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貴客來了,貴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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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賓低頭看了眼手中保險箱,又轉顧四周,沒見著有人監視自己,可他心裏就是毛颼颼的。
    “難道是這兒的大把手”
    鬼市是有‘四不問一不照’的規矩,但這條道上的規矩,並不是人人都遵守。
    有時候,鬼市裏麵冒出幾個愣頭青,如果倒爺沒法處理,就得交由手段更厲害的人,將這些家夥清理出去。
    有些倒爺因為地盤矛盾,也會請大家都信服的人出麵主持一下公道。
    有些地方的鬼市死氣沉沉,常年沒出什麽好貨,總得有人來散發一些文玩古器的消息,將這個市場盤活。
    這種人就是集手段、威望和各路消息於一體的人,就叫鬼市的大把手。
    左賓懷疑是鬼市大把手,並不是無的放矢,畢竟自己在這兒沒有熟人,更沒有敵人。
    哦,有,秦君長的女人算一個,但她絕對不知道自己來這兒。
    “不應該啊,從開始到現在,我大大小小隻收十來件貨。”
    左賓眉頭皺成川字,片刻,他就忍不住要扇自己巴掌。
    別人收貨都是這裏轉一轉,那兒瞅一瞅,隻有自己進了鬼市,就挨家挨戶往過掃,怎能不引人注意
    這是其一。
    其二,他收的全是老貨,要知道龐大如朱雀路古玩城,裏麵的老貨也不足一成,而這裏的倒爺,也都清楚手頭貨的真假。
    自己一挑一個準,稍有兩三個倒爺聊一聊,這事兒恐怕就傳到大把手那兒了。
    所以,自己不僅得打一槍換一個地方,還得買點兒水貨。
    ……
    古玩城,秦宮。
    夜闌人靜,三樓書房,香霧嫋嫋,一位戴著老花鏡,穿著唐裝的老人正捧著書卷。
    “老太爺,底下那家夥收了幾件次品貨。”
    沒一會兒,一個戴著金絲眼鏡,西裝革履的男人上樓,在書房屏風後低聲道。
    老人咳嗽一聲,淡淡道:“他發現你們了”
    “應該沒有。”
    男人說道:“我們的人,並沒有與他起任何衝突。”
    “應該”
    老人放下書卷:“盯著吧,如果能確定是博物館或者秦省大學的人才,請過來喝喝茶。”
    “是。”
    ……
    特麽的沒完了是吧
    人頭攢動的古玩城中,左賓心頭的毛颼颼感,雖然有所減弱,但始終沒有消散。
    為了多收十來件文玩,在水貨上麵,他已經砸進去十來萬了…你還要我怎樣要怎樣,你突然來的短信、不,跟蹤就夠我悲傷。
    突然,左晃晃右轉轉的杭市水貨,看到了一處舊背包舊衣褲攤位。
    ……
    古玩城門口,來了一個戴著白口罩,穿著連帽衫,背著黑色背包的家夥。
    某處攤位。
    “老板,您這竹枝子冶石瓢是什麽說法”
    “一百七十萬,少一個字兒…”
    “一百萬,多一個字兒,這東西我就沒法兒收了。”
    “成交。”
    某處攤位。
    “老板,這對四座樓,白獅子,虎頭和官帽,我一共給你一萬如何”白口罩年輕人操著一口濃鬱的江南腔。
    攤主木訥道:“來我這兒進貨了”
    求求你了,別再說進貨了,等會兒又被人發現了。
    “老板,給個痛快話。”
    “成交。”
    某處攤位。
    無孔不入的白口罩年輕人道:“這把吊玉花梨扇不錯啊!”
    “兄弟眼光不錯,明朝末年的,有心的話,算你十五萬。”
    “兄弟,看到那塊兒炭了麽那是正兒八經的古法徽墨,就是血氣太重了。”
    攤主正說話時,一道私信傳進年輕人腦海。
    “徽墨”
    年輕人想起來了,自己還給家裏一塊兒端硯開了個flg,這不迎頭趕上了麽。
    “多謝扇兄。”
    “老板,這錠徽墨是什麽說法”
    “兄弟這都能看出來這東西可有二十兩呢,一兩算你兩千。”
    “成交,一共十九萬。”
    年輕人付過款後,拿起東西就走。
    古法徽墨,一兩兩千塊錢,算是在合理範圍內,但這把吊玉花梨扇其實還能砍下個萬兒八千。
    可年輕人是個講究人,他已經忙得暈頭轉向了,要不是扇子開口,他也注意不到這塊兒血氣徽墨。
    剛離開攤位,年輕人又低聲啐罵起來:“特麽的。”
    毛颼颼的感覺又來了。
    見縫插針,沒一會兒,年輕人又背著鼓當當的背包離開。
    ……
    第三次、朱雀路古玩城門口,迎來了一個撇著八字胡,把玩著手杖,穿著紫色長袖衫的高大中年人。
    不符合這種大叔氣質的是,男人另一隻手上,卷著一個可以展開的蛇皮手袋。
    中年男人進入鬼市,提著鼓囊的蛇皮手袋出來時,天色麻亮,今夜的長安鬼市也迎來了落幕。
    古玩城口,男人抹了抹臉上熱汗,這一抹,八字胡就抹了下來。
    “五十件,共計一千三百萬。”
    杭市水貨坐上他的安全帶,見到不遠處有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跟上來,水貨想了想,隨意扔下一串金剛菩提,驅車揚長而去。
    左賓走後,追上來的三個西裝大漢撿起地上菩提,麵色沉重。
    ……
    秦宮,三樓書房。
    穿著唐裝的老人,似乎適應了這種晝睡夜醒的生活狀態,他吹滅靜謐燃燒的蠟燭,坐在太師椅上,蒼老幹枯的手掌,有規矩地彈動著椅柄。
    “老太爺,那小子晃了我一道。”
    屏風後的男人又出現了,他手裏拿著左賓扔下來的菩提串,說道:“他換了兩次打扮,我們的人發現不及,共…共被他收了四五十件老貨。”
    “手串”
    老人耳廓微動,他說道。
    男人麵色更加羞愧:“是那個小子扔下來的,第一波,他…他就是用購買水貨來拖延時間的。”
    “四五十件,攤子上的東西,被他收得差不多了。”
    老人緩緩站起,擲地有聲道:“安排下去,全長安搜尋那個小子。”
    男人聞言,支支吾吾。
    “老、老太爺,聽底下的人說,他是南方口音。”
    “南方那就給海市的城隍廟,福佑路,杭市的二百大,南市的西關都散出消息,以及那個人的局部畫像信息。”
    老人鼻息一哆。
    “長安鬼市已來貴客,讓他們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