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咽了口唾沫，心裏怪異，“時瑤，你有沒有感覺剛才有人……”
    他話還沒說完，衣領一緊，突然身後有股力量將他往後拽。
    “靠啊！”同桌直接嚇得跳起來。
    “好兒子，是爹爹我啊。”後麵傳來一個男生捉弄的聲音。
    是他們班裏的體委。
    同桌拍著胸口喘氣：“臥槽嚇死你爹我了，我說剛才這麽陰森，原來特麽是你！”
    “哎呦看你這小膽，這是做什麽虧心事了”體委也被同桌的反應嚇了跳。
    兩人掰扯起來。
    時瑤很自主地往旁邊挪了挪地，避免被他倆打鬧給波折到。
    聽著兩人吵吵鬧鬧的聲音，她不禁感慨這個年紀的男生是真有活力。
    腦海中浮現出那個總是喜歡安靜抱住她的清瘦小少年。
    好像都沒怎麽看見過程旭開朗活潑的樣子。
    到底還是環境影響人。
    他小小的肩膀上不但有書包，還有過早就擔起來的責任。
    時瑤抬頭，看了看班裏的時鍾，現在是大課間，時間還很充裕，她拍了拍鄰桌一個女生。
    “去超市嗎，買點吃的去。”
    那個女生眼神一亮，直接站起來，“去去去！”
    現在他們高二，課業還不像高三那麽緊，不少人在樓道裏走動。
    “時瑤你最近成績進步好大，好多老師都誇你，怎麽做到的，是不是回家挑燈夜讀了啊”女生邊走邊和她嘮嗑。
    時瑤攤手，“那倒沒有，可能開竅了吧，想考個好大學，你要是遇到什麽不會的問題，我們兩個可以交流交流，說不定我會。”
    “真的嗎，那可真是太好了，不過我不會的挺多了，會不會打擾到你學習。”
    時瑤笑了笑，“那沒事，教學相長也嘛。”
    兩人說說笑笑，不知看到什麽，時瑤愣了瞬，腳步忽然頓住。
    剛才好像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很像程旭的身影。
    但是這是高中部，程旭怎麽會在這裏
    等她想看清楚時，那個身影又不見了。
    一隻手在時瑤眼前晃了晃，時瑤因為太入神，被嚇了一跳。
    “時瑤，怎麽了，發什麽呆呢，走了，一會兒要上課了。”女生疑惑地看她。
    “哦哦，沒事，走吧。”
    時瑤回過神來，又無事地繼續往前走。
    ……
    晚上放學，走到那個熟悉的路口，夕陽下，少年默默站在那裏等她。
    這段時間，時瑤一放學就陪著程旭一起撿廢品。
    她估算了下，應該還有半個月，程旭的奶奶就會去世，程旭會被程奶奶的子女送去孤兒院。
    地上的廢棄瓶子越來越少，布袋裏的廢品卻滿滿當當，人們不約而同將隨身要丟的東西主動扔進了布袋。
    布袋上麵掛著一個自製的小木牌。
    上麵寫著：忙碌一天，辛苦啦，今天的疲憊就此為止，請將身上的垃圾連同壞心情，一同扔進這裏，祝您每天開心！
    文字後麵還畫了一個特別燦爛搞怪的笑臉，看了它的人總會被逗笑。
    時瑤佩服自己機靈點子還挺多，效果十分棒，這次她和程旭都沒怎麽行動，廢品袋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滿起來。
    天才黑下來，兩人就已經完成了今天的小目標。
    回去路上，時瑤拿出白天從學校超市裏買的果味棒棒糖，送給他。
    程旭的眼型很漂亮，笑起來時眼尾會上挑，張揚又帥氣。
    看到糖，他先是愣了下。
    四周很安靜，風都沒有。
    明明夜空的月亮還沒有出來，他的眼底就先淌過一片耀眼的星河。
    “給我的嗎”明明已經拿在手裏，程旭卻還是仰著頭問她。
    “是啊，糖很甜，想讓小旭多嚐嚐甜。”
    時瑤很喜歡摸他的頭，很順滑，還特別軟。
    最主要的是，他比她矮，手一摸就摸到了。
    程旭被時瑤摸頭的時候，就像是一隻被馴服的狼崽，眼睛半眯著，收起了渾身的冷刺和戾氣。
    “姐姐，要比糖甜。”他笑了聲。
    時瑤也笑，“你小子，嘴也是越來越甜了。”
    少年沒有兩人剛認識時那麽疏離冷淡，現在的他，在時瑤麵前，舒展又愜意。
    他拉了拉她的衣袖，“姐姐，今天回去得早，不如來我家，我給你做飯吃。”
    “什麽口味的泡麵”時瑤下意識道。
    在她印象裏，程旭小可憐不會做飯，隻會弄些速食，速食不健康，他這個年紀正在長身體，很多時候，時瑤晚飯都會多做點給他送些過去。
    程旭愣了愣，反應過來，很認真地告訴她，“姐姐，我會做飯，沒那麽一無是處。”
    “不過家裏沒什麽菜，我們先去超市買些回去。”
    程旭動作自然地牽起時瑤的手，“我們走快些，再晚一點，下班的叔叔阿姨會擠滿超市。”
    頭一次見程旭對一件事情這麽積極，步伐走得這麽輕快，臉上帶著同齡人該有的開心期待。
    時瑤便由他牽著去了，也跟著加快步伐。
    “小旭都會做些什麽好吃的”
    他悶笑了聲，“姐姐是在期待嗎”
    “嗯呐。”
    “那我不說，姐姐一直期待吧。”
    時瑤愣了愣，隨後無奈笑笑。
    這孩子，變壞了。
    ……
    即使兩人加快速度，到了超市後，裏麵人已經很多了。
    這是他們小區附近比較大的一個大型超市，裏麵蔬菜瓜果種類很全，價格也實惠。
    大爺大媽們遊刃有餘穿梭在各種蔬菜區，時瑤和程旭跟在他們身後，悄咪咪學到了不少砍價小技巧。
    一路下來，收獲滿滿。
    買完需要的蔬菜，程旭說再去買些調味品之類的。
    兩排貨架中間，一對年輕的小情侶在挑選物品，男生一手推著購物車，一手摟著依偎在自己懷裏的女朋友。
    兩人舉止親密，泛著粉紅泡泡。
    反觀他們身後，少年清瘦的身形，一手推著購物車，像模像樣地學著前麵的男生，仔細觀察旁邊的商品貨架，尋找自己要買的調味品，另一手緊緊牽著時瑤，不讓時瑤走丟。
    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時瑤憋笑，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被一個小孩當作小孩牽著逛超市，這種感覺很微妙。
    “姐姐，累了嗎”
    哦，憋笑似乎被發現了。
    程旭抬頭看著時瑤因為憋笑而發紅的臉。
    他踮起腳，歪了歪頭，聲音清冷好聽。
    “累了可以靠著我的肩休息一會兒。”
    救命，這麽酷的小男生踮起腳，讓她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表情還那麽認真。
    時瑤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我不累，小旭你也太可愛吧。”
    她捏了捏他的臉……少年耳朵紅起來，麵上卻仍舊假裝沉穩冷靜：“累了別撐著，姐姐隨時可以靠在我身上。”
    這口吻，很像男朋友對自己女朋友的樣子。
    可眼前是個都還沒她高的毛頭小子，莫名滑稽可愛，再一次戳中她的萌點。
    時瑤笑地肚子疼，“好好好……”
    程旭皺著眉停下，不再往前走了。
    “姐姐，你到底在笑什麽”
    他定定看著時瑤，眼底深處鬱悶煩躁。
    他明明就站在她身邊，卻不知道是什麽能讓時瑤突然笑地這麽開心。
    心裏沒由來的恐慌。
    忽然想到什麽，程旭手指攥緊購物車的邊沿，用力到指尖發白。
    時瑤笑的沒力氣了，一個沒站穩，胳膊虛虛撐著少年的身體。
    程旭身體頓時僵住，距離太近，少女身上的馨香讓他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想動，也不想讓少女動。
    溫暖的桎梏，他願意一直困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