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夢雪,節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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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境,軍區總院。
    棟住院部,某普通單人病房內。
    潔白的病床上,蔣超睡得正香,或許是夢見有趣的東西了,幹裂的嘴角還有一絲笑意。
    “吱嘎”
    半夢半醒之間,他仿佛聽到了一聲細微的開門聲,還有玻璃瓶碰到利器的聲響。
    條件反射讓他一躍而起,一個反擒拿手,就將對方製服。
    “啊!”
    一聲尖叫,來人嚇得將手中的醫用托盤扔在地上,玻璃瓶摔碎的清脆響聲,敲醒了仍然有點昏昏沉沉的蔣超。
    “”
    居然是一個來歲左右的女護士!
    “不好意思!我這是當兵當久了有點神經過敏……您,還好吧”
    蔣超定睛一看,馬上鬆開她的芊芊玉手,紅著臉道歉。
    白皙的手,被他掐得通紅,還好枕頭旁沒有武器。
    又因剛才用勁過猛,腰腹部傳來一陣刺痛,說完,就四仰八叉地躺回病床上。
    “我、我沒事!對不起,吵醒你了!我這就去給你重新拿藥!”
    小護士揉了揉手,靦腆的說道。
    她的聲音很甜美,像原始森林裏的百靈鳥那般悅耳,純粹,幹淨。
    “請問,今天是幾號”蔣超看向窗外的大太陽,有點虛弱的問道。
    隨即,便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小護士。
    五官清秀,鵝蛋臉,身高一米六八左右,不胖也不瘦,烏黑的長發全盤在腦後,用一個漂亮的白色蝴蝶發夾固定住。
    尤其是那張鮮紅欲滴的櫻桃小嘴,讓人有種原始的在體內燃燒。
    “今天是月號,你已經睡了三天兩夜。”小護士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神情很不自然的搓著小手輕聲說道。
    “你的手沒事吧那個我也是學醫的……”
    說到這裏,蔣超便如鯁在喉,說不下去了。
    “那你怎麽當兵了啊!”小護士白皙的臉上爬上了二朵紅霞,煞是好看。
    “……,節日快樂。”蔣超有點尷尬,趕緊把頭扭向窗外。
    “啊哦,好,謝謝!”
    小護士愣了一下,語無倫次的紅著臉說道。
    尷尬的氣氛,瞬間彌漫整個病房。
    “咳!這軍區總院的春天,還真是如沐春風啊!”
    門外,忽然響起一個熟悉又的男中音。
    小護士見有人進來,趕緊跑出去拿掃帚了。
    “老朱,你還沒死啊!”
    蔣超白了他一眼後,繼續躺下。
    窗外陽光甚好,整個人也隨之輕鬆許多,這一覺,睡得真舒服。
    “死不了!我還記著你說過請我喝酒的話呢!”
    朱星全身上下也纏著紗布,但情況比蔣超好那麽一點點。
    起碼他還能出來串門,嘮嗑。
    “切,被隊長他們打失憶給忘了。”
    蔣超說著,眼眶當場就紅了。
    居然能在集訓營遇見他,真好。
    “你忘了,我可替你記著。”
    朱星一拐一拐地走進來,在他床邊坐下,順手拿起櫃子上一個大紅蘋果就啃起來。
    “老朱,這蘋果沒洗呢。”蔣超提醒道。
    “去去去,別犯職業病。我跟你說,你現在是軍人,不要窮講究這些!古話說,不幹不淨,吃了沒病!我的蔣大醫生!”
    朱星一邊啃蘋果,一邊說道。
    “……”看他吃得嘎嘣脆,蔣超都覺得餓了。
    “你怎麽來當兵了”
    “你怎麽去當兵了”
    二人異口同聲地問道。
    四目相對,彼此的眼裏都有淚花在閃爍。
    朱星的臉還有點青,除了左腿被打傷之外,手上的傷已好了五六成。
    看來王中隊他們揍人的技術,還是很獨家的。
    朱星掀起衣服,看了看肚子上的淤青率先說道:“當初高中畢業後,你被迫去湘城讀醫科大。而我呢,你也知道,孤兒一個,無牽無掛,成績也一般!
    高考落榜後我就去參軍,後來被分在南部某偵察部隊。四五年時間,就混了個小少尉。真沒想到會在特種大隊的選拔賽中遇見你!真是天意啊!”
    “唉,我是偷偷瞞著家人來參軍的,但我真不清楚為啥會被王中隊打暈帶來集訓營,真是太離譜了!”
    “知足吧,哥們!你這樣的特別待遇,可是人家做夢都求不來的呢。對了,你和琳達……”
    “不要提她,我們分了!”
    蔣超打斷他的話,不願提起這個名字,和關於她的一切。
    “咚咚咚”
    小護士正好拿著掃帚和葡萄糖注射液進來了。
    二人也非常默契的閉嘴,然後靜靜地看著她將地上的碎玻璃打掃幹淨。
    “護士,別打葡萄糖了,你幫我把手上的紗布拆了吧!”
    蔣超扯掉手背上的針管道。
    一個擁有中醫係統的人,去接受無聊的輸液治療,這不是扯淡嗎
    “你是想回家,讓叔叔阿姨給你抹金瘡藥了嗎”
    朱星大概率是真餓了,說完又拿起一根香蕉吃起來。
    “豬啊,香蕉好吃嗎”蔣超一聽到這話就來氣,直接把櫃子上的香蕉統統塞到他懷裏。
    “………”
    朱星似乎明白了什麽,於是不再說話,隻是默默的看著腳上的傷出神。
    小護士一時有點手足無措,想阻止蔣超扯手腕上的紗布,可又怕說。
    隻好愣在一旁,看著奇奇怪怪的他們鬥嘴。
    “早點出院才好,躺在這裏難受……”
    蔣超麻利地拆著手上的紗布,剛想挪動身體時,全是骨頭卻猶如針紮般的難受,動一下就疼得冷汗直流。
    “您小心點……”小護士趕緊把床搖高,然後細心地幫助蔣超拆除我手上、腳上的紗布。
    他手腳上的外傷,均已好了七八分,血痂也快脫落了,總體來說恢複得還不錯。
    “你們醫院的跌打藥是不是在湘城進貨的”
    蔣超盯著手上的傷看了一秒鍾後,冷不丁地抬頭問道。
    “啊這個,我不太清楚!”
    小護士有點反應不過來,把拆下來的紗布折疊好說道。
    “那就對了,別家的藥,還真沒我爺爺的好。”
    蔣超說到這個時,臉上不自覺的有了笑意。
    “你別亂動,你再亂動的話又要修養幾天才能出院了。主治醫生說你需要要靜臥,你的外傷是他們當中最嚴重的,體力也透支過度……”
    小護士溫柔地說著,並遞過來一張麵紙巾給他擦汗。
    “謝謝提醒,麻煩你先出去,我有話和戰友說。”
    “有事你就摁床頭的鈴。”
    小護士心領會神,提著垃圾離開病房。
    “你真不打算回去一趟”朱星把香蕉放下,試探性的問道。
    “我回去做什麽讓他們把我再抓回去讀書嗎你知道的,當初高中畢業時,我就想和你一起參軍……”
    蔣超躺在病床上,內心複雜萬分。
    他恨他的父親,從小到大,都沒見過他幾麵,他總是說很忙,很忙,忙得天昏地暗。
    無論蔣超做得多好,他都不會誇一句,假如有一丁點兒做不好,就會被懲罰抄古醫書,或者背一大本《百草綱目》《黃帝內經》等書籍。
    在記憶裏,父親對他的苛刻和嚴厲,幾乎到達了變態的地步!
    以至於蔣超的童年都是與書為伍,甚至醫書是他的噩夢。
    直到有一天,爺爺給他做了一把木槍玩具。
    從那以後,那把珍貴的木槍,就成了他唯一的樂趣,也喚醒了他內心裏的猛獸。
    蔣超不解,也不想去理解。
    成年後,他要反抗,他要參軍,他要離開祖輩安排的人生,去走一條屬於自己的道路!
    所以,這次不讓他們急個一年半載,真是難解心頭之“恨”!
    “超啊,你都來部隊大半年了,他們也沒辦法綁你回家啊!別倔了,有時間就打個電話回去報平安,免得叔叔阿姨掛念。”
    朱星太了解蔣超了,可憐天下父母心,也可憐天下兒女心,他作為外人也隻能好言相勸道。
    “不打!反正以前也試過大半年不回家,他們壓根就沒發現我去了哪裏。”
    “你就不怕你爺爺奶奶找你你妹妹找你”
    “我和她說了,最近半年別找我,我要備考。至於我爺爺奶奶,他們整天在醫館忙著研究祖傳藥丸,哪裏會有空來找我這個有手有腳的大孫子哦。”
    蔣超說得也對,他都是成年人了,而且還在學校住校讀書,家長不可能小時過來盯梢。
    “我都好久沒見過爺爺奶奶了,來部隊五年,沒回去過一次。假如這次有假,我們一起去看爺爺奶奶,怎麽樣”
    朱星是孤兒不錯,可從小和蔣超一起長大,還經常在他爺爺家吃飯,因蔣爺爺待他如親孫,所以在他內心裏也當蔣家是家人。
    “等放假再說吧。”蔣超別過頭去,不再說話。
    父母永遠都很忙,所以更多的時候都是爺爺奶奶在照顧自己,而父母隻有晚上才會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來。
    “我要過去換藥了,你別多想。”朱星見他情緒低落,便起身,一拐一拐地離開病房。
    “何以解憂,唯有睡覺!”
    蔣超歎了口氣,繼續倒頭大睡……
    一個禮拜後,還在睡夢中的他們,就被老兵油子挨個喚醒起床更衣集合。
    “菜鳥!該歸隊了!在這裏呆久了會懶惰的,限你十分鍾內穿戴整齊,然後到一樓大廳集合!”
    這是蛟龍小隊長的聲音。
    緊接著,他從門外扔進一個軍旅背包砸在蔣超的病床上。
    一看到軍裝,蔣超的血液立刻就沸騰起來。
    狗日的特種大隊,我又要回來受虐了!
    蔣超不及多想,迅速換好春秋季常服後,就以最快的速度往門診一樓衝去。
    不到十分鍾,所有菜鳥前來集合完畢。
    “上車,回特種大隊!”
    軍車啟動,蔣超忍不住地轉頭看向住院部。
    在他住過的那間病房窗前,有一個清秀的女孩,正探出頭往這邊眺望。
    三月,他記住了一個女孩的名字:夢雪!
    軍車快速駛出總院,彼此的身影都消失在雙方的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