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李旭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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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的會武直到將近酉時才結束,五組擂台的比賽皆十分精彩,優勝的十五人成為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
聶蕭得以順利進入複賽,心中稍微鬆了口氣,此時他收到李裹兒命人傳來的口信,說這幾日因會武需一直待在太子身邊,因而無法抽身來找他,讓他繼續努力。
眾人一同往修善坊的十字寺走去,一路都在談論方才看到的精彩比賽,剛行至坊門,忽見一群衛兵將他們團團包圍起來,眾人不知為何,立刻戒備。
隻見一個玉樹臨風的男子走將出來,看著聶蕭問道:“你便是那聶蕭麽?”
聶蕭微微皺眉,說道:“在下正是聶蕭,不知閣下何人?”
男子負手道:“我乃高陽郡王,武崇訓。”
聶蕭記得李裹兒曾說過,這武崇訓乃是武三思之子,而武三思有意撮合他們兩人,此時武崇訓突然帶人將自己包圍,想必定是與李裹兒有關。
武崇訓打量了聶蕭幾眼,說道:“你隨我來,我有話要與你說。”
聶蕭上前一步道:“高陽王有話便在此說吧!”
武崇訓眉頭一皺,道:“你覺得我再與你說笑?”
聶蕭微笑道:“在下也未在說笑。”他極為討厭武三思,對著武崇訓自然也是喜歡不起來的。
武崇訓指著聶蕭說道:“信不信我讓衛兵將你抓起來?”
聶蕭雙手一攤,笑道:“高陽王大可一試。”
武崇訓怒目圓瞪,箭拔弩張,隻見他將手一揮,一眾衛兵就要撲上,聶蕭向後退了一步,將手搭在劍柄上準備反擊。
忽聞一聲嗬斥傳來:“何人膽敢在大街上鬧事!”眾人循聲望去,隻見來人是李隆基,他身後跟著一個清瘦文雅的男人,臉上帶著笑意,顯得十分小心。
武崇訓看到李隆基來到便喊道:“三郎來得正好,我在此遇上幾個亂黨,正欲拿下他們!”
李隆基想聶蕭眨了眨眼,走到武崇訓麵前說道:“崇訓兄定是認錯人了,這幾人都是我的朋友,並非什麽亂黨。”
武崇訓微微眯眼道:“他們是你的朋友?”
李隆基點頭道:“沒錯,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武崇訓略微想了想,突然笑道:“既然是誤會那便算了,我先回府了。”
李隆基拱手道:“崇訓兄慢走!”
武崇訓向著那清瘦文雅的男人點了點頭,又瞪了聶蕭一眼,走過他身邊時低聲道:“我會來找你的,別想逃!”說罷便帶著衛兵離開,消失在人群之中。
此時武崇訓已經走遠,聶蕭上前對李隆基道:“今日多謝三郎相助!”他們早已混得熟了,因此李隆基便讓聶蕭等人稱呼自己三郎。
李隆基道:“聶兄,你可知武崇訓為何要來為難你?”
聶蕭想了想道:“或是因為裹兒。”
李隆基輕笑道:“不錯,他十分喜歡李裹兒,一有空就要入宮去找她,裹兒雖不喜歡他,但挨著武三思的麵子也不好明確拒絕,因此武崇訓一直糾纏不休,他今日來找你定是知道你與裹兒相戀,若被他知曉你們兩人已經發展到肌膚相親的地步,隻怕他會發瘋。”
聶蕭笑道:“這麽說來,他也算是個癡情之人了。”
李隆基收了笑容,眉頭微皺道:“聶兄,按照現在的形勢來看,即便你得到了會武魁首也娶不了裹兒。”
聶蕭疑惑道:“為何?”
李隆基道:“首先,我姑姑已經為了此事要設計害你,其次太子與武三思關係莫逆,最近似乎想要提親,有這兩人從中阻撓,再加上你們身份懸殊,你們是無論如何也沒希望了,除非......”說到此處他便停了下來。
聶蕭忙問:“除非什麽?”
李隆基略微思考,最終還是說道:“除非你們兩人私奔,但這樣會讓你們成為逃犯,終日擔心被抓,而且裹兒應該不會願意再過苦日子。”
聶蕭頓時心亂如麻,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此時,跟著李隆基一同來到的那男人正在與其他人說話,他們已互相介紹,這人乃是嗣雍王,李守禮,原名李光仁,乃是廢太子李賢的次子。自從李賢死後他便被帶回宮中幽禁,直至前幾年,李顯再度被封為太子之後才得以出來。因此說話總是十分小心。
李守禮看著李旭問道:“不知這位李少俠師承何門?”
李旭拱手道:“在下師承岐州鳳鳴山莊。”
李守禮點頭道:“原來如此,卻不知李少俠今年幾歲?”
李旭覺得奇怪,怎的有人剛認識就問年紀的?但見對方並無惡意,便道:“在下文明元年生,今年十七歲。”
李守禮喃喃道:“文明元年,十七歲,時間剛剛好。”接著又問道:“敢問令尊與令堂何姓名?現今何在?”
李旭十分疑惑,卻還是道:“我不知父親是誰,而我母親閨名薇兒,已在生我時難產去世。”
李守禮似乎很興奮,不住的點頭,向眾人抱了個拳,便走到李隆基身邊道:“三郎,我們走吧,我有要事要與你說!”
李隆基看到李守禮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心覺奇怪,當即便告辭了聶蕭等人,與李守禮往王府的方向而去。
夕陽西下,秋風吹來一股混雜的清香,有茱萸的清香,有蓬餌糕的甜香,還有菊花酒的酒香,這才讓眾人想起,今日不單是會武的第一日,還是與家人重逢團聚的重陽佳節,聶蕭與戚離想到,戚滄海此時應該已經回來,或許正在十字寺中等他們。
話說戚滄海早晨便已經回來,他在遠處觀看了聶蕭的比賽之後便先回了十字寺,此時聶蕭等人回到寺中,便看到他正與阿瑞耳坐在院中一邊聊天一邊品嚐蓬餌糕。
“義父!”戚離快步跑了過去,她隻要看到戚滄海就覺得開心。
戚滄海拿起一塊蓬餌糕微笑道:“回來了,嚐嚐這糕,是我親手做的。”
戚離接過來輕輕咬了一口,此時心裏比嘴裏感覺更甜。
眾人走過來與戚滄海打招呼,李旭乃是第一次見他,便自我介紹道:“在下李旭,久聞戚大俠威名,今日得見,實乃三生有幸!”
戚滄海見到他,便是一愣,過了一會才恢複過來說道:“你母親可是叫做薇兒?”
李旭大感奇怪,今日怎的人人都來問自己的身世?但見戚滄海直接道出了自己母親的名字,又覺他們或許是舊識,便道:“正是,不知戚大俠如何知曉?”
戚滄海突然起身笑道:“這世上之事未必也太巧,我尋你十七年不見,卻在今日遇上了!”
聶蕭與戚離麵麵相覷,有些發愣,平日裏的戚滄海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在除了聶蕭母親的忌日之外的日子裏很少有這樣大的情緒波動,像這樣的情況他們兩個很少見到,不禁在心中猜測這李旭究竟是什麽來頭。
李旭亦是疑惑不解,這個江湖中的傳奇人物竟說尋了自己十七年,越想越覺得想不通,便趕緊問道:“戚大俠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你尋了我十七年?”
戚滄海深吸了口氣,在將情緒平靜下來之後才說道:“我與你父親母親乃是舊識,在你父親去世之後我本想接走你的母親,豈知去到她所居住的地方卻不見蹤影,因而我這些年來一直在打聽你們的消息,你母親可還好?”
李旭驚訝道:“原來戚大俠認識我父母!”隨即表情顯得微微有些難過道:“我母親生我時便因難產去世了。”
戚滄海一聽,不禁歎道:“唉,造化弄人,你這些年過得如何?”
李旭搖頭道:“我師父乃是鳳鳴山莊莊主蓮繼龍,蒙他老人家收養,過得很好,可是前不久師父被我三個師兄所殺,他們還將此時嫁禍給我,一路追殺我,幸好得聶兄相救,這才保住了性命。”
戚滄海點頭道:“原來你就是蕭兒所說的那個吃了玄奘舍利的少年,如今你已身懷一甲子功力,大可自行去找你那三個師兄報仇。”
李旭歎道:“戚大俠有所不知,我吃下舍利之後的確是功力大漲,但之後卻遭反噬,此時一身功力已化作烏有,空有招式,而無內力,對付些普通人或許還行,若說要去報仇,卻是不行。”
戚滄海眉頭一皺,讓李旭伸出手來,他當即查看李旭體內究竟發生了什麽,當他的真氣遊走到李旭丹田時,忽然發現一股極為澎湃的內力隱藏在深處,因為隱藏得太深,所以就連李旭自己也難以發現,若不是戚滄海功力精深,隻怕也難以找到。
戚滄海收回手來道:“你的功力沒有失去,隻是藏了起來,此時縮成一團,正待在你的丹田之中。”
李旭一聽,眼睛發亮道:“當真?”
戚滄海微笑道:“當真,隻不過你若還是依照尋常之法修煉,恐怕無論怎麽練都會被隱藏起來的功力所吸收,長久下去就會造成極大的隱患。”
李旭當即跪下道:“還請戚大俠指點迷津,讓我恢複功力為師父報仇!李旭定當銘記大俠恩情,就算為大俠當牛做馬亦在所不辭!”
戚滄海也沒扶他起來,隻是坐下道:“我雖有一法能讓你恢複功力,但也無法一蹴而就,需要你自行慢慢修煉回來。”
李旭道:“隻要能夠親手殺了那三個畜生,我便心滿意足!無論要花十年還是二十年的時間!”
戚滄海笑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便拜師吧!”眾人一驚,除了聶蕭之外,齊齊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戚滄海。
聶蕭在戚滄海說出李旭的功力會吸收新修煉的功力時,他便猜到戚滄海會說出要收李旭為徒的話來,隻因他們神劍穀的“混沌真元訣”可容納天下萬物,亦可被天下萬物所容納,所以隻有修煉這門功法才能讓李旭恢複功力,因此聶蕭並不感到意外。
李旭此時瞪大了眼睛,看了看戚滄海,又看了看聶蕭,不知該如何是好。
聶蕭上前一步笑道:“還不快磕頭拜師!”他對李旭盜走舍利一事早已釋懷,此時戚滄海願意收自己的好友為徒,他當然不會阻攔。
李旭用力點頭,當即向著戚滄海磕了三個響頭,聲聲清晰入耳,繼而抬頭叫道:“師父!”
戚滄海點頭笑道:“好,起來吧。”
戚離此時走上去將他扶起來,開心道:“今後你便是我與蕭兒的師弟了!”
李旭心中感概萬千,含淚叫道:“師姐,師兄!”
聶蕭見他要哭,便調笑道:“這麽大的人還哭鼻子,可是不行的!”
李旭點點頭,用力將眼眶裏的眼淚抹去,露出笑容。
然而一旁的慕容樂與黑影隻覺事情發展得太快,有些反應不過來,特別是他們兩人對於李旭辜負信任,盜走舍利之事還沒釋懷,所以也高興不起來,但這是別人的家事,他們兩個外人也不好多嘴,因而隻站在一旁觀看而已,卻也沒因為李旭入了戚滄海門下就對他改變態度,一如以往。
此時李旭突然問道:“師父,你是我父母的故交,那定然也知道我父親的名字,我師父他也說不知,因而我想問你,我父親的名字。”
隻見戚滄海長身而起,正色道:“你父親乃是李唐皇室,高宗李治六子,當今女皇次子,廢太子,李賢。”
李旭腦子頓時嗡地一聲響,當即站不穩坐在地上,其他幾人亦是震驚無比,懷疑自己是否有聽錯。