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旭，你老實和我說，是不是在我身上裝了雷達”
    時瑤從廁所出來，又一次看見從對麵男廁所出來的少年。
    她笑不出來了。
    程旭不緊不慢洗好手，才抬頭看她。
    他神情很平靜，沒有絲毫心虛的異樣，抬眉：“或許是和姐姐心有靈犀”
    時瑤翻了個白眼，鬼的心有靈犀。
    她下課去超市能碰到他。
    去辦公室能碰到他。
    現在上個廁所都能碰到他。
    見時瑤一直幽幽盯著他，一副他不解釋原因，就不讓他離開的架勢，程旭勾唇，無奈笑了聲。
    聲音仍舊無辜，“隻是擔心厲辭來找姐姐麻煩。”
    早說嘛。
    時瑤扶額，程旭不知道，其實想找人麻煩的是她。
    這時楊封正好也從廁所裏出來，他身體沒有徹底恢複，走路還有些虛浮。
    廁所都快成了他的噩夢。
    看到門口兩人，楊封嘖了聲，“我說程旭啊，你都不上課的嗎，怎麽老是能看見你。”
    楊封性格也自來熟，之前和程旭吃過飯，自認為和程旭算是熟悉了。
    他想搭下程旭的肩，誰知道被對方不著痕跡躲過去了，沒搭上，楊封一個沒站穩，差點摔成狗啃泥。
    楊封臥槽一聲。
    這家夥，還是對他一點這麽不友好。
    但是他不能輸了男子氣概，麵不改色站好，拍了拍自己胸口，“你是擔心你姐姐嗎，放心好了，你姐姐我給你看著，不會讓她有事。”
    程旭視線幽幽飄過去。
    楊封打了個哆嗦，嘶，莫名感覺有股陰風吹的他後背發涼。
    “我說過，別茶。”
    這是上課程旭走之前，對楊封扔下的最後一句話。
    又冷又拽。
    楊封再次炸毛：“……特麽的，我怎麽又茶了”
    時瑤貼心給他接了杯熱水，堵住他的嘴。
    楊封：“你在泡茶嗎”
    時瑤：“……”
    直到周末放假，時瑤都沒機會接近厲辭。
    她暫時把收拾厲辭的念頭放到一邊。
    周六，時瑤想要帶兩人出門逛逛，結果程旭竟然說要在家裏看書，不跟她倆出去。
    時瑤不由得詫異，程旭可是很黏她的，現在竟然不跟她出去了。
    時渺聽得很開心，終於可以和姐姐有二人世界了。
    雖然程旭不去，但問了時瑤要去哪，幾點回來，還仔細叮囑要注意安全，早點回來。
    “知道啦知道啦，學習別太累，記得勞逸結合。”時瑤走前又看了他一眼。
    原以為程旭一會兒就會改變主意，跟她出去，結果最後他是真沒出門，要在家裏看書。
    突然變得好認真喔。
    別說，時瑤還有點不適應他不粘自己。
    不過程旭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擺脫對她的依賴，也是件好事。
    今天天氣不錯，街上人不少。
    “姐姐，你說的出來玩，就是在大街上發傳單”時渺攥緊手裏一遝傳單，她小小的一隻，站在在街上格外無措。
    時瑤卻已經很從容地揚起笑容，給路過的人遞了張傳單。
    “是啊，一直待在學校裏學習很無聊吧，姐帶你出來感受一下生活。”
    時渺有些不理解，但也學著時瑤，將手裏傳單遞給一個打扮幹練的女人，但女人行色匆匆，很不耐煩地把宣傳單扔到垃圾桶裏，看都沒看她一眼走過去。
    時渺臉色一白，僵在原地，直到肩旁被人拍了拍，她才回過神來。
    “發什麽呆呢”時瑤問。
    “姐姐，我是不是惹人煩了。”時渺抿唇著唇小聲說，“感覺發傳單，大部分人都不想看，他們會不會覺得我們發傳單很煩人。”
    時瑤噗嗤一聲笑出來，抱了抱她：“不會啊，你發傳單隻是你要做的工作，別人拒絕，是別人的選擇，但不代表她會討厭你，這多正常嘛，再說了，沒有人十全十美，就算是人民幣也會有人不喜歡，這個世上總會有人看你不順眼，反正少不了幾斤肉，做好自己就行。”
    她手指靈活地用傳單折了一枝花，像變魔術似的遞給時渺。
    “比如現在，好好分發每一份傳單，做認真又熱愛生活的小姑涼，即使被別人拒絕，也會揚起笑臉去麵對下一個人，這樣的時渺在我眼裏就是最棒噠！”時瑤衝她眨眨眼睛。
    時渺看著手裏的紙花，心底有些奇異的感覺，“是這樣麽……”
    “那係當然的啦。”時瑤說了句搞怪的方言。
    她一直覺得小白花以後的結局跟自身性格有很大關係。
    沒有父母的關愛，時渺從小跟著姐姐生活，內心敏感，一直帶點討好型人格，沒有堅定的自我。
    而那個大病男主厲辭，根據厲尚峰所說，性格也同樣缺愛，甚至更加嚴重，他感受到過很多惡意。
    兩個缺愛的人在一起，缺少堅定的選擇，又以各自的方式揣摩對方，能不誤會不產生虐點才怪了。
    所以時瑤今天帶她出來，主要是想帶時渺尋找自我。
    之後時瑤又帶時渺去了福利院，裏麵的孩子見來了兩個漂亮姐姐，都開心的不行，圍著她們兩個，一口一個姐姐叫著。
    時渺原本因為發傳單被人頻頻拒絕，心情很低落，但和孩子們做遊戲，聽到他們清脆的笑聲和撒嬌，又有了一種被肯定的感覺。
    她好像有了不一樣的體會。
    看到時渺越來越堅定的眼神，時瑤很欣慰。
    這才對嘛，女孩子就是要自信一點，才最可愛。
    即使有她幫助，最後時渺會擺脫世界男主的控製，但她更希望，時渺能有自己的自主人格，活得更加精彩。
    回家的路上，時渺手裏還拿著時瑤送她的紙花，還有小朋友們送她的卡通貼紙，她笑容甜甜的，比之前從容了很多。
    “姐姐，謝謝你，我今天玩的很開心。”
    兩姐妹說說笑笑，時渺忽然想到什麽，說：“姐姐，你不覺得程旭越來越奇怪了嗎，感覺他有時候……怪讓人害怕的。”
    尤其是和厲辭打架的時候，她沒想到，程旭能打架這麽狠。
    如果有一天，程旭他……
    時瑤笑：“當初還是你讓我收留他呢。”
    “我知道，可是……”
    時瑤接了她的話，“可是他上次踩你鞋了”
    時渺臉紅起來，“姐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那麽小心眼！”
    時瑤大笑起來，她當然知道了，隻是逗逗這小娃子，程旭當然不是簡單人物，那是她們以後要緊緊抱住的大腿。
    走到一半，她們遇到騎小三輪賣完水果回家的劉老太，老人家腿腳不方便，踩腳蹬子很吃力。
    時瑤摸摸她的頭，“時渺，你先回去，我去幫幫劉老太。”
    “姐姐，我和你一起吧。”
    “不用，一個人就行，你出來一天了，先回去寫作業。”
    ……
    時瑤將劉老太送回去，路過一條小巷子時，聞到了裏麵的煙味，還夾雜說話聲。
    她皺眉，估計又是附近的小混混聚在一起。
    時瑤本想快速走過去，誰知道竟然從裏麵聽到了熟悉的聲音，腳步不由得一頓。
    “旭哥，這麽快要走”巷子裏一人出聲。
    “嗯，回去做飯。”
    又有人笑著調侃：“嘻嘻嘻什麽飯啊，還要讓咱旭哥親自做。”
    “就是就是，旭哥很長時間才出來一次，多不容易。”
    “是回去給小情人做飯吃嗎”
    巷子裏角落台階上，少年緩緩吐了口煙霧。
    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撥弄著打火機，火光明滅，將他的輪廓映的虛虛實實。
    他悶笑：“你很閑”
    那人縮了縮頭，“哪敢啊。”
    其他幾人對視一眼，笑罵那人慫包一個。
    夕陽將小巷斑駁的牆麵染成橘紅，晚風吹過。
    程旭彈了彈手裏煙灰，懶懶起身。
    當目光漫不經心落到巷口的人身上時，他愣了瞬，似乎沒想到她會出現在這，下一秒，煙被他背到身後，狠狠掐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