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瑤緩了緩力氣，重新站好後，很正經地解釋：“今天和小旭一起買菜做飯很開心。”
    不等程旭回應，她側了側身，指向程旭身後一個貨架，拉著他過去，“你要買的調料是不是那個”
    時瑤原本還擔心程旭這個固執的小屁孩，一定要問出她剛才為什麽笑。
    然而沒有，他沒有問，臉卻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紅著，看到時瑤指的調料，他才點了點頭。
    “你在想什麽”時瑤好奇問他。
    程旭顫著眼睫，極黑的眼睛看著她，語氣淡淡的，“今天和姐姐一起買菜做飯很開心。”
    好家夥，又把她說過的原話拋給了她。
    程旭真是越來越腹黑了。
    不過這個年紀的小男生，想法很多，且天馬行空，她也不會過多探究別人的想法。
    兩人把該買的都買了，高高興興回了程旭的家。
    他家裏一如既往的清冷，程奶奶住院，已經不住在這裏很久了，但屋裏仍舊被他打掃的幹幹淨淨，屋裏唯一的綠植也被他放在向陽的窗台。
    綠葉蓬勃，能看出每天都有被澆水，有被悉心對待。
    時瑤轉頭，少年正在一旁俯身淘米洗米，廚房不算太亮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線條優越又流暢。
    朦朦朧朧的燈，拉長了投在牆上的影子。
    時瑤仿佛看到了少年成年後頎長高挑的身形，和寬闊結實的肩膀。
    他神情認真，仿佛洗米，是一件很值得認真對待的事情。
    果然，能成大事者，做小事都這麽認真迷人。
    “姐姐。”他忽然叫她。
    “怎麽了”時瑤心虛，這孩子後腦勺是長眼睛了嘛，悄悄偷看都能被發現。
    “你再不關水龍頭，水就溢出來了。”
    經程旭這麽一提醒，時瑤才反應過來，她還在洗菜呢，連忙把水龍頭關上，呼了口氣，她竟然看程旭看入神了。
    耳邊似乎還聽到了少年漫不經心的輕笑。
    真丟人。
    時瑤挺想嚐嚐程旭的手藝，老老實實待在廚房給他打下手。
    拿了個碟子遞給他時，時瑤忽然感受到一股暈眩感，肚子很痛，感覺強烈到她差點跌倒在地上。
    幸好程旭及時抱住她。
    “姐姐，你怎麽了姐姐”他聲音很著急。
    時瑤緩了緩，感覺到肚子處熟悉的下墜疼痛感，知道自己這是來大姨媽了。
    看著少年這麽關心又急切的臉龐，她思索著該怎麽不尷尬地解釋出來。
    程旭卻是急得眼淚都出來了。
    “去醫院，我們去醫院，姐姐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眼角發紅，嘴裏嘟囔著，來不及解開圍裙，就要背起時瑤去醫院。
    時瑤有些詫異程旭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姐姐別害怕，你不會像奶奶一樣，會沒事……”
    時瑤愣了愣，想明白了，原來程旭害怕她像程奶奶一樣，對他好之後，會消失不見，會不要他……
    她連忙拍拍他安慰道，“我沒事，不用去醫院，我這是來了大姨媽，女生每個月都會經曆的，沒有生病，你別擔心。”
    程旭身體僵住，背著她不肯鬆手，仍舊不放心：“真的”
    時瑤失笑，“是真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大大鬆了口氣，警惕緊繃的精神鬆懈下來，他顫抖著，緩緩又不舍地將時瑤放下。
    時瑤回自己家裏換上衛生巾。
    等再回來，程旭不讓她繼續在廚房打下手，非讓她坐在沙發上好好休息，桌上還貼心的放了一杯冒著熱氣的熱水。
    廚房裏響起切菜的聲音，時瑤縮在沙發上，抿了口熱水，感覺肚子舒服了不少。
    吃飯的時候，程旭眼神一刻都沒有離開她，關切地問：“還疼嗎”
    “沒事，不疼了，”程旭的緊張程度總讓時瑤以為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
    她努力緩解有些低沉的氣氛，低頭聞了聞桌上的飯菜，”好香啊，讓我嚐嚐小旭的手藝吧。”
    輕輕夾起一塊豆腐，明明是普通的家常菜，豆腐卻被程旭燉的恰到火候，咬一口，汁香四溢，在唇齒間久久留味。
    程旭似乎有些緊張，“好吃嗎”
    “很好吃，比我做的要好吃。”時瑤笑著點點頭。
    程旭眉眼舒展，臉上露出溫柔的神色，“那以後還給姐姐做。”
    吃完飯，程旭也不讓時瑤動那些碗筷，看著程旭忙忙碌碌穿梭於廚房客廳，時瑤還蠻不好意思，“真不需要我幫忙嗎”
    “坐好別動，我來就好。”他聲音微微嚴肅。
    時瑤隻好繼續乖乖坐著。
    把碗筷都洗好，程旭出來便看見少女坐在沙發上，小口小口喝著熱水，乖乖巧巧的模樣，像櫥窗裏擺放的兔子玩偶。
    他靜靜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走過去，將剛換上熱水的熱水袋，輕輕放到她的小腹上。
    時瑤隻感覺肚子上突然變得很溫暖，緩解了不少疼痛。
    她有些不好意思，“不用這麽麻煩，我自己緩緩就好了。”
    程旭聲音溫軟起來：“姐姐是因為這幾天和我一起撿廢品，身體太累肚子才會這麽疼，我很內疚，想讓姐姐舒服點。”
    時瑤拗不過他，小腹疼痛確實因為暖水袋緩解了不少。
    看到少女閉上眼睛，不再說什麽，程旭眼神柔和，唇角上揚，他坐在一邊，撐著下頜，靜靜享受和少女在一起的靜謐時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隔壁傳來聲音。
    隱約聽到是時渺的聲音，時瑤睜開眼睛，看了看時間，時渺應該是下晚自習回來了。
    “我妹妹回來了，我該回去了，謝謝小旭的晚飯，很好吃。”時瑤剛要起身，卻被人緊緊抱住，不能動彈，她一愣，“小旭”
    “姐姐。”
    “不可以喝涼水，不可以熬夜，知道麽”他抱著她，一字一句，認真叮囑。
    時瑤笑了笑，揉了揉他的頭，“知道啦，放心吧。”
    程旭這才鬆開她。
    時瑤走後，屋子裏沒有了溫暖的懷抱，也沒有了少女的聲音，程旭聽到隔壁開門關門聲，他垂下眼眸。
    拿起桌子上還沒有喝完的熱水，他一口一口喝掉，一滴不漏。
    ……
    回到家，時瑤就看到時渺擔心地向她跑過來，“姐姐，你去哪了”
    “我在隔壁小旭家裏吃的飯，程奶奶在住院，她的孫子總得照顧照顧。”
    時渺哦了聲，她也感覺到程旭在班裏沒有之前那麽冷了。
    甚至有時候他發呆一會兒會突然笑。
    清冷疏離的少年笑起來，很好看。
    她想，大概是因為姐姐的關照，她的姐姐，真是一個很溫暖的人。
    “發什麽呆呢,”時瑤從兜裏拿出糖來，“這幾天看你乖乖寫作業，這是獎勵。”
    “姐姐，我又不是幼兒園小孩子了，”時渺嘴上說著，人卻直接抱住時瑤。
    “姐姐對我最好了。”
    時瑤失笑，這一個兩個，怎麽都喜歡抱人呢。
    ……
    次日上學，時瑤和時渺去公交站路上，忽然有一輛黑車向他們這衝過來，速度很快，橫衝直撞像是一頭失控的野獸。
    小六出聲提醒。
    “危險!車裏有這個世界的世界男主，他被人綁票了，你快帶著小白花往旁邊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