有出紕漏,算是蒙混過去了。但是,今年咱們可不能弄手腳了,東翁已經生出了懷疑,一定會緊盯著。萬一出了紕漏,那可沒法收拾。”
    顧昌大聲道:“什麽?你的意思是,今年我從莊子裏什麽也得不到了?那我的那些虧空怎麽辦?我可是急等著用錢呢。我外邊那點事你是知道的。若是要賬的鬧上門來,阿翁不得打死我。”
    韓庸咂嘴攤手道:“大公子,這確實不好辦了。不是庸之不幫你,而是確實不能再做了。東翁起了疑心了,這事兒……”
    “我不管。我今年還想你多挪些出來呢,你卻說這種話。我可不管。莫忘了,你也撈了不少,我心知肚明,隻是不說罷了。別以為你妹子是我阿爺的侍妾,你便可以沒事。鬧出來,我不過挨頓打,你可是要被打死的。韓庸,你可想清楚了。”
    顧昌跳了起來,大聲叫道。籠子裏的小鳥嚇得尖叫著撲騰著翅膀亂飛,小小的身體撞在鳥籠上,幾根翠綠色的羽毛在籠中飛舞。
    韓庸嚇的一哆嗦,擺手道:“我的大郎君,別這麽大聲,莫要這麽激動。你怎不上大街上喊去?”
    顧昌喘著氣,壓低聲音低吼道:“我不管,韓庸,我要你想辦法。我可是欠了張成一百萬錢的,我答應了他九月裏還清的。他拿著我寫的字據,我若不還,他必是要上門來討的。而且拖延一天這狗崽子便要我加一萬錢的利息,利滾利誰還得起?我不能讓他上門。否則阿翁知道了必要詢問,阿爺也會知道。你明白我會因此受到怎樣的懲罰嗎?”
    韓庸皺眉看著顧昌,心中暗暗罵道:“你這敗家子,隻知道成天在外鬼混折騰的廢物。活該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