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咚咚咚！”
    鼓角之聲頃刻之間，響徹整個渭城。
    天策軍不愧是久經戰陣的老手，隻片刻之間就好整以暇，穿戴整齊，立於寒風之中。
    王輔基臉色陰沉，牙關緊咬道：
    “文軒！”
    “末將在！”
    “現在什麽情況？”
    “回父親，”
    王文軒臉色深沉道：
    “北周大軍急行軍而來，加上夜色，探子來不及回報。”
    “如今大軍已經兵臨城下，現在正在一裏外集結，隨時有可能攻城！”
    “那還愣著幹什麽？趕緊準備守城！”
    “是……”
    王輔基眉頭緊鎖。
    縱然已經下令守城，可這城改怎麽守？
    守城常備的輜重，石灰還沒有燒出來，滾油就算現在開始燒，柴火都來不及添。
    唯一有用的，也就是一些石頭和圓木，即使這些東西，也來不及往城牆上搬。
    該怎麽辦才好！
    早知道，就聽太子的聯係，最起碼滾油到現在也該煮出來了！
    王輔基臉色陰沉，思索片刻後，連忙說道：
    “來人，快去軍營外請太子殿下和武威候！”
    片刻之後，武威候帶兵趕來。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可聽到鼓角雷動，猜也猜出來是北周人攻城。
    武威候臉上帶著冷笑，沉聲說道：
    “肅國公，為何北周大軍已經兵臨城下了，你才開始做守城的準備？”
    王輔基瞥了他一眼，皺著眉頭說道：
    “敵軍來勢凶猛，是急行軍而來，探子也沒反應過來。”
    “那是你的失職！”
    武威候冷笑道：
    “總之，這一戰本候可以參與，但隻能從旁策應，不可能做主力！”
    王輔基瞪了他一眼，說道：
    “若不是情況緊急，就憑你這句話，本公也要斬了你！”
    “太子呢？”
    隻見一名士兵說道：
    “太子尚在營帳之中，他讓屬下給您帶個話，說他要……先吃宵夜……一會兒才過來……”
    “混賬！”
    王輔基臉色陰沉道：
    “都什麽時候了，還在吃宵夜！”
    正說著，就見王文軒飛快跑過來，驚聲說道：
    “父親，北周開始攻城了！”
    話音剛落，就聽城外喊殺之聲雷動，時不時有零散亂箭帶著火焰飛馳而來。
    “上城牆！”
    王輔基牙關緊咬，一聲令下，慌忙衝上城牆。
    大皇子慌忙看了武威候一眼，沉聲說道：
    “舅舅，咱們怎麽辦？”
    武威候冷笑了一聲說道：
    “看著就行了，看看這個北周軍，究竟能消耗王輔基多少天策軍！”
    另一邊，王輔基穿過內城，越過甕牆，上了外城城樓。
    此時城外已經聚集了北周軍，正圍著投石車往城牆上射箭。
    陣陣箭雨伴隨著巨石砸下，在夜色的隱蔽之中變得更具殺傷力。
    城牆上的守軍，甚至連巨石迎頭砸過來都看不到，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然被投石車投出的巨石砸倒在地。
    王輔基牙關緊咬，沉聲說道：
    “弓箭手，給我射！”
    弓箭手一刻不停，可敵軍都隱藏在夜色裏，根本看不到目標，隻能盲目搭弓射箭，卻全然不清楚箭矢飛到了什麽地方。
    這時，王輔基才恍然發現。
    北周軍的火把都在一裏開外，而靠近城下的主力處卻連一根火把都沒有，完全漆黑一片。
    而自己城樓之上，火盆卻燃燒正旺，箭台的火盆，旗樓裏正燒著滾油的火堆，還有懸掛的燈籠，都將整個城牆映射得燈火通明。
    夜色之中，儼然已經給城下的北周軍當成了靶子。
    王輔基這才恍然大悟！
    是了！
    北周軍的投石車和弓箭手根本不需要火把，他們隻需要把弓箭和投石車瞄準有火光的地方就行！
    投石車盡管因為沒有光，裝填得有些慢，可他們不在乎，哪怕慢一倍，隻要能用就行！
    而北周軍的士兵，卻根本找不到目標在哪，縱然向著火光射，也隻能往一裏外拋射，根本不可能傷到近處的敵軍。
    想通了這一點，王輔基頓時大怒道：
    “把所有火把，火盆，燈籠，都給我滅掉！”
    “那旗樓裏的滾油呢……”
    “滅，都滅掉！”
    “是！”
    刹那間，城樓上一切火光盡數斷絕。
    黑夜籠罩，哪怕盡在咫尺之間，也幾乎看不到人。
    這一下，似乎就連北周軍也都失去了目標，無論是投石車還是弓箭手都開始啞火，不再攻擊。
    王輔基在黑夜之中，聽著身旁士兵的喘息聲，眉頭緊鎖。
    突然失去光亮，就連他也有些無所適從。
    就在這時，黑暗之中，傳來一個聲音笑道：
    “呦，摸黑打仗？這還是頭回聽說。”
    王輔基眉頭一皺，轉頭看去，就見楚晨吊兒郎當地晃悠上了城樓，他身旁的王強正拿著一根火把，映射得他滿臉通紅。
    “滅了火把！”
    王輔基頓時大怒。
    話音剛落，就聽一陣箭雨襲來。
    王強也嚇了一跳，連忙就要將火把熄滅。
    楚晨笑著擺了擺手製止王強，沉聲說道：
    “肅國公，你這臨場應變能力，可真是夠用了！”
    “你什麽意思？”
    王輔基眉頭緊鎖道。
    “北周軍描著火把下麵打，那你就滅火，可滅了火，也隻是讓敵我處於同一情況。”
    楚晨笑嗬嗬地說道：
    “如果我是你，就把火把和火盆都升起來，隻要人不站在它們旁邊，不就行了？”
    王輔基這才恍然大悟。
    怎麽把這一點給忘了？
    火光給了北周軍靶子，可靶子是死的，人是活的！
    那麽寬敞的城牆，就算不站在火把下，也一樣能夠活動。
    這樣一來，北周軍的火把和投石車反而成了被誤導的地方。
    楚晨笑嗬嗬地說道：
    “最好再找幾個訓練用的假人，這樣靶子才能顯得真！”
    王輔基眉頭緊鎖，看了他一眼，沉聲說道：
    “按太子說的辦，抬幾個假人過來，把火把升起來，所有人遠離火把！”
    說著，王輔基畢恭畢敬地走到楚晨麵前，拱手說道：
    “太子，老朽懇請太子，替我指揮這一仗！”
    王文軒聞言頓時大驚道：
    “父親……”
    卻見王輔基擺了擺手，製止王文軒，接著說道：
    “末將判斷失誤，險些誤了大事！”
    “太子殿下才思敏捷，指揮有方，有您指揮天策軍，今晚這一場守城戰，必將得勝！”
    楚晨聞言頓時笑了笑，沉聲說道：
    “既然如此，那本宮也就不再推辭。”
    “傳令下去，所有弓箭手，使用火箭，目標，城下一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