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懶散冷漠的眼，瞬間溫軟下來。
    程旭麵不改色走過去，很自然接過時瑤手裏提著的一兜蘋果。
    那是劉老太為了感謝時瑤幫她推三輪車，特意送的。
    “回家嗎”他無辜地眨眨眼睛，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另一隻手牽起時瑤。
    時瑤麵無表情地抽回手。
    如果不是剛才親眼看到程旭和一幫染著五顏六色頭發的混混們廝混，還抽煙，她是絕不會想到，這個表麵乖順，成績優異的弟弟，會幹出這檔子讓家長頭疼的典型事件。
    果然還是小瞧了程旭的叛逆。
    她想不出程旭是什麽時候和這些人混在一起的，他的抽煙動作絕不像是剛學會。
    程旭垂眸，定定看著時瑤收回的手，眼底情緒不明。
    回家的路上，時瑤這一道都沒理他。
    程旭見時瑤是真的生氣了，低著頭乖乖跟在她身後，兩人一前一後走著。
    夕陽下少女隨風飄起的發絲都是金色的，程旭在後麵盯著看。
    他抬手想要觸碰，在指尖快要觸及的時候，風變了方向，沒碰到。
    程旭身形微頓，漆黑的眼眸劃過什麽，他快步走上前，緊緊抓著時瑤衣服的一角。
    無論時瑤怎麽拍他的手，他都抿著唇，不放手。
    時瑤現在確實很生氣，心裏不停和小六嘮。
    “小六，我感覺我好失敗啊，程旭他竟然背著我抽煙，我收留了他三年，以為很了解他了，結果他竟然瞞著我不學好，如果不是幫劉老太路過那，我到現在還被他蒙在鼓裏。”
    小六：“……矮油宿主注意情緒嘛，生氣傷身，你又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家長，隻是收留他，沒必要那麽氣。”
    “再說他本來就是個反派，這種歪曲程度已經很好了，要是按原來的走向，程旭到孤兒院那可是差點連學都上不了，抽煙喝酒打架，還和混道上的很多人都認識，那可比現在歪多了。”
    “他現在裝的乖，隻能說他心思深，宿主別因為這件事和反派產生隔閡了，我們是來抱反派大腿的，又不是給反派來戒煙的。”
    果然局外人看得透徹，小六一番話，讓時瑤清醒了不少。
    是啊，時瑤反思自己，真是操了老媽子的心了。
    ……
    時渺沒想到姐姐會和程旭一起回來，她一直以為程旭還在房間看書。
    隻不過，看他倆之間氣氛似乎怪怪的
    時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難道程旭惹姐姐生氣了
    不該吧，程旭最會討姐姐歡心了，在姐姐麵前，比她還乖。
    時渺以為自己想多了，不過，屋裏好像有一股若有若無的煙味
    時瑤一到家就進了自己房間。
    “宿主，隔壁程旭已經洗了好幾遍澡，”小六嘖嘖兩聲，“別說煙味了，皮都快洗禿嚕皮了。”
    時瑤抱著枕頭，哼哼道：“如果他一開始就去孤兒院，我也沒那麽大情緒，可是他已經和我在一起待了三年，表現的也很乖，我看著他從瘦小的個子長到比我還高，肯定是希望他能變得更好，不然不會這麽生氣……哎呀算了，你這個統子不懂這些。”
    小六：“……”
    門外響起敲門聲，是時渺的聲音，“姐姐，能進來嗎”
    “進來吧。”
    走進來的卻是程旭。
    時瑤歎氣，這時渺，明明說過很怕程旭，現在竟然又幫他。
    看來還是沒有形成自我決策能力，容易被動搖，她以後還得多帶時渺出去，多鍛煉鍛煉。
    時瑤心裏憋著股氣，為了不和反派發脾氣，還是先冷靜冷靜比較好。
    “你先出去，我想休息會兒。”她從床上轉了個身，背對著不看他。
    身後腳步聲頓住，過了會兒響起關門聲，房間裏安靜了下來。
    還真離開了
    時瑤更氣了，這小子，現在這麽聽話，抽煙的時候怎麽不想想她對他的教導。
    心情怪鬱悶，她習慣性往後仰，下一秒卻碰到堅實的肩膀上。
    時瑤先是一愣，隨後抬頭，就看見了程旭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
    他沒走
    程旭側臉棱角流暢分明，下巴上有清理過胡茬的痕跡。
    時瑤意識到，程旭確實不小了。
    馬上要成年的大反派，她確實沒必要管那麽多，沒管好的話，反而還會失去抱大腿的機會。
    時瑤想著該怎麽給各自一個台階下，讓這事翻篇過去。
    程旭缺忽然低下頭，距離太近，時瑤猝不及防，臉差點貼在他的脖頸上。
    鼻尖全是他身上香香的沐浴露味。
    “還嗆嗎”他說。
    “洗了很多次。”
    聲音沉沉，有種變聲期後的沙啞。
    時瑤的視線移到他脖子和鎖骨處，都被搓紅了。
    時瑤坐起來，轉過身，沒忍住問他：“你明明知道我不讓你抽煙，為什麽還抽”
    見時瑤終於理他，程旭神情鬆緩了些，他前傾，額頭抵住她的肩，：“最近心情不太好，抽煙能緩解一些。”語氣很誠懇。
    時瑤戳了戳他後腦勺：“你明明可以和我說。”
    “姐姐現在複讀，馬上要高考了，不想讓姐姐分心。”他聲音放軟，垂下的發絲濕漉漉的，和他的眼睛一樣。
    可是要知道，這家夥在巷子裏那副模樣，可一點也不溫軟。
    時瑤最受不了他這副裝軟裝乖的模樣：“那今天和你待在一塊兒的那幾個人，又是怎麽回事”
    “他們幾個曾經幫過我。”
    時瑤語氣一噎，“那你也不能和他們學了不好的習慣。”
    他沒說話，安靜了好一會兒。
    時間久到時瑤以為他是不是睡著了，程旭才抬起頭，漆黑的眼睛盯著她：“所以姐姐討厭我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