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盤的皮質套有被撕裂的痕跡，露出裏麵的海綿，“撕裂邊緣的纖維裏，卡著幾根深棕色的棉線，撚度係數 16.8，屬於工業級帆布材質。”他讓技術人員提取指紋樣本，“用 502膠熏顯後，看看能不能提取到完整的紋線。”
    楊森在停車場的西北角有了發現，那裏的雜草有被碾壓的痕跡。“呈條狀分布，長度約 5米，”他用激光測距儀測量寬度，“30厘米，符合雙人拖拽的特征，雜草的莖稈斷裂處有新鮮的體液痕跡，需要提取樣本做 DNA分析，但從顏色看，像是血液混合著泥土。”他順著拖拽痕跡往前走，在一輛廢棄的卡車底下停住，“這裏有個黑色的塑料袋，口是敞開的。”
    塑料袋裏裝著半截生鏽的鋼管，長度約 60厘米，直徑 5厘米，管壁上沾著暗紅色的斑跡和草綠色的布料纖維。“鋼管的一端有撞擊變形，”楊森用尺子測量變形程度，“弧度與麵包車排氣管的凹陷完全吻合，應該就是撞擊排氣管的凶器。”他讓技術人員將鋼管裝進證物袋，“內壁有擦拭的痕跡，但殘留的纖維與方向盤上的一致，都是深棕色粗棉線。”
    王帥扶著老李站起來，停車場的風帶著腐臭味吹過來，遠處傳來野狗的吠叫聲。“那輛白色轎車有什麽明顯特征嗎？”他在筆錄本上畫下轎車的大致輪廓，“比如車型、有沒有貼紙或破損？”老李搖搖頭：“天黑看不清，就記得車頂上有個行李架，後保險杠有點歪，像是被撞過。”
    楊林的勘查燈照在麵包車的後備箱鎖上，鎖芯有被撬動的痕跡。“彈子的錯位角度比車門鎖大，”他用放大鏡觀察，“說明用了更大的力氣，鎖體上的金屬粉末經初步檢測，含有鋅和銅的成份，應該是來自某種自製的撬鎖工具。”他讓技術人員打開後備箱，一股更濃烈的腐臭味撲麵而來，後備箱的墊子裏卡著幾根黑色的長發，“長度約 30厘米，發根帶有毛囊，可以提取 DNA樣本。”
    當最後一縷陽光消失在停車場盡頭時，楊林和楊森的勘查本上已經記滿了 34條新線索。他們將所有樣本分類裝箱，深棕色棉纖維、輪胎印石膏模型、鋼管、黑色塑料袋……每樣東西都貼上了詳細的標簽。“雖然發現了不少痕跡，但缺乏能直接指向凶手的物證，”楊林合上勘查本，聲音裏帶著些許疲憊，“42碼的鞋印和白色轎車是新的突破口，需要調取周邊道路的監控排查。”
    陸川的對講機突然響了，是技術隊在白色轎車停留的位置有了發現。“地麵有處淡綠色的油漆殘留，”技術人員的聲音帶著興奮，“經初步檢測，與某國產 SUV的原廠漆成分一致，型號可能是哈弗 H6。”陸川立刻對著對講機下令：“查最近三天所有懸掛本地牌照的白色哈弗 H6，重點看後保險杠有損傷、車頂有行李架的車輛！”
    王帥最後看了眼那輛藍色麵包車，車窗的破洞裏，深色的毯子邊緣露出一角，隱約能看見裏麵蜷縮的輪廓。他知道，接下來要做的是封鎖現場，等待技術隊進行更細致的勘查，同時擴大走訪範圍，尋找白色哈弗 H6的蹤跡。但現在，至少在初步的勘查中，他們已經捕捉到了凶手留下的蛛絲馬跡，這些散落的線索，終將在夜色裏拚湊出真相的輪廓。
    陸川的膠鞋碾過停車場邊緣的碎石，對講機裏的電流聲混著遠處的狗吠。“以麵包車為中心，半徑擴大到 50米，”他用腳尖在地上劃出弧線，熒光棒在暮色裏劃出綠色的軌跡，“圍牆外的排水溝、東側的廢棄油罐區，還有那片雜草高於 1.2米的區域，都要用三維掃描儀掃一遍。”他拍了拍楊林的肩膀，勘查箱上的“現場勘查”四個字在頭燈照射下泛著冷光，“新調的地麵斷層掃描儀帶上，看看有沒有被掩埋的物證。”
    楊林正蹲在麵包車右後方架設地麵三維激光掃描儀，三腳架的支腿陷進鬆軟的泥土裏。“楊森，校準一下坐標係，”他盯著顯示屏上的點雲模型，“把麵包車後輪軸心設為原點，X軸指向停車場大門。”儀器發出高頻的“滴滴”聲，每秒百萬級的點雲數據在屏幕上堆積，逐漸勾勒出周圍 20米內的地形輪廓。“你看油罐區的地麵，”他放大模型上的異常區域，“有片 2×3米的沉降帶，沉降量約 5厘米，可能是近期被挖掘過。”
    楊森扛著拉曼光譜儀繞到圍牆邊，便攜式設備的探頭對著排水溝裏的不明液體。“檢測到苯並芘特征峰，波數&n，”他報出數據時，儀器的顯示屏上跳出橙色的警示框，“濃度 1.2μg/L，屬於柴油燃燒後的殘留物，但沉積層厚度顯示是三個月前的遺留，與案發時間不符。”他用無菌吸管收集樣本，“溝壁的苔蘚有碾壓痕跡，纖維取樣顯示是聚丙烯材質，和超市購物袋一致，應該是拾荒者丟棄的。”
    “三維掃描顯示圍牆有處破損，”楊林的聲音從掃描儀旁傳來，他調整鏡頭焦距，破損處的鋼筋在模型上呈現紅色的高亮，“缺口寬度 80厘米，高度 1.5米，邊緣的混凝土碎屑裏卡著深棕色的纖維，和之前發現的粗棉線反光率一致。”他讓楊森用多光譜相機拍攝，“450nm波段下，纖維的熒光強度比車內發現的低 30%，說明降解程度更高，可能是更早遺留的。”
    楊森操作著便攜式 X射線熒光光譜儀，探頭對準圍牆外的泥土。“檢測到鉛元素峰值，含量&ng/kg，”他對照土壤背景值數據庫，“超過周邊均值 4倍，但同位素比值顯示是工業汙染，不是近期人為傾倒。”他用探地雷達掃描沉降帶，屏幕上的波形圖呈現規則的層狀結構，“沒有發現金屬異物，沉降是自然壓實導致的，不是挖掘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