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二章 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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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攻彭城的大軍開拔之後,李徽回到衙署之中,請來荀康交代一些事情。
鑒於李榮將於明日率軍進攻廣陵,自己必須前往臨海郡瓜州渡口坐鎮。以應對接下來的可能發生的,王恭的兵馬對徐州的報複性進攻。
既然參與到了這次亂局之中,那便什麽都有可能發生。目前東府軍防禦的重點反而要轉到南徐州一線了。這裏原來是最不需要擔心的大後方,但現在卻不得不重兵駐守。這也是做出抉擇之後所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關於這件事的所帶來的後果,以及一旦戰端開啟所需要麵對的相關事宜,李徽和荀康等人都有過詳細的商議以及製定一些緊急預案。所以,李徽隻是和荀康確認一些相關事宜,溝通一些細節以協調好前後的行動。
比如,一旦和王恭全麵開戰,糧食物資兵器火器的調度,後勤供給,人力補充等方麵的調度是需要荀康在後方安排好的。徐州政務也需要荀康主持,做好各方麵的工作,確保前方戰事的順利。
多年以來,李徽和荀康之間已經形成了默契的信任關係,簡單幾句的溝通之後,便都能明白對方的意思,也都知道對方是可以信任的。三言兩語之後,事情便交代結束。
話題轉到了一些懸而未決的事情上。
“主公,此次一切順利的話,當可拿下廣陵和彭城,控製住淮東大片之地。這對我徐州而言,將是增強實力的一次機會。但其中的風險不可謂不大。那幾萬北府軍何去何從?將是一個極為棘手的問題。老夫這幾日苦思冥想,想不出好的辦法來。似乎除了殲滅他們,沒有別的辦法。但若全麵開戰,對我們並非好事。王恭若決意攻徐州,那六萬北府軍的戰鬥力……恐怕不能小覷啊。主公心裏到底是怎麽打算的?”
李徽點點頭,他知道荀康心中不安定。確實,這個問題也正是李徽一直在思考的問題。
攻廣陵和彭城不難,之後的事情才麻煩。
王恭被抄了老窩,失去了從廣陵運抵的糧草物資的供應,恐怕隻能退守京口。因為他若不退,京口一旦被自己派兵攻占,他和那幾萬北府軍便成了孤魂野鬼,無處棲身了。
除非他孤注一擲,硬著頭皮攻京城。那就要看司馬道子有沒有本事撐住了。京城隻需撐住數日,自己便可渡大江攻克京口。
李徽相信,王恭不會不明白這一點。若自己是他,得到腹背受敵的消息,第一時間便會撤回京口,穩住陣腳。之後再決定是回頭對付自己,還是再做其他的打算。李徽知道,此事導致的後果甚至不排除王恭和司馬道子達成和解,雙方偃旗息鼓的可能。
其實任何一種可能李徽其實都勉強可以接受,唯有王恭進攻徐州,或者是回頭反攻廣陵和彭城是李徽不能接受的。如果王恭那麽做的話,東府軍將不得不迎戰。而這是最壞的結果。
荀康自然知道利害之處,他所擔心的也就是這種可能。雖然做了預案,有了和王恭全麵開戰的心理和其他方麵的準備,但這顯然不是什麽好結果。
“德康兄。我知道你心中擔憂此事。事實上,我也拿不準王恭會怎麽做。所以我想,我們不能被動應對結果,而應該主動的想辦法解決此事。就算王恭什麽也不做,他那幾萬兵馬駐紮在京口不動,對我們而言那也是臥榻之側的猛虎,隨時可能發動進攻。所以,從根本上解決這個隱患,一勞永逸的解決此事,才是我們需要的結果。而非是寄希望於王恭的反應。更別說,朝廷已經承諾了,允許我們在京口駐軍。那京口便是我們的,怎容王恭占據。”李徽緩緩道。
荀康皺眉道:“主公之意,難道想要主動進攻?殲滅王恭?這恐不妥。主公不是說過,和北府軍的正麵交戰是最為愚蠢的舉動。老夫甚至認為,司馬道子之所以願意答應我們在京口駐軍的要求,便是以京口為誘餌,讓東府軍和北府軍火拚一場,這對他來說是有百利無一害之事。這恐怕是司馬道子的陰謀。主公要三思而行才是。”
李徽笑道:“德康,放心便是,我會盡量避免這種最壞情況的發生。要最終解決問題,除了殲滅他們之外,還有別的辦法。德康,你有沒有想過,那王恭是王恭,北府軍是北府軍,他們其實並不是一條心。北府軍被迫聽從王恭的號令而已,他們心裏未必這麽想。所以,需要想辦法將王恭和北府軍剝離開來。那可能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荀康撫須點頭道:“主公所言令老夫茅塞頓開。或許可以派人滲透入北府軍中,進行策反和勸導。北府軍中許多將領,可是同我東府軍將領有密切聯係和交情的。莫如讓我軍中將領以他們的口氣寫信,曉以利害。或有奇效。”
李徽點頭道:“可以這麽做。試一試總比什麽都不做好。德康兄,有件事忘了告訴你。昨日我接到了南方來的一封信,是幼度兄派人送來的。信上證實了他和四叔之子謝琰已經於六月中在會稽出兵,平息三吳之亂。我想,以謝兄之能,必能很快解決三吳之亂。謝兄信上的意思正是暗示我,他決意站在朝廷一邊,希望我做出一樣的抉擇。我想,這是個好消息。你想,誰在北府軍中最有威望?能讓絕大部分北府軍將領聽從他的命令?當然不是王恭,而是謝玄。這個消息要大肆散布,隻要北府軍上下知道謝玄的立場,他們定是人心浮動。屆時便有分崩離析,內部嘩變的可能。”
荀康喜道:“那可太好了。謝幼度出兵的消息證實了,影響巨大。他若率軍趕到京城,北府軍必然內部人心不穩。這是個好消息。”
“我懷疑,這個消息早已傳到了京城。北府軍中也早就知道了。畢竟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李徽沉聲道。
荀康道:“有可能。我們早就聽到了這個消息,隻是沒有得到證實。然則……老夫有些奇怪,這個消息如果北府軍中知曉,為何他們沒有任何的動靜?難道說,人一走,茶就涼。他們對謝玄的立場並不在乎?”
“德康。北府軍中的那些人,有不少人都是投機之人。他們會根據局麵的發展而決定立場。若王恭占據全麵上風,就算謝兄當麵下令,他們也未必會聽從。趨利避害,才是他們的選擇。所以,要給他們壓力。壓力越大,局勢越是焦灼,越是讓他們覺得不妙,反而越能加快他們轉變立場。這是人性使然。所以,我們才要迅速將廣陵彭城必須拿下,重兵必須集結瓜州,擺出強大的架勢來。或許到了那時候,謝兄的話,他們才會認真的考慮。”李徽道。
荀康緩緩點頭。他不得不承認李徽說的有道理。這個世道上,有幾個是真正的重情重義之人,大多為逐利投機之徒。聽不聽謝玄的號召,如何抉擇立場,完全是利益驅動,得失左右的。雖然很令人無奈,但卻是真實的情形。
兩人又商量了一番此事,決定派人秘密前往策反,散布消息以亂北府軍軍心。見時候不早了,李徽起身向荀康告辭。因為傍晚時分李徽便要去碼頭乘船南下,李徽需要回家和家裏人辭行,也要打點行囊。
荀康卻拉住李徽道:“主公,我有件私人的事情相詢,不知是否冒昧。”
李徽笑道:“德康兄一向大公無私,從不同我談論私事。我倒是有些好奇了。請說。”
荀康拱手笑道:“主公還記得劉裕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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